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什么眼神?”淼淼眨巴著純潔大眼,看著對面青衣和蕭絕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br> 他自顧自脫下外袍,然后露出精瘦白嫩的上半身,側轉過去,讓他們瞧自己的后背。</br> 就見那背上竟有不少灰白的鱗片,他稍稍抖了一下,那鱗片就掉了下去。</br> 青衣臉色微變,快步上前扳住他的肩頭,細看著他后背那些鱗甲。</br> “什么時候開始的?”</br> “就前一段時間呀。”淼淼一臉興奮道:“我這是蛻皮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蛻皮!等我蛻皮結束之后,我就成熟了是大人了,可以娶媳婦兒了!”</br> 青衣看著他臉上傻乎憨憨的笑容,忍下內心的慌亂,一巴掌扇他腦門上,厲喝道:“你成熟個鬼!哪有長蟲是你這樣蛻皮的,你丫就是個皮膚病你還當你是進化?要變種?要上天了啊!”</br> “把衣服給老娘穿好!”</br> 淼淼被吼得一哆嗦,雞崽子似的委屈巴巴的把衣服給套上。</br> “這……這真是病?不對啊,我沒有不舒服啊!”小長蟲緊張不已,抱著青衣的胳膊,眼看著就要哭了。</br> 青衣抿了抿唇,安撫道:“多大點事兒,不就掉皮嘛,和你腦門上的頭皮屑一樣,改明兒讓你大帝哥哥給你渡兩口仙氣補補就好了。”</br> “真的嗎?!差點被你嚇死了。”淼淼本就是少年心性,對青衣本就信任無比,聽到她這話,立馬松了口氣。</br> 青衣心里有點難受,嗯了兩聲揉了揉他的一頭軟毛,“下去找那些小鬼玩兒吧,我與你大帝哥哥要商量些事兒。”</br> 淼淼癟了癟嘴,滿臉的幽怨,目光落到蕭絕身上又帶著那么點不服氣。</br> “我還是覺得青衣你給我當嫂子更合適……”他小聲嘀咕著,在青衣的巴掌將要落下來的剎那,他抱著腦袋哧溜跑得沒影兒了。</br> 青衣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凝重。</br> “怎么會這樣?”</br> 蕭絕知道她心里難受,上前握住她的手,無聲支撐著她。沉吟道:“他身上的鱗片原就不屬于他自己,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br> 他和燭九陰之間的同生咒一直在,此消彼長,燭九陰一直消耗著他的精氣,想來這些年也全靠墨池所贈的龍鱗相護才一直安然無恙,但那些龍鱗的力量應該也快耗盡了。”</br> 青衣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這件事,我必須得幫黑水兒。”</br> 不說黑水與她之間的情義,淼淼這小子更是她看著長大,一直養在她青衣殿中的,絕不能見死不救!</br> “我支持你,”蕭絕握緊她的手,鼓勵的點了點頭,“我一會兒就上九重天,找紫霄先打聽一下斷玄剪的消息,事不宜遲,你也趕緊通知燭黑水,讓他再回人間一趟,咱們當面商量。”</br> “好!”</br> 兩口子都沒耽擱,青衣回到人間的路上就傳音給墨池,讓他麻溜滾回王府見面。</br> 司臣剛鉆回貓身上不久,氣的在桃香身邊打滾求小魚干求安慰,結果轉眼就見青衣回來了,一臉的煞氣騰騰,嚇得它渾身毛都炸了,還以為這惡婆娘是殺回來收拾自個兒的。</br> “惡婆娘,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亂點鴛鴦譜了喵!”</br> “滾進來!”青衣看也不看它,悶頭進了房。</br> 肥貓膽戰心驚的跟進去,正想先跪為敬給自己謀一條活路,就聽青衣沉聲道:“這段時日你先回陰司。”</br> “惡婆娘,青衣王,我的陛下,娘啊!我錯了!你別趕我走!”貓大爺立馬沖過來抱大腿裝可憐。</br> 青衣難得沒有削它,抓住它的后頸皮丟桌上,“別瞎鬧,我讓你回陰司替我看著淼淼。”</br> “那小長蟲怎么了?”肥貓立馬收回了委屈神情,“它要造反?”</br> 青衣抿了抿唇,簡單說了下淼淼的情況。</br> 肥貓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六水他豈不是小命危矣!”</br> “淼淼是個缺心眼的,他不知道自身情況,你替我下去看顧著點,他現在的狀況不能亂使法力,讓他消停些。”</br> “我知道了。”肥貓立馬蹦下了桌子,就要往外走,它頓了頓腳,回頭一臉凝重道:“惡婆娘,你可一定要保住淼淼啊。”</br> “廢話。”青衣丟了一把鑰匙到它跟前,“帶它住進我的寢宮,里面的寒冰玉床的靈氣應該能幫他壓制住崩壞之勢。”</br> 肥貓詫異的看著她,點了點頭,這回惡婆娘是真大氣了啊。</br> 那寒冰玉床的靈氣是吸收一點少一點,過去這惡婆娘自個兒都舍不得去躺機會,這次是豁出去了。</br> 事關淼淼,肥貓也不耽擱,出去把自己的貓身交給桃香照看著,便神魂出竅重新趕回陰司下頭。</br> 九重天上。</br> 紫霄剛被霜神修理完,顫抖著兩條老寒腿準備回自個兒寢宮休息會兒。</br> 這日子要沒法過了。</br> 前段時間迫于大帝爺的淫威,他冒死去偷了金烏的蛋,結果那死雀雀個爆眼子,直接上門來找麻煩,放火差點融了霜神宮。</br> 紫霄又不能說那蛋是大帝爺讓他偷的,只能背了這口黑鍋,被金烏和自家媳婦兒輪流暴打。</br> 等他的乖女兒在人間渡劫完,他一定要和離!</br> 這日子,他受夠了!!</br> 剛到殿門口,他就聽到了熟悉的呼喚。</br> “紫霄。”</br> 紫霄老兒差點哭了,扭頭看到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后,他立馬轉身,老寒腿兒瞬間好利索了,趕緊跑路,嘴巴不停咕噥著:“幻覺!一定幻覺!”</br> 蕭絕的身影轉瞬出現在前路,蹙眉盯著他:“你跑什么?”</br> 紫霄老兒面露苦色,“北陰王兄啊!你放過我吧!你個新婚燕爾不與你家那惡女娃娃滾床單造人,你一天到晚跑來找我這老棒槌干嘛?!”</br> 蕭絕眉梢一挑,“你還知道自己是個棒槌?”</br> 紫霄:“……”</br> “少廢話,找你有正事。”</br> 蕭絕徑直走到宮殿內去。</br> 紫霄在后面默默跟著,撒都不怕,就怕你找我有正事。</br> 屁的正事!準沒好事!</br> “王兄,你就直說吧,你這回又要我去偷什么?”紫霄視死如歸的看著他。</br> 蕭絕倒也不與他繞彎子,“斷玄剪。”</br> 紫霄扯了扯嘴角,立馬在地上躺平,蕭絕疑惑的看著他:“你做什么?”</br> “讓你殺啊!來,直接給個痛快吧!”</br> 紫霄破罐子破摔道:“斷玄剪啊!你知道西王母那老女人有多寶貝那把破剪子嗎?要不是那玩意兒戳人,她上個茅房都要把那玩意兒揣手上!”</br> 他算是明白了,這北陰王兄的路子早就被那惡女娃給帶偏了!</br> 這兩口子,不現身則矣,一現身必要搞事情!</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五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