見著云朝,墨池心里也歡喜。</br> 有一樣東西,當初他交給了青衣,讓她給干兒子戴上,扶光身上有一面,另一面卻又回了他的手上。</br> 此刻終是可以讓他親手給云朝戴上了。</br> 閃著鱗光的長命鎖掛在云朝的胸前。</br> “早就準備給你了。”墨池輕笑道。</br> “謝謝干爹!”云朝乖巧的又鞠了一禮,甚至愛惜的摸了摸長命鎖,露出訝異之色,“這是……龍之逆鱗?!”</br> 邊上的扶光哈喇子淌下來,“龍之逆鱗是什么,聽上去好好吃的樣子!”</br> “就知道吃,瞧瞧你這小肚子多圓了!”墨池戳了戳他的圓肚皮。</br> 小扶光立馬被逗的咯咯直笑。</br> 這一打岔,話題便沒再繼續(xù)。</br> 云朝握緊了長命鎖,心里滿滿都是感動。</br> 小扶光這憨憨什么都不知道,可他連三千道法都習完了,焉能不知逆鱗對龍的重要性!</br> 那可是龍身上最重要的一塊鱗片啊!</br> 干爹對他們,是以命相待!</br> 正這時。</br> 殿內(nèi)空間微微扭曲。</br> 兩道身影相擁出現(xiàn)。</br> 子都和靈風眼中都露出激動之色。</br> 小扶光立馬撲了過去,“漂亮娘親!”</br> 青衣見著自己的皮崽子,被他撞入懷里,美目中閃過一抹柔色,但很快又變做兇狠。</br> “老娘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你耳朵都去扇蚊子了是吧?誰讓你亂跑的?!”</br> “娘親,人家錯了嘛,你不氣氣。”小扶光立馬蔫吧,揪著自己的小耳朵,委屈巴巴道:</br> “干爹說生氣的女人會變老,你忍心你那盛世美顏的臉蛋上出現(xiàn)皺紋嗎?娘親能忍,兒子都不能忍的!”</br> 青衣瞪著他,真是有點想不明白了。</br> 她這么‘正經(jīng)’一女鬼,怎么養(yǎng)出這么個油嘴滑舌的小崽子的?!</br> 一定都是跟著元元、司臣還有燭黑水學壞的!</br> 她這想法要是讓另外三個知道,估計都得當面呸她,這黑鍋他們可不背!</br> “娘親娘親,你怎么和這個壞大叔一起出現(xiàn)了?”</br> 扶光抱著自己老娘的胳膊,一臉警惕的盯著蕭絕。</br> 親爹站在后邊,表情甚是無奈。</br> “壞大叔?”</br> 青衣眉梢一挑。</br> “是呀!”扶光小聲道:“他是不是試圖用美色勾引你?”</br> 青衣:“……”</br> “他這人好奇怪,長得好看但腦子不太好使,居然說自己是我親爹!明明我親爹就是只王八呀!”</br> 惡婆娘:“……”</br> 忍不住想家暴了,怎么辦?</br> 邊上靈風和子都低著頭,憋笑憋的腸子都快打結了。</br> 歹命哦,這小胖娃是王上的冤家吧?</br> 蕭絕嘴角有點抽搐,甚是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br> 盯著自家媳婦兒的背影,你教的可真好!</br> 不,他的寶貝衣兒絕不會這樣坑他,幕后黑手一定另有其人。</br> 蕭絕抬起眸,看向對面。</br> 金眸銀眸一觸,仍是火花四濺。</br> 墨池臉上掛著淡淡的嘲色,玩味的看著他。</br> 青衣這會兒的感覺真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履刀尖,這個小崽子哦……</br> 她深吸一口氣,“胡說八道些什么呢,他就是你爹,你親爹!”</br> 扶光那表情像是給雷劈中了一般,連連后退了幾步,看向蕭絕。</br> “你是一只王八?”</br> 噗——</br> 靈風和子都實在憋不住了,嘴里破了音,然后死死咬緊腮幫子。</br> 完了完了,當著王上的面兒笑話他,估計他們待會兒就要被丟進獄火殿內(nèi)遭罪!</br> 但是……真的好好笑,怎么破!</br> 蕭絕蹙眉看著自己的小兒子。</br> 扶光瞪著烏黑大眼睛瞅著他。</br> 父子倆四目相對。</br> “我不是。”大帝爺默然。</br> 小胖娃歡喜:“不是我親爹?”</br> 蕭絕眉尾抽抽:“不是王八精……”</br> 小扶光一癟嘴,“那你就不是我親爹。”</br> 蕭絕:“……”</br> 青衣翻了個白眼,這神奇固執(zhí)的腦回路,是她生的沒錯!</br> “扶光,別調皮。”墨池上前道,蹲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瓜,“那就是你親爹。”</br> 扶光眨巴眨巴眼,沒吭聲了。</br> 青衣翻了個白眼,換她正常的操作,先把這小魔頭抓來揍一頓,看他還裝不裝糊涂!</br> “和你親爹干爹邊上涼快去!”</br> 惡婆娘手一甩,把兩大一小轟到邊上去。</br> 她看著對面一直安靜站著的云朝,鼻頭沒忍住都酸了起來。</br> 云朝之前一直在邊上站著。</br> 他想象中的娘親是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可真真的娘親似乎不是這樣的。云朝滿腔好奇,但并不討厭她所展露出的性情。</br> 只是……</br> 青衣訓斥扶光的時候,他一直看著,希望娘親能看向自己,可是青衣沒有,眼中只有扶光。</br> 那一瞬,他心里澀澀的。</br> 很想沖上前,可是他腳下像是生根了一樣</br> 失神的這一剎,青衣卻已面朝他走了過去,跪坐在他面前。</br> 云朝臉色大變,就要跟著跪下去。</br> 下一刻,他整個人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br> “我的云朝,讓娘先好好抱抱你。”</br> 溫柔的聲音,與他無數(shù)次做夢時聽見的一模一樣,云朝瞬間繃不住了,眼淚絕提。</br> 他也好想好想娘親!</br> 無時無刻,日思夜想。</br> 青衣抱著云朝,像是失而復得,找回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寶一般。</br> 這孩子是她的心頭肉,是她最虧欠最心疼的大兒子啊。</br> 整整五百年,她沒能陪在他的身邊。</br> 在娘胎時,他為了救她和扶光,便犧牲了自己。</br> 然后便是母子分離,即便蕭絕豁出命了將他救回來,可是云朝這五百年沒一日不在忍受病痛的折磨。</br> 他和扶光該是一般大的,雖已長成小少年的樣子,但依舊只是個十歲的孩子而已。</br> 可他卻這般懂事這般乖巧。</br> 青衣看著他,心肝都要給揉碎了一般,母子連心,這是她的兒啊!</br> 這小身板瘦弱的……m.</br> 像是稍微用力就會折斷一般。</br> “娘親……”</br> 耳邊傳來云朝的低喚。</br> 青衣眼睛不由濕潤,稍稍起身,看著面前這種滿是淚水的小臉,即便是哭,這孩子都忍著沒讓自己發(fā)出啜泣。</br> “云朝好想你,好想……好想見到你……”</br> 思念、委屈苦苦壓抑在心頭,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云朝咬著唇,目不轉睛的盯著青衣。</br> 他終于見到娘親了!</br> 活生生的,再不是夢里那個沒有溫度一碰便會如霧消散的娘親了!</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四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