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一味地忍讓,反而助長他人之惡。</br> 欺軟怕硬者甚多,奸詐狡猾者不少。</br> 被惡人利用的善良,不叫善良,叫愚蠢。</br> 守善除惡,得先真正壯大自己的內心。</br> 不畏懼惡,不被惡所欺瞞,才能真正的站起來。</br> 李姨娘母子簽字畫押后,便被轟出了宅子。</br> 慕熙立在原地,身子還有些發(fā)顫,像是激動過后,后勁兒上頭了一般,人還有些脫力。</br> 她深吸了兩口氣,走到了青衣身邊,盈盈跪下。</br> “謝謝長公主救命之恩。”</br> “不叫女鬼了?”青衣戲謔的看著她。</br> 慕熙臉上有些訕訕,卻沒有再似以前那般,畏懼于她的目光,抬頭迎著青衣的視線道:“你雖然不是人,但卻比人好多了。我相信,你也不會害真正的楚青衣。”</br> 這話說的吧。</br> 總感覺有那么點子像在罵人呢。</br> 青衣眉梢挑了挑。</br> 桃香在邊上噗哧一笑,“咱們公主兇是兇了點,可從來沒害過人!你那好姐妹現(xiàn)在在陰司里享福呢,連相公都找好了,就你個傻姑娘,老把咱公主當壞人看!”</br> 青衣朝桃香一睨,“老娘很兇?”</br> “不不不!”小桃香立馬搖頭:“溫柔!賊溫柔!”</br> 青衣一敲她的腦門,這小丫頭膽兒是越來越肥了。</br> 慕熙見狀,身子越發(fā)松弛了下來。目光落在青衣身上,除了感激外,隱隱還有幾分崇拜。</br> 在遇到青衣前,她想都不敢想。</br> 原來女子也能活得這般恣意這般瀟灑!</br> 原來女子,并不一定非得屈居人下!</br> 也不一定非得仰仗著男人的鼻息過活!</br> 熱鬧看完了,再逗留也沒什么意思。</br> 青衣看了眼淡雪,后者心領神會,上前將慕熙攙扶了起來,拿出一袋碎銀塞在她手上。</br> “長公主……”慕熙見狀就想推辭。</br> 青衣卻開口道:“不會白給你錢,只是借你的,還有這宅子,也只是暫時讓你們主仆住著,租金什么的,一分都不會少算!”</br> 慕熙詫異的看著她,青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依舊那般高傲,背負著手起身走到她跟前,說道:</br> “女子孤身在這世間生活,本就不易。拿這點碎銀,去做點小本買賣,為自己謀個營生。”</br> “記著,一味地懦弱無濟于事。不是每一次在你遇到難關時,都會有人出來拔刀相助。”</br> “以后的路怎么走,怎么活,選擇的權利在你自個兒手上。”</br> “活著,本身就是件讓人羨慕的事!”</br> “好好活,活出個人樣兒!”</br> 青衣說完之后,咂摸了一下嘴皮子,自個兒先打了個哆嗦。</br> 這種人生導師的事兒,果然不適合她來做,油膩的讓鬼起雞皮疙瘩。她一眼瞪向慕熙,重新拔高音量,變回平日那欠揍的腔調:</br> “反正你這小菜雞以后要再敢被這些貓貓狗狗騎在腦門上拉屎撒尿,老娘第一個削死你!”</br> “管它上門找麻煩的是什么貨色,咱就一個字:干!”</br> 她說完之后,自覺這話才叫帥氣。</br> 傲嬌的揚起小下巴,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就往外走,手指對著后方自個兒的一群跟班兒一勾:“擺駕回府!”</br> 桃香幾女見狀都禁不住想笑。</br> 他們的公主殿下呀……刀子嘴豆腐心又開始了!</br> 這朵陰司里,鐵與血長出來的嬌花,有著最堅硬的盔甲,卻又有著一顆異常柔軟的內心。</br> 像是春風化雨,慢慢浸染著她身邊的每一個人。</br> 溫柔?這兩個字或許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br> 但只要在她身邊呆著,潛移默化中,你便會不自覺的被她所影響,所吸引。</br>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br> 她是強大的,如黑暗中的那一縷光。</br> 會吸引著你,追隨著她的腳步;會激發(fā)你內心的渴望,變得像她一樣那般強大。</br> 那般明媚與耀眼!</br> 慕熙看著青衣等人離開的背影,在原地杵立了許久,像是呆住了一般。直到云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人都已經走光了。”</br> 慕熙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意,“云雀,我忽然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br> “嗯?”云雀詫異的看著她。</br> “我要變得像她一樣!”慕熙握緊小拳頭,臉上慢慢都是激動與向往,“不不不,變成她那樣我應該是做不到的,可是……是她讓我知道,原來女子,也可以活出那般樣子!”</br> “她明明是鬼,卻比任何人,都活的更像是人!”</br> 云雀聞言點了點頭:“小姐說的極是,可是小姐,以后咱們要靠什么營生啊?”小丫頭說著嘆了口氣,看眼這宅子。</br> “我覺得那一位說要收租這事兒,也不像是開玩笑的。”</br> 小菜雞激動澎湃將要崛起的內心,一下被拉回了現(xiàn)實。</br> 主仆兩看著那袋碎銀子,有些愁眉苦臉了起來。</br> “不然……咱們弄個風箏鋪吧?”</br> “我風箏扎的還是挺好看的……”</br> 云雀聽到這話,小臉忍不住皺巴起來了。</br> 風箏……這可行嗎?</br> ……</br> 惡女天團出征回到王府,青衣第一件事,就是讓桃香淡雪趕緊去廚房,盯著王不行那廝趕緊把肘子給她燒出來。</br> 在冥府那幾天,一想起那味兒,她饞的口水都能把宮殿給淹沒了。</br> “皇姐,你和姐夫這次回來應該會呆上一段時日再走吧。”小腦殘一臉雞賊的湊到青衣跟前來。</br> “你想干嘛?”青衣睨向她。</br> 蘇子衿一臉嬌羞扭捏樣,看的青衣想踹她兩腳。</br> “我和睜眼瞎定在下月初九那天成親。”</br> 青衣嘖嘖嘖了兩聲,哎喲喂,難怪她今兒瞅著這小妮子一臉蕩漾呢,敢情是她那蠢小弟終于出擊了啊!</br> “不錯嘛,看樣子我很快就要有小侄兒了。”青衣盯著她的肚子,一臉姨母笑,把小腦殘鬧了個大紅臉。</br> 氣氛正好呢,卻有人受不得這委屈,羨慕的哭了起來。</br> “你哭個撒?”青衣睨向赫連答答,見她撅著小嘴,滿臉委屈。</br> 赫連答答抿著唇,咕噥道:“青衣姐姐,我覺得秋雨他……最近怪怪的,我懷疑他不愛我了!”</br> 青衣眉梢一挑,這小丫頭是察覺到秋雨精分的事兒了?</br> 青衣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保持著淡定道:“怎樣才叫愛你?天天抱著你左一句心肝,又一句寶貝,懟著你一天親八百遍才叫愛啊?!”</br> 赫連答答一臉奇怪的盯著她:“你和蕭絕大哥不就是一天天這樣的嗎?”</br> “老娘和他哪有這么油膩!”青衣堅決不認,被赫連答答那眼神給盯得有些不自在,即刻把話題岔開道:“說吧,他又怎么著你了?”</br> 一天天的,才當完人生導師,又要當情感導師,她哪來的這閑工夫!</br> 青衣包了一口茶在嘴里,正準備吞,就聽答答小郡主悲憤的一聲吼:“明明是他主動勾引我睡他的!關鍵時刻,他卻跑路了!你說他是不是耍我!!”</br> “噗——”</br> 青衣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