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臣從獄火殿中走出來時，蒼術已帶著滿足的笑容在火中被燒成了渣渣。</br> 青衣站在殿外，看著他從火中走出來。</br> 美目微微瞇緊。</br> 司臣身上似起了一些變化。</br> 難道蕭絕的神血未能護住他嗎？</br> 有那么一剎，青衣從司臣眼中看到了戲謔與審視。</br> 他身體里仿佛還藏著另一個靈魂，透過他的眼睛在打量著她。</br> 無情且又高高在上。</br> 讓人……腳底板發癢，只想狠狠朝那臉跺上兩腳。</br> 但只是瞬息的功夫，司臣眨了眨眼，又恢復過往的狀態。</br> 青衣已經握緊的拳頭，慢慢松了下去。</br> 司臣呲了呲牙，開口就是一句臟話：“那個憨批！”</br> 青衣眉梢一挑，確認這會兒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本人。</br> 司臣低頭就瞅見她那握拳準備拔刀的動作，眼珠子一瞪：“惡婆娘，你準備拔刀砍老子？！”</br> “你看錯了。”青衣瞇眼一笑，松開拳頭。</br> 呵呵呵，差一點她一米來長的天闕大骨刀就要拔出來了。</br> 司臣敲了敲自己的腦門，一陣咒罵：“小爺現在算是知道秋雨精分的滋味了！”</br> “怎么個情況？你身體里又多了什么狗玩意兒？”</br> 司臣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元初的意識。”</br> 青衣眼眸一瞇，“女媧大姐的后裔，締造人間的那個元初老不死？”</br> 司臣哼了一聲，又甩了甩自己的腦仁，幾分后怕道：</br> “得虧老白臉用鎖靈陣和神血護住了我的靈臺，把那家伙給騙了過去。</br> 說什么巫彭傳承，其實就是把蒼術的力量過渡到我身上，然后操縱我去為他辦事罷了！”</br> 司臣說完咧了咧嘴，似還有幾分不適應：</br> “不過老白臉這鎖靈陣加神血還真是夠厲害的啊，等于在我身體里再造了個靈臺，元初那傻狗以為自己控住的是那一處靈臺，這才給忽悠過去了。”</br> 青衣挑眉看著他：“所以剛剛你走出來時，是那傻狗的意識？”</br> 司臣哼了一聲：“不過那傻狗的意識還有點虛弱，只能時不時出來刷刷存在感，我得到傳承后倒是繼承過來了蒼術的一些記憶。”</br> “那幾個老不死都是從流離之地的諸神墳墓中蘇醒的，他們的身軀都已化為了天界、人間與妖界。”</br> “意識雖然蘇醒，但卻還被流離之地中的封印所牽絆著，不能完全脫離那個地方，所以只能靠洗腦來忽悠傻子為他們賣命。”</br> 青衣與他邊走邊聊，聞言眉梢挑了挑，“永生教和天界的帝崢就是傻子之一？”</br> “可以這么說，站在天界和永生教背后的，也就是那位左戶法，據說是締造天界的那兩個老娘皮。</br> 不過蒼術這傻缺也未見過她們的真面目，這兩個老娘皮想要把元初踢出去，不帶這傻狗玩兒了。</br> 他才惱羞成怒，讓蒼術過來找咱們！”</br> 青衣聽完翻了個白眼，倒是與她先前所料沒多大差別。</br> “除此之外呢，沒點干貨？”</br> “干貨嘛……”司臣皺了皺眉：“元初想讓我喚醒月妖體內的天邪，是為了得到他的身軀，從而真正的復活。”</br> 青衣腳下一頓。</br> 美目沉下去了幾分。</br> “當年月妖體內的天邪還未被封印前，他難道沒有機會，非得等到現在？”青衣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隱約間想到了什么。</br> “惡婆娘，你笑的這么滲人做什么？”</br> “這些老不死繞了一大圈，玩的這一場陰謀就要揭開面紗了。謎底都要露出來了，你沒感覺？”青衣冷哼，輕捏著自己的指骨，瞇眼道：</br> “萬年以前，他們先是在我體內養出了陰池，但隨后陰池就被燁顏封印在了輪回法印之中。”</br> “而緊接著，月妖打碎了輪回法印，放出了陰池，挑起了六界之亂。”</br> “蕭絕和陰池的那場戰役，看似是陰謀初現，但實際上這場陰謀或許可以推到更遠！中間有一點我們都疏漏了！”</br> 青衣眼中精光燁燁。</br> “當年陰池哄騙燁顏盜取靈臺真火，是因為那些老不死都錯估了蕭絕的實力，沒能靠陰池扳倒他！</br> 故而才釜底抽薪，玩那樣一手！</br> 燁顏將蕭絕的靈臺真火放于我身上，但這靈臺真火只有一半，另一半則是被陰池給取走了！”</br> “而你們巫族靈山之變是在四千年前，若我猜測不假的話。</br> 陰池消失的那六千年里，除了養傷創建永生教外，更多的是以蕭絕另一半的靈臺真火幫那幾個老不死恢復力量。”</br> 線索一條條都串聯在了一起。</br> 青衣舔了舔后槽牙，“從一開始，他們就在覬覦蕭絕身上的力量，想偷掉他的力量為己用，好重回六界！”</br> “那一半的靈臺真火，幫他們壯大了意識，逃離了流離之地。但他們僅有意識存在，神魂和肉身都不在！”</br> “元初想以月妖為肉身，天界那兩個老娘皮又準備以誰為肉身呢？哦……似乎還遺漏了一個！”</br> “妖界締造者，赤濰城！他的目標，又是誰？”</br> 青衣說完，瞇眼沉吟起來，當初占用云上景肉身的那個老不死會是赤濰城嗎？</br> 似乎又不大像！</br> 司臣聽完，背心一陣發毛。</br> 這特么好大一盤棋，那些老不死的，真是為了自己復活，把六界所有人都算計了進來！</br> “那接下來呢？惡婆娘你總該把自己的打算說明白了吧？”司臣忍不住道：</br> “老白臉現在可還困在流離之地中，那幾個老不死定在那里面也設了部署，若他此番栽了……”</br> “他栽不了，除非我在外面扯了他的后腿。”</br> 青衣撇了撇嘴，瞇眼道：“不過，這些老不死也并非算無遺漏，至少，他們給咱們留了個友軍，且還在自己腳下埋了個釘子啊。”</br> “友軍？誰？”</br> 司臣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眼下這情形，誰還能當友軍？</br> 青衣指了指頭頂。</br> 司臣仰頭看了半天，沒瞧出個所以然。</br> “帝崢。”青衣紅唇一掀。</br> “他？怎么可能？！”司臣難以置信。</br> 青衣哼了哼，“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顯然那些老不死第一個找的合作對象就是帝崢那笑面虎。”m.</br> “不過，顯然一開始他是不愿意合作的，否則不會在月妖一誕生就出手封印住了月妖的神通。”</br> “只不過嘛……”青衣瞇眼道：“這笑面虎受制于人，自然就成了紙老虎了。”</br> “但這紙老虎當初既肯違背那兩個老娘皮的意思，放紫霄一條生路，就說明他心里還是不爽的。”</br> 青衣摸著下巴。</br> “這個侄兒，沒準還有點救。”</br> 有點救？司臣嫌棄的看著她，你丫這會兒臉上分明寫著：這個侄兒適合拿來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