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攝政王府。</br> 青衣一行人回來時,蕭絕已到了不久。</br> “紫霄可有把那老太婆的隨身物找到。”</br> 蕭絕拿出一支蓮花簪遞了過去。</br> “這是西王母親手煉制贈與霜神的。”</br> 墨池忙將簪子拿過,采擷出里面的氣息放于萬象尋蹤盤中。</br> 卻見那盤中的指針搖擺不定,青衣眉頭微蹙,“這是什么個情況?”</br> 墨池凝神探查了一會兒。</br> “許是此物經霜神佩戴許久,氣息有些摻雜,要找出蓮花托生的具體所在,恐還需要點時間。”</br> 青衣長吁一口氣。</br> “只要能找打便是好的,永生教那些人手上可沒這東西,必然不會有咱們快。”</br> “不過,若我是永生教中人,也不會費太多功夫去找,只需盯梢便是。”墨池開口道。</br> 青衣面露出幾分輕蔑。</br> 這倒是。</br> 只怕現在已有永生教的雜碎潛伏入王都,在暗處盯著他們了。</br> “他們要玩黃雀在后,咱們又何妨將計就計。”</br> 蕭絕沉眸一笑,“既回到了人間,咱們一切照舊即可,現在也該由咱們牽著他們的鼻子耍一耍了。”</br> 眼下的情況急也沒用,三人都異常的沉得住氣。</br> 都是見過大場面,刀山火海中闖出來過的,不至于因為此刻逆境便是整日將憂心忡忡掛在臉上。</br> “話說……現在炎帝和楚子翎嗝屁了的消息還沒放出去吧。”青衣忽然想起此事,眉頭皺了皺,“是不是拖太久了。”</br> “我也想著趁此番上來把這事了結了。”蕭絕沉吟道。</br> 還有他現在這攝政王的身份,也該是時候換一換了,以后能否還有那么多時間呆在人間都是個問題。</br> 現在楚子鈺日漸成熟,朝堂上的事也能獨當一面,倒不需要他再繼續保駕護航。</br> 聊了兩句,蕭絕便動身先去東宮一趟。</br> 青衣吩咐桃香淡雪給墨池備好客房,就跑去院子里的老位置躺尸了。</br> 春分已過,現在王都中的積雪都已散了。</br> 四處可見春意盎然,倒是一片繁花盛景。</br> “等淼淼好了之后,就讓他回妖界吧。”青衣看著頭上梧桐數抽的新芽,禁不住道:</br> “他在陰司的時候,可是經常念叨妖界的百花蜜,這時節,應該是最香甜的吧。”</br> 墨池眸光也禁不住軟下來幾分。</br> “自然得把他抓回去,給你打了那么多年白工,一分錢沒撈著。得讓他回妖界多干點活才行。”</br> “你還是先給他找兩小媳婦兒吧,屁大點一天到晚惦記女人。”</br> 青衣嗤道。</br> 墨池笑睨向她:“那怪誰?還不是跟在你這渣女身邊有樣學樣。”</br> “屁!”青衣一腳踹在膝蓋上。</br> 墨池吃痛的咧了咧嘴,兩人對視一眼,卻又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br> “等淼淼傷好了,我倒是想來人間住一段時間。”</br> 墨池垂眸慢條斯理的笑道,“看看這花花人世間到底有多美麗,讓你這渣女如此著迷。”</br> “也成啊,老娘的地盤,就是你的地盤。房費收你個三折,隨便你住多久。”</br> “你可真是夠大方的。”墨池嗤了聲,居然還有臉管他要房費。</br> “家大業大,那么多口子人,都指著本座養活呢。”</br> 青衣矯情的一聲長嘆。</br> “不過燭黑水,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下自個兒的終身大事了?”</br> 青衣幾分嫌棄的睨向他,“就你這變態脾性,趁著年輕有幾分姿色還能騙兩個眼瞎的。</br> 等你老成老長蟲皮都大皺的時候,沒準連西王母那種老太婆你都忽悠不到。”</br> “忽悠不到那就賴你頭上。”墨池白了她一眼,笑容又變回以前那邪氣四溢的樣子:</br> “等你家那糟老頭子老成茄子皮的時候,你這顏狗,還不被我的美色迷的暈頭轉向?”</br> 青衣五官皺成一團,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盯著他:</br> “你怕不是還在惦記我男人吧?”</br> “燭黑水兒,你丫好生生的水路不走,一天到晚想什么旱路?”</br> “別介,你那身子骨,這輩子都是個被壓的命!”</br> 桃香和淡雪在旁邊聽的是又想笑又不敢笑。</br> 倒是肥貓那笑聲高亢的像一只發情的大鵝一般。</br> 墨池美目睨到她那陰陽怪氣的小臉上,柔光從眼中一閃而逝,偏過頭一聲低嘆:“你這眼瞎心盲的渣女啊……”</br> “罵誰呢!”</br> 青衣作勢要踹他。</br> 腳才剛抬起來,外間就傳來動靜。</br> 青衣抬頭就見忠伯從外過來。</br> “王妃,新任戶部侍郎家的人遞了門貼前來拜會,這會兒人正在大門處候著呢。”</br> 青衣哼了一聲,心里嘀咕,她和蕭絕這才剛回來,就有什么事兒上門了不成?</br> “找蕭絕?告訴他們人不在。”</br> 青衣不耐的擺了擺手,她可沒功夫搭理這些人。</br> “王妃,對方不是來找王爺的,而是來找你的。”</br> “找我?”青衣眉梢一挑,“找我干嘛?”</br> 忠伯趕緊道:“聽那位侍郎家的下人說,來的是王妃你的故人,這位新任侍郎姓慕,是從永夜城那邊提拔上來的。”</br> 永夜城?</br> 青衣眉梢抖了兩下。</br> 搜刮了一下記憶,還真想起一家人來。</br> 沉吟了一會兒,青衣瞇眼道:“讓他們到偏廳那邊候著吧。”</br> “喏。”</br> 忠伯聞言告退,臨走時,難免多看了墨池兩眼。</br> 他隱約記得,自家王爺成婚當日,這一位也出現過。</br> 還號稱是王爺的情敵。</br> 這位小爺是什么時候到王府上來的,他這總管居然一點風聲都不知道。</br> 瞅瞅他剛才看王妃那神情,分明是舊情難忘啊!</br> 忠伯忍不住嘆了口氣,心里嘀咕著:這王爺也真是的,豺狼虎豹都上門了,他怎么還有心思出去,應該死死盯著王妃才是啊!</br> “這王府里的下人還不知道你和你家糟老頭子真正的身份吧?”墨池想到忠伯臨走時瞅自個兒那眼神,禁不住勾起唇。</br> 青衣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貨在打什么主意。</br> “你管住你那爪子。”青衣哼聲道:</br> “凡人自有其命數,他們雖是普通人,但伺候了蕭絕和我這一世,自該有所福報。你要是手癢,就去剝永生教那些人的皮去。”</br> “你個渣女的手下,我哪敢招惹,還不被個沒心肝的給虐死?”墨池一聲嘆,“不是要見客嗎?還不走?”</br> “你也要一道?”</br> “閑著也是無聊,不妨去瞅瞅看你這人間故人是何模樣?”</br> “呵……我看你就是手癢想剝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