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釘,上神挨一釘子都受不了。</br> 那痛楚緊咬神魂,須得以無量水為引才能將其拔除。</br> 此刻封神釘雖未釘到青衣的神魂,但卻釘入了她人間的肉身中,好在蕭絕以神通護住的肉身,否則,光是這一枚釘子,就足以讓這肉身化為烏有。</br> 但沒將此釘拔除之前,青衣便回不了這肉身之中。</br> 九重天,東極宮。</br> 東極上神臉色泛青,方才他怒極出手暗算,并未算到蕭絕就在青衣身旁。</br> 縱使他掐指去算,六界之中,除非天帝,以東極的修為,怎么也算不到蕭絕的頭上。</br> “那是北陰大帝的聲音!”</br> “該死,他與那惡婆娘難道在一處?!”</br> “糟糕,之前北陰大帝宣告六界,要娶那惡婆娘為妻,他此番會不會為那惡婆娘強出頭???!”</br> 在場的小仙慌神了,北陰大帝可不是他們敢去招惹的,便是東極上神,在其跟前也只是個晚輩罷了。</br> “怎么可能!”東極心里未嘗不慌,但強撐著面子,不可能在臉上顯露:“就算北陰大帝要娶她又如何,此番是她妹閻魔先傷我徒兒,再說,此乃九重天上!他北陰大帝是冥府之主,再霸道也霸道不到天界來!”</br> 話是如此,但東極自個兒心頭也在打鼓。</br> 他成就上神之位并不久,滿打滿算也才五六千年,過去倒是沾著西王母的光見過蕭絕,不過都是隔著老遠,自不清楚蕭絕的脾性。</br> 可以說,天界許多人都快忘了,北陰大帝究竟有多厲害。</br> 雖是洪荒時便存在的天地初神,但他給人的感覺一直是遙遠不可捉摸,且洪荒過后,六界安定,除了陰池為禍時出了亂子,之后一直沒什么大事兒。</br> 許多天界的神仙,都未曾親眼目睹過北陰大帝出手。</br> 當年陰池之戰,冥府戰敗。北陰雖將陰池趕走,但自身也受傷慘重,加上之后冥府與陰司又起沖突,兩界相爭,天界坐看笑話。</br> 北陰一消失就是近萬年,這萬年時間,天界中人高高在上,穩坐九天,那鼻子都快翹到了頭頂上。</br> 北陰大帝之名,他們記得。</br> 但北陰大帝之威,卻不一定所有人都記得。</br> 東極心存僥幸,如此安慰著自己。</br> 他可是西王母的侄兒,北陰大帝再厲害又怎樣,還能不賣西王母一點情面?再說,那老不死的銷聲匿跡了近萬年,定是當年在陰池受了重傷一直未好。</br> 那老不死低調回歸,若不是那日他高調的像那惡婆娘求婚,還是許多人還不知他已蘇醒的事情。</br> 若他真的傷勢痊愈,修為恢復巔峰,冥府那些人還不敲鑼打鼓,宣告六界了?</br> 呵呵,傷勢未愈的遠古初神,又能有多厲害呢?現在諸神并起,后起之秀如云,早已不是他那種老不死的天下!</br> 遠古初神就剩他這一號還在,其他的盡數隕落了,他這老不死的不好生在棺材里躺著等死,還出來蹦達,還真以為自個兒姜還是老的辣?</br> 東極如此想著,神色越發輕松了起來。擺了擺手示意那些小仙不必慌張,就準備讓仙娥們繼續跳舞。</br> 忽然,整個東極宮黑了。</br> 明明是在九重天上,萬里無云。</br> 此刻卻似陷入了幽冥。</br> 聲音在這一刻都消弭于無,只有腳步聲在響作,似從遠古諸神尚未復蘇的蠻荒之地而來,一聲聲的響作在在場眾仙的心頭。</br> 喚醒了他們早已忘卻的,那種稱之為原始的恐懼感。</br> 有一個人先于天地。</br> 于混沌時起便存在。</br> 時間與他并行,或因歲月,使諸天神佛忘卻他過去的模樣。</br> 但有些根深蒂固在靈魂中的卻不能忘,那是后輩被初神與生俱來的敬畏。</br> 洪荒年間,大地一片哀鴻。</br> 天地敬畏初神。</br> 而今四海升平,螻蟻成道,雞犬升天,為神為仙,為人所敬畏。</br> 自以為九天之上已是最為崇高。</br> 幽冥之中,有一人徐步走來,黑暗在他腳下,世間的光影追逐在他身后。</br> 在場所有仙神心里皆是咯噔一聲。</br> 他,來了!</br> 山字神紋于他額頭流轉著光華,無盡威壓似要將整座九重天都朝下壓去。</br> 東極瞪大了雙眼,控制不住顫抖。</br> 這只是威壓而已……</br> 幽冥之中,他們終于看清了來人的面容。</br> 卻不是記憶中那高冷疏雅,與世無爭的大帝爺。那雙眼似要將他們的神魂都給凍碎。</br> “噗——”</br> 在場的仙神齊齊噴出一口血來,跪倒在地。</br> 唯有東極還站著,他不是不想跪,而是跪不下去。</br>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攥著他的脖子,直接將他凌空提了起來。</br> 蕭絕一步步走到他身前,金眸中不含半點情緒,冰冷的叫人骨子發寒。</br> “無量水,拿來?!笔捊^冷冷開口道。</br> 東極腦子都快被凍僵了,恐懼讓他的思維都陷入遲緩,連半點忤逆的念頭都生不出來。</br> 他臉已漲的通紅,呼吸都快停止,纏繞他在脖頸間的那股力量隨時都能見他捏的粉碎。</br> 東極趕忙拿出無量水,雙手遞到蕭絕的跟前。</br> 纏繞在脖頸間的力量驟然一松,他整個人癱軟在地,開始求饒,“大帝饒命!是小神錯了,小神再也不敢了……”</br> 蕭絕收了無量水,并未因他的求饒而產生片刻情緒的波動。</br> “封神釘共有十七枚,剩余十六枚拿出來。”</br> 東極臉色大變,余光偷瞄了一眼蕭絕,嚇得趕緊又低下了頭,慌忙拿出兩枚呈上去。</br> 唯恐蕭絕誤會,趕緊道:“大帝明鑒,小神攏共只有三枚,剩下的都在王母姑母手上!求大帝看在西王母的面子上饒小神一次。”</br> “孤不看她的面子,又如何?”</br> 淡漠的話語響起的剎那,那兩枚封神釘調轉方向,直接釘入東極的體內。</br> “啊——”</br> 慘叫聲響徹在整個東極宮。</br> 封神釘,咬死神魂,其痛上神皆不可受。</br> 東極痛的在地上翻來覆去,身上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跌,神輝都變得暗淡。</br> 蕭絕睨向在場那幾位小仙,寒聲道:“轉告天界諸人!”</br> “再敢犯我北陰之妻者,我北陰必殺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