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br> 秋雨被她的笑聲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見她一直仰著頭,心里疑惑,長公主究竟在看什么?</br> 他順勢看上去。</br> “公主殿下,這橫梁上有什么東西嗎?”</br> 有,只是你看不到。</br> 青衣笑瞇瞇想著,要不要告訴這家伙最好把嘴閉上呢?</br> 張這么大是準備接橫梁上那丑東西的口水嗎?</br> “哎喲。”</br> 秋雨膝蓋彎挨了一腳,愣是被踹的踉蹌了下,差點沒栽過去。</br> 這長公主的腳怎么和鐵板似的,踹人這么帶勁兒?!他又哪點招惹上她了?</br> 秋雨忍痛穩住身形,臉上忽然一涼,伸手抹了一把。</br> 奇怪,好端端的哪來的水?怎還黏糊糊的?</br> “輕功如何?”</br> 秋雨回過神,將手上的水隨意在身上揩去,忙道:“尚可。”</br> “橫梁上有東西,你上去替本公主取下來。”</br> 東西?秋雨不疑有他,遵命行事。如靈猴一般在旁邊的柱子上一蹬就上了橫梁。</br> 殿內除他二人外還有幾名年輕僧人,見狀想要阻攔,但為時已晚。只能憤憤的看著這主仆二人,大念阿彌陀佛。</br> 片刻后,秋雨從橫梁上下來,滿臉晦氣將一個木盒丟在地上。</br> 啪嗒,木盒甩開,一坨硬邦邦毛絨絨的東西掉了出來,竟是一只肥碩無比的死耗子,眼睛還是駭人的血紅色,看著便叫人渾身不舒服。</br> “晦氣,究竟是誰沒事兒干把死耗子藏木盒里,還放在橫梁上。”他滿臉惡心,看向旁邊一臉懵的幾個僧人:“你們過去打掃就沒發現嗎?”</br> 那幾個僧人連忙搖頭。</br> 他們若能發現那才怪了。</br> “把這老鼠撿起來,咱們走。”青衣淡淡道,說完就往外走。</br> 秋雨忍著惡心把那老鼠重新放回木盒里,快步跟了出去。</br> 到了處僻靜的院里,青衣懶洋洋的往邊上的青石凳上一坐:“點把火,把這老鼠給燒了。”</br> 秋雨不敢耽擱,他隱約察覺到了什么,這橫梁上莫名其妙被人放了死老鼠,分明就是邪物啊。</br> 拾來枯柴,大火一點。秋雨將木盒整個拋向火堆,不料那木盒中途豁開了一角,一坨黑影嗖的從里面竄出來。</br>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叫人措手不及。</br> 秋雨反應還算迅速,拔刀劈向那黑影,定睛一看對上一雙血紅的小眼睛,他身起白毛汗,這分明是木盒里那只死的梆硬的大耗子啊!</br> 媽的,耗子還成精了!</br> 大耗子沒和他瞎耗,急竄想逃,秋雨的刀幾次劈在它身上卻像砍在石頭上一般,愣是沒切開它的毛發不說,這畜生力還其大,幾次從他的刀口掙脫時,反彈回來的力足以和一個成年男子比肩。</br> 一只玉足忽然從天而降,說是遲那是快,吱——</br> 耗子一聲慘叫,被踩得不能動彈。</br> 秋雨見狀松了口氣,抬頭就對上女子戲謔的眼神。他老臉一紅,自己好歹也是個侍衛統領,居然被一只耗子給搞的束手無策,說出去都丟人。</br> 不過,長公主身手怎如此敏捷?</br> 嗯,不止是身手敏捷……秋雨看著在她玉足下徒勞掙扎著的大耗子,這力氣……也不小啊。</br> “公主小心,這耗子邪性的很還會裝死,切莫讓它傷著了你。”秋雨肅容道,“待臣先將它打暈再丟入火中……”</br> “哪用得著這么費力。”青衣動作那較快,姿勢那叫帥,一腳就把大耗子踹火堆里。</br> 秋雨抹了把臉,頭一遭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這位公主殿下是有多么英明神武。</br> 吱吱吱——</br> 那大耗子在火堆里慘叫不已,緊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那火堆上竄起的黑煙凝聚成一個猙獰的鼠頭,對準青衣的方向撲了過去。</br> “公主小心!”</br> 秋雨飛撲上去準備救駕,而青衣卻紋絲不動,半點沒有懼怕是意思,神色還甚為嘲諷。</br> “喵——”</br> 一聲高傲的喵叫,那黑煙凝聚成的鼠頭頃刻被震散。秋雨驚魂不定的看著前方,轉頭就見一只肥貓邁著傲嬌的步伐走了過來。</br> 他目光一凝,這是公主殿下養的那只胖子貓啊。</br> 老臉越發汗顏,沒有公主殿下英明神武就算了,連一只畜生都比他高大威猛。</br> “卑職護駕不力,請公主殿下降罪。”秋雨扭轉身半跪在地。</br> “起來吧,以后放機靈點。好歹是本公主身邊的人,有點見識,被這么點魑魅魍魎給嚇著,丟人。”</br> 秋雨老臉發燙,點了點頭,這才站起來。</br> 不多時,火堆燒盡,他拿著木棍在柴堆里翻騰了下,竟沒有找到那死耗子的尸體。這么會兒功夫,至于燒的連骨頭都不剩了嗎?</br> “你若能找到,那才奇怪。”青衣打了個哈欠,這會兒功夫她又撐頭睡了會兒。</br> “殿下,這老鼠到底是什么鬼東西?”秋雨禁不住問道。</br> “聽說過在佛前偷吃燈油的老鼠嗎?”</br> 秋雨點了點頭,坊間的小話本里這種志怪野談不少,佛前一只老鼠偷吃了燈油,得了機緣,修成了人形。</br> “難道剛剛那老鼠就是偷吃燈油的那只?”</br> 青衣搖了搖頭,難得開口給他解釋:“它偷的不是燈油,而是世人供奉的香火,簡單點說就是功德。”只不過,眼下這只是個小耗子,真正的大耗子還在暗處躲著呢!</br> 秋雨還是有些沒明白。</br> 青衣也沒那興致再多說,“領路,咱們再去后山轉轉。”</br> 事情到這兒基本已經明了了。</br> 作為堂堂青衣殿主,陰司妹閻魔,居然有人膽敢把主意動到了她的頭上來。</br> 她就說這東華寺內有自己靈殿,怎么她半點香火都沒嘗到過,結果是有只老鼠一直在偷吃啊!</br> 打著她的名號,享受著人世間的供奉。</br> 喲喂,這算盤夠精的啊……</br> 秋雨跟在一旁,見公主殿下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只覺這寺里的寒氣忽然又開始變重了。</br> “公主殿下,這后山上都是戒癡和尚收留的乞丐與難民,背后搗鬼的妖人會躲在那兒嗎?”</br> “換做是你,會放著高床軟枕不睡去睡土炕?”</br> 那咱們去后山干嘛?秋雨感覺自己這滿肚子疑惑是解不開了。</br> 青衣輕吸了一口氣,忽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若有朝一日你發現家中入賊,偷了你不少寶貝,你會怎么做?”</br> “自然是逮住這小賊,把他的手腳一根根打斷!”</br> “嗯,本公主也是這么想的。”</br> 敢把爪子伸到老娘的碗里來偷飯,不把你的爪子一根根掰折了,老娘這閻王換你來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