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丹入體后,青衣整個人的意識便清醒了過來,然而她的身體卻無法動彈。</br> 她能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斷恢復,可很快,這股力量便被引導著不斷涌入她腹中。</br> 青衣睜不開眼,但卻能清晰感覺到周遭乃至自身發生的一切。</br> 像是千刀萬剮般的痛苦在凌遲著她。</br> 所有的力量被一寸寸的吞噬殆盡。</br> 元元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舍身丹服下后,我會將你的力量全部灌入你孩兒體內,保住他,讓他快速長大。”</br> “當他出生之后,你的命也走到盡頭了……”</br> 陰池在邊上看著,眼里滿是得意,她看到青衣的小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點點隆起。</br> 她激動的整個人都在顫抖了,恨不能立刻沖上去剖開她的肚子,將孩子給取出來。</br> 墨池在旁邊眼睜睜看著身子卻無法動彈,赤濰城也在他體內壓制著他的力量。</br> 終于,舍身丹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br> “可以把那小賤種剖出來了吧!”</br> 陰池拔出了刀,興奮的想沖過來。</br> 元元冷冷瞪了她一眼,“這孩子必須得靠她自己生出來,強行剖出,只會一尸兩命!這結果你擔待的起?!”</br> 陰池眼中厲光一閃:“你少唬我!”</br> “不信?那你就剖吧!呵,看看結果你能否承擔的起?”</br> 陰池咬緊牙關,“那你還不快讓她生!”</br> 元元對這女人實在厭惡到了極點,他知道青衣這會兒意識是清醒的,沉下聲道:“別再掙扎了,再這樣下去,你和孩子都會一起死的。”</br> “好歹要給孩子留下一線生機不是?”</br> “就算你再怎么不甘愿,現在也沒有辦法了,舍身丹已將你所有的力量都奪走,灌入你孩兒身體中……”</br> “即便你強留,也是留不住的……”</br> 女子生產本就痛苦無比,更何況青衣被強行奪走了所有的力量,那種痛苦,難以言說。</br> 那是她的孩子,在她腹中活生生的一塊肉。</br> 卻被人用丹藥邪厲強行催養,硬生生從她身體里給奪走了。</br> 當孩子的啼哭聲響起時。</br> 青衣的氣息也從這世間消失了。</br> 陰池眼中閃過一抹快意,她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看著地上青衣的尸體,笑的連眼淚都出來了。</br> “死了!你終于死了!”</br> “哈哈哈,從今以后,這世上就再沒有青衣……不!我以后就是青衣啊!”</br> “北陰、燁顏、陰司……還有過去屬于你的一切一切都將成為我的!!”</br> 元元抱著呱呱墜地的孩子,用衣服將他抱起來,是個男孩兒,但不知是否因了舍身丹的緣故,他的哭聲都是那點衰弱。</br> 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一般。</br> 這是個苦命的孩子啊……</br> 元元看了眼青衣的尸體,心下不忍。</br> 實在忍受不了身后陰池那絮絮叨叨的得意噪音,咬緊牙關,起身將孩子塞入她手中。</br> “拿去給鶴梳吧。”</br> 陰池看著懷里的嬰兒沒有半點喜愛之色,目光落在青衣的尸身上,顯然還有些不甘。</br> 她還想做些什么,元元的臉卻黑了下去。</br> “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怎樣!你奉勸你最好快點把這孩子送過去,他在娘胎中時就受了重創,乃是用藥硬生生催養催生出來的,不曉得能撐多久,要是一個不小心咽氣了……”</br> 陰池聞言臉色一變,她哪敢拿這做賭。</br> 當下抱著這孩子的動作也小心了起來,又看了一眼地上青衣的尸體,她這才心有不甘的離開。</br> 罷了!反正青衣這賤人已徹底死了!</br> “收尾的事留給你,把這里面剩下那兩只爬蟲全殺了!”</br> 陰池走后。</br> 元元即刻轉身,他將心一狠,從懷里掏出一個什么東西來。</br> “北陰,這一次我也算對得起你了!”</br> “之前是我錯了,但愿這一次我能補救回來!”</br> 他說完,捏碎了手里那枚橙紅色的珠子。</br> 陰池剛走出密室,便覺得哪里不對勁。</br> 她進去這么久,怎么沒見著那個叫赤濰城的老不死?</br> 只是沒等她有下一步動作,就見鶴梳沉著臉出現,陰池剛要開口,忽然感覺到了什么。</br> 她轉過身,就見自己剛剛出來的那間密室,消失不見了……</br> 陰池愕然的瞪大眼。</br> 與密室一同消失的,還有元元和……</br> 怎么會這樣!</br> “好你個窩囊廢!竟然敢耍弄本尊!!”</br> 鶴梳勃然大怒,抬手就一巴掌扇在了陰池的臉上。</br> “他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耍弄詭計,你竟沒發現!”</br> “大帝女恕罪,大帝女饒命啊!!”</br> 陰池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會變成這樣?</br> “孩子,孩子還在……那個青衣已經死了!我,我親眼看到她咽氣,她的氣息已徹底消亡了!”</br> 鶴梳聞言,臉色這才好轉一些。</br> 瓊羽趕了過來,從陰池懷里將孩子抱走之后,一腳踹在她心口上。</br> “你也是個廢物!大姐,我這就去把元元那窩囊廢追回來,正好吞噬了他的意識進補!”</br> “不必。”鶴梳面沉如水:</br> “不曾想那窩囊廢還留了一手,他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必然已耗費了所有力氣,赤濰城那老怪也快油盡燈枯了,他們兩個翻不起什么風浪。”</br> “服下了舍身丹,那個青衣必死。她身邊的巫族小鬼與小長蟲也翻不出風浪,在這十方世界里活不了多久。”</br> 鶴梳勾唇冷笑道,看著懷中的孩童,“反正這小賤種已經到手,咱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里。到時,封死這十方世界,就讓他們永遠成為這夾縫中的一粒微塵吧!”</br> “可是,這小賤種在娘胎時就有意識了,還對咱們出手,大姐,你究竟準備怎么利用他?”</br> “呵,初生牛犢而已,只消抹除他在娘胎里的那段記憶不就成了?”</br> 鶴梳勾起唇,捏了捏懷中嬰兒因先天不良而有些蠟黃的小臉,輕笑道:“小乖乖,以后你可要乖乖聽話,姨母也會好好對你的。”</br> 說完,她冷漠的看向陰池:“還不過來抱著他,以后,他可就是你的孩兒了……”</br> 十方世界,無盡塵埃。</br> 一粒微小芥子中。</br> 元元趴在地上不斷吐血,痛的鼻涕眼淚往下流。</br> 這回兒真是虧大發了!</br> 果然好人不能當啊!</br> 在他對面,墨池忽然掙脫了束縛,他像是瘋了一般,沖過來就要殺了元元。</br> 眼睛已是血紅的一片。</br> 元元這會兒就是嬌花一朵,哪經得起風吹雨打。</br> 他趕緊抱住頭,大叫道:“別打別打!你不能恩將仇報啊!!”</br> “她還沒死!青衣還活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