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br> 桃香淡雪打好熱水,推門進去準備伺候青衣起身。</br> 兩聲尖叫伴隨著瓢盆打翻的哐當聲響徹云霄,兩女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了出來,死死拉上門,攔住了聞聲沖上來的靈風和楚辭,俏臉都快滴出血了。</br> “發生了何事?”靈風和楚辭如臨大敵。</br> 兩女死死咬著唇,不斷搖頭,臊的連臉都不敢抬起來。</br> 天啊!她們剛剛看到了什么?</br> 青衣一貫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肯起的,尤其接連兩夜都沒怎么睡,她更是困頓的很,忽然被驚叫聲給吵醒,起床氣不言而喻。</br> 她煩躁的皺緊眉,還沒來得及睜開眼,一股大力猛地把她從榻上拽了起來,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氣襲來,伴隨著冰冷蝕骨的嘲諷聲響徹在耳畔,“你最好給本王解釋下,這是怎么回事?!”</br> 青衣睜開眼,就見近前那如玉胸膛上掛著好幾道貓爪印。往下的棱角分明的腹肌、人魚線……唔,褲子是什么時候穿上的?</br> “解釋什么?”她抬起頭,看向對方,沒忍住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br> 蕭絕緊繃的俊臉上又多了一只鮮紅的大王八。</br> 青衣睡意漸漸褪去,回憶起昨晚秋雨走后。</br> 她自是不肯勞動玉手去親自檢查蕭絕的身體的,便讓肥貓這家伙代勞了,她閑得無聊便又蘸了些胭脂在他臉上作畫。</br> 至于他胸口的貓爪印嘛,畜生嘛,下手沒輕沒重,更何況折騰了大晚上都一無所獲,自然火氣就上頭了。</br> 不過,也不排除某些小畜生私心報復。</br> 蕭絕臉上的笑意泛冷,見她睜著兩汪水眸半點悔改的模樣也沒有,還頗有一副看好戲的架勢,怒意難以遏制的涌上胸膛。</br> 欠收拾!</br> 上次那一樁事他本想等查清楚她身上的變故后再來一并教訓,眼下看來是等不得了!</br> “夫為妻綱,公主可知不聽話的女人是什么下場?”蕭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br> 青衣面色一冷,“把你的爪子拿開!”</br> 蕭絕冷笑,“你真以為本王拿你沒轍嗎?”</br> 這廝想干嘛?青衣美眸一凝,忽感腰間被鎖住,緊接著天旋地轉,人就跟倒栽蔥似的被他給逮了起來。</br> “蕭絕!”</br> 青衣抬頭怒喝,蕭絕置之不理,鎖住她的腰坐在床邊,把她整個人固定在自己腿上。</br> 青衣臉色大變,“你敢——”</br> 啪!</br> 腚上傳來劇痛。</br> 青衣臉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難言的羞怒涌上腦門一時竟讓她怔住了。</br> 蕭絕面無表情的又是一巴掌下去。</br> “還胡不胡鬧?”</br> 青衣美目通紅一片,“老娘要殺了你——”</br> 角落里肥貓和狗蛋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完了完了,這惡婆娘瘋了!北陰大帝在上哦,這女閻王活了上千年這是頭一遭被人摁著打腚吧?</br> 不不不,這哪是打腚啊,這是打臉啊!</br> 要讓地下萬千小鬼知道了,那笑聲估計能把黃泉路都給震塌方了。</br> 屋子里陰風颯颯,桌椅齊震,茶碗藤壺倒了一地,噼里啪啦響徹不覺。</br> 靈風等在門外聽到動靜擔心不已,淡雪桃香兩女臉上卻是越來越紅,都快滴出血來,更是拼死守住門口,決不讓人進去。</br> 女子的怒罵聲不斷傳出來,似怨似恨伴隨著幾許壓抑的痛苦的哼哼,落入耳中引人浮想聯翩。隱約間,還有點奇怪的聲響。</br> 靈風和楚辭對視了一眼,頓時停下了推門入門的想法。</br> 王爺和長公主該不會是在……</br> 兩人看著桃香淡雪那羞得沒臉見人的模樣,一時間都有點不知所措。</br> “哎呀,今兒的天氣真涼爽啊……”</br> “可不,太陽曬人的慌……”</br> 兩人手忙腳亂的往院子外挪。</br> 屋內,蕭絕節奏不斷的一巴掌又一巴掌的落下去,女子的怒罵聲經久不衰,愣是半分不肯服軟。</br> “還不肯認錯?”他偏頭看著青衣。見她小臉漲的通紅,俏鼻上還有幾粒沁出的汗珠,眼神兇狠又倔強,像是一頭要吃人的小母獅子。</br> “你死定了。”青衣咬牙切齒的盯著他,整個腦仁發燙發脹,她堂堂青衣殿女閻王,兇名赫赫,威震三界,今兒居然被一個人族小白臉給摁著打了腚!還給打的毫無還手之力!!</br> 天煞的,鬼都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法力對這家伙一點作用都沒有!</br> 期間她幾次想隔空移物,用桌上的茶壺給這小白臉來個腦門開花,結果他一巴掌下來,她凝聚的法力就全散了。</br> “這么想我死?”蕭絕笑容里帶著幾分狠辣與輕蔑,“相信本王,你不會想守寡的。”</br> 青衣冷冷盯著他,暗暗賭咒,今日她流下的汗來日都是這小白臉將流的血!</br> “還真是個軟硬不吃的小畜生。”蕭絕的手再度高高揚起。</br> 青衣嬌軀下意識的顫了下,溝子已經疼得都沒知覺了。</br> 啪。</br>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蕭絕的手輕輕在她的腰上拍了拍,聲音卻是柔了下來:“半點也不肯服軟,這么笨真不知像了誰。”</br> 我呸!</br> 青衣在心里狠唾其面,小白臉你給老娘等著,生死簿你名字上的紅叉叉跑不掉了!</br> “還不下來?想繼續挨打?”蕭絕戲謔的看著她。</br> 青衣咬緊牙關,試著挪動雙腿。</br> 完犢子,麻了,沒知覺了。</br> “動不了了?可需要本王幫你?”</br> 做夢!青衣冷冷瞪了他一眼。</br> 呵呵,蕭絕笑而不語的看著她,儼然看好戲的姿態。</br> 他是真想看看這小女人能倔到什么時候?</br> “桃香、淡雪!!”青衣對著門外一聲怒吼。</br> 想讓她求饒,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br> 蕭絕默嘆了口氣,不曾想她性格這般剛烈。到底是個女兒家,這副樣子倒是不好見人的。</br> 不等門外人進來,青衣就覺身子懸空,整個人被他打橫抱了起來。</br> 桃香和淡雪推開門就見蕭絕抱著青衣大步往外走,兩人下意識的低下頭,老實站在門邊。</br> “長公主身子不便,你們將東西挪馬車上。”蕭絕說完頓了一下,“收拾下屋子。”</br> “喏。”</br> 一干人臉色精彩萬分,桃香和淡雪走進屋內,瞧著里面的一片狼藉之色,紛紛深吸一口氣。</br> 天啊,長公主和王爺這是……</br> 這是從榻上打到地上,順道又拆了屋子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