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臣可是頭一遭從惡婆娘嘴里聽到如此‘自謙’的話。</br> “什么意思?棋子?你什么時候也有自嘲精神了?”</br> “開玩笑,老娘會說這么智障的話嗎?這話可不是我說的。”青衣翻了個白眼:</br> “是帝崢那臭小子對紫霄這老棒槌說的,不過眼下來看,還是有點道理。”</br> “雞毛道理?”</br> “陰池那小婊砸、巫族的瘋狗乃至帝崢那傻缺玩意兒,都是別人手上的棋唄!”</br> 青衣摸著自己的肚皮哼哼道:“這會兒那瘋狗蒼術,是想把咱們也變成棋呢。”</br> 她慢騰騰的走到一邊的臺階上坐下。</br> “他的那些屁話你聽聽就行了,能把自己開膛破肚的瘋狗,你覺得他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br> “他沒準是快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話是套用不到這只瘋狗的腦門上的。”</br> 青衣說著又打了個哈欠,忽而笑了起來:“他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想讓你繼承那什么狗屁巫彭,然后找到月妖。”</br> “所以啊!月妖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br> 司臣聽著,也覺得是這么個理。</br> 可擺在眼前的還有個問題。</br> “那這巫彭之力,要還是不要?”</br> 這個坑挖的非常明顯啊,問題就在跳與不跳上了。</br> “你問老娘?你們巫族的傳承怎么個套路,我哪知道?”青衣翻了個白眼:</br> “反正這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兒,別這傳承到手,你丫也給整成個瘋狗,唔……狗估計是狗不了,瘋貓倒是有可能。”</br> 司臣聞言有點氣結,忍不住翻白眼,“什么節骨眼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br> “不然呢?垂頭喪氣做什么,搞的好像咱們輸了似的。”</br> 青衣站起來,挼了挼他的腦袋。</br> “天塌了都還有個兒高的頂著,有個屁好擔憂的。”</br> “管他后面怎么樣兒,先把當下活精彩活舒服了再說。”青衣懶洋洋的哼哼著:</br> “你不是恨極了那蒼術嗎?那貨現在在咱們手上,又巴心巴干想給咱們下套求什么狗屁合作。”</br> “反正主動權在咱們手上,那自然是擺出大爺姿態才行啊!”</br> “去!先把那廝錘上個八百遍再說,他不是喜歡拿刀給人開膛破肚嗎?拿出咱陰司的手藝活給他看看啊!”</br> 司臣被青衣數落的一愣一愣的。</br> 真是……</br> 不管何等惡劣的情況,這惡婆娘都有苦中作樂的本事,非但她自個兒樂,還能把身邊的人也帶著一起樂。</br> 別人是泰山崩于前不變色,她是泰山敢崩面前,老娘一腳給你踹回去,繼續呵呵呵。</br> 司臣禁不住笑了起來,“說得對,一天錘他個八百回,這才是咱陰司本色!”</br> “就是!”青衣叉著腰,哼哼道:“敢丟了老娘的臉面,老娘先薅死你。管他什么古神不古神的,就那一個字!”</br> “干!”司臣直接吼了出來。</br> 兩人對視一眼,禁不住都樂了。</br> 說去發泄就去發泄,司臣摩拳擦掌,魯起袖子就回去準備陰司大刑了。</br> 青衣在原地坐了會兒,摸了摸肚子。</br> 剛剛開導司臣那小子是一回事,但蒼術那瘋狗說的有些話,的確值得深思。</br> 永生教的幕后大佬如她和蕭絕所料的那般,另有其人,便是那左戶法。</br> 若巫族這么多年的謀劃,是為了讓月妖變回天邪,得到那所謂的古神之力的話。</br> 那永生教與巫族合作,這么多年給巫族提供庇佑又是為何呢?</br> 這個問題,蒼術回答的模棱兩可,或者說刻意避諱。</br> 一個壓根不怕死的瘋狗,卻在她用死的威脅下說出了一些所謂的‘真相’。</br> 真假摻半不用想,水分或許比第一次的回答要少一些,但絕不可能全是干貨。</br> 帝崢那臭小子都自嘲為棋子,雖說青衣看不慣那貨,但這六界,能讓他如此自嘲的,還有什么人?</br> “古神……”</br> 青衣勾唇笑了起來,看著蒼穹。</br> 想到蕭絕不久之前提到的一個設想。</br> 永生教,為何要以永生為名?</br> “難不成是那群早就隕落了的老不死在作怪?”</br> 若真是那群家伙的話,這事……可不是一般的有意思了。</br> “說起來,燁顏那牲口還沒從流離之地出來嗎?”青衣沉下眸,“有彌源生那廝在,應該會順利些吧?”</br> ……</br> 流離之地一片漆黑,蒼穹像是一塊巨大的黑布,上面星光璀璨斑駁,宛如銀河。</br> 便是用肉眼也能看到上面星河緩慢的流淌。</br> 地面上四處可見尸骨與血肉,一片慘相。</br> 在這混亂殺戮之地中,唯一稱的上美景的,便只有頭頂這片星海了。</br> 流離之地中,只有黑夜沒有白天。</br> 抬頭能見的便只有璀璨星空,只是在這片浪漫星海下,孕育著的卻是無盡殺戮。</br> 秦廣王砍掉最后一個悍匪的頭顱,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瞅著坐在不遠處石頭上,遙望天際的燁顏,嘆息道:</br> “陛下,有那賞星的功夫,你多幫微臣殺兩個人可好?”</br> 燁顏俊臉上帶著笑意,搖了搖頭:“殺人哪有賞星快樂?”</br> 秦廣王臉上面具般的假笑都要繃不住了,把刀上的血跡擦了擦,陛下,微臣手酸了,下面要再遇到一波搶劫的,可得你出手了。”</br> 燁顏聞言,這才偏頭看了他一眼,頗有點嫌棄。</br> “你怎這般廢物呢?”</br> 秦廣王嘆了口氣,陰柔的臉上露出幾分不滿的笑意:“后悔了,當初還是該跟著小陛下走的。”</br> 他說完,走到燁顏身邊,也跟著抬頭看天。</br> “這天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些星星嗎?”</br> “那可不是星星。”燁顏看回蒼穹上,眼神幽沉,“那是遠古諸神,那片星海,就是他們安眠之地。”</br> “不就是一群死了的老鬼?”秦廣王搖動著脖子,“咱們是來找輪回法印的碎片的,未必那法印碎片,還能在那星海墳墓之中?”</br> “對啊。”燁顏瞇眼笑著,摸著下巴:</br> “真是有意思,那碎片怎會跑到這鬼地方來的,難不成是哪只老鬼沒死透,給藏進去的?”</br> 秦廣王仍是那笑瞇瞇的樣子:“陛下可別講鬼故事了,臣膽兒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