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婆娘那小暴脾氣,就看不得誰在她跟前囂張,略施小懲倒也放過了亦雙。</br> 小雜魚捂著嘴,含著淚花,驚懼不已的看著她。</br> 肥仔在邊上扯著她姐的袖子,馬后炮的勸說道:“姐啊,你咋還敢惹她。我剛不說了這婆娘兇的很嗎?她先前掐著我,差點沒把屎給我掐出來!”</br> “你不早說……”亦雙有點口齒不清道,她要曉得這惡婆娘這么颯,她剛剛哪敢嘴炮?</br> 即便肥仔那會兒是條魚,可也是條魚精啊!</br> 能把它捏出屎,捏得毫無反手余地,那得多大手勁兒!</br> 她剛剛果然是飄了。</br> 主要人間那些玄門之輩她見過太多,有真才實學的沒幾個,大多都是半壺水響叮當,還慣愛裝作高深莫測樣。</br> 她先入為主的便覺得青衣也是那種路數,更何況,堂堂大炎朝公主錦衣玉食,閑著么事干跑去練什么玄門道法嗎?</br> 就算修煉,應該也強悍不到哪里才對。</br> 然而現實啪啪打臉。</br> 她的舌根差點給風閃成麻花兒了。</br> “你倆是龍門觀的水君?”青衣在這姐弟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除了妖氣外還帶著一丟丟單薄的仙氣。</br> “正是。”嘮這嗑,姐弟二人就可以挺起胸膛了。</br> “這三十里水域都是我們的管轄范圍,大江中的水族全是我們的小弟,只需我姐弟二人振臂一呼……”</br> 亦雙話還沒說完,就見對面惡婆娘吞了口唾沫,“先給老娘弄十斤螃蟹上來再說,要帶膏帶黃的!”</br> 亦雙:“……”</br> 她覺得自己被小瞧被侮辱了,可是對上惡婆娘期待著帶著兇惡的眼神。</br> 小雜魚默默低下頭,弄螃蟹去了。</br> 銀華很想跟上自己大姐的腳步,卻被流了下來,惡婆娘的眼神在他身上打兩個圈。</br> 真是瞅哪兒,哪兒就讓銀華覺得自己那處的肥肉要不保。</br> “公主……大姐?要不我再去給你網個七八斤魚上來?”銀華面帶哭相道。</br> 云中月在旁邊看著有點發懵。</br> 他這大姐和小舅平日里最是高傲了,因為他們是水族的緣故,云中月好些個年月不敢吃這水里的東西,結果……</br> 怎么一對上這炎朝長公主,就開始相煎何太急了呢?</br> “小肥仔,你們這龍門觀是歸西海龍族所管的吧?”青衣忽然問道。</br> 銀華有些詫異,“這你都知道?”</br> 這可是天界的事兒,一個凡間玄門中人不該了解才對。</br> 銀華眼咕嚕一轉,忽然想到什么:“公主莫不是修的東極道法?拜的是東極上神?”</br> 青衣眉梢抽了抽,東極上神?</br> 她嗤了起來,“上神?上神中有這樣一號人物嗎?”</br> 銀華有點鄙視的看著她,搖了搖頭,“不怪你孤陋寡聞,唉,凡人嘛,沒聽說過也是正常。”</br> “小王倒是知道。”云中月開口道,“東極道觀在云都里香火鼎盛,倒是有不少信徒,拜的便是這位上神。</br> 不過,炎朝那邊倒是沒怎么見著,不曉得參拜的哪路神仙。”</br> 青衣王陛下稍稍坐直了點身子:“當然是焰摩天曼荼羅靈殿,拜的是妹閻魔青衣王陛下咯!”</br> 蕭絕以手抵了抵唇,輕咳了一聲,憋著笑。</br> 青衣剜了他一眼,你笑屁!老娘自吹自擂咋滴了!</br> “還有這路神仙?這名號聽著怎和邪神似的?”云中月下意識道。</br> “說她是邪神那都是夸獎了啊!”肥仔趕緊搖頭,拱到他身邊去:“不怪姐夫你不知道,這妹閻魔青衣王那是陰司下頭的一霸,十殿閻王都要管她叫老大!</br> 這老娘們兇的喲,專愛抓人下油鍋,炸個兩面金黃沾辣椒面吃。</br> 她兇不說,還胖肚大腳,青面獠牙,看一眼,唉嘛……瞌睡都要嚇醒!”</br> 肥仔說的有些忘我,沒注意到邊上的公主殿下臉色已開始發青。</br> 蕭絕不斷拍著自家媳婦兒的背,淡定,要淡定!不要和一個鄉巴佬小雜魚一般見識……噗……</br> 他沒繃住差點笑出了聲。</br> 緊跟著肥仔話鋒一轉。</br> “不過這青衣王丑是丑,但奈何那北陰大帝眼夠瞎啊!</br> 放著那九天上貌美如花的西王母不喜歡,偏就看上了那陰司惡婆娘,這口味,真是豎起大拇指叫他一聲壯士都不虧!”</br> 蕭絕唇角扯了扯,就見自家媳婦兒偏過頭,挑起眉:“壯!士!”</br> 胖仔說的是酣暢淋漓,云中月聽的是津津有味,末了還不忘一聲感慨:“果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位北陰大帝也是個奇男子啊!”</br> 胖仔一副知情人的模樣,甩了甩手:“畢竟活得久年紀大嘛,老眼昏花正常的啦……”</br> 這一對姐夫與小舅子侃完大山,才想起還有兩位在邊上呢。</br> 云中月轉過頭去,意外的看到了兩張有點泛黑的面孔。</br> 心里一咯噔,不曉得又是怎么招惹了這二位。</br> “長公主,攝政王……”</br> “呵。”公主殿下自牙根里發出一聲冷笑,目光在這兩貨身上轉了幾圈,“非常好。”</br> 云中月一頭霧水,求助般的看向蕭絕。</br> 攝政王俊眸中泛著點點寒色,“年紀大怎么就老眼昏花了?”</br> 胖仔和云中月這才察覺不對勁,面面相覷,心里那叫個惶恐。</br> 青衣還沒開口,大帝爺就按捺不住了。</br> “妹閻魔青衣王乃六界第一美,心地善良,法力高強,豈容爾等污蔑!”</br> “西王母又如何,米粒星光也敢同日月爭輝?”</br> 云中月心頭一咯噔,小心翼翼問道:“攝政王是那陰司霸主的信徒?”</br> “本王非但是其信徒,還是其迷弟,崇拜者,追隨者,不講道理,腦殘的那種。”</br> 若非親耳聽到,云中月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蕭絕嘴里說出來了……</br> 還是一本正經,義正言辭的說出來了!</br> 他有點蒙,下意識的看向青衣,“長公主你沒意見嗎?”</br> 青衣剛剛臉上還烏云密布呢,這會兒已是晴空萬里,笑的那叫個妖艷賤貨,都快開出花來了!</br> “有什么意見?半點意見都沒有!本公主準他當這腦殘迷弟!不當還不行了!”</br> 云中月表情那叫個一言難盡。</br> 這兩口子……好像都不太正常的亞子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