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殘?</br> 青衣一時都分不清蕭絕是在罵人還是開玩笑了。</br> “自然是真的。”蕭絕無奈的嘆了口氣,“涂山狐族族長蘇幕遮,膝下兩子一女,但兩子都死于五萬年前的妖族混戰中,之后好不容易又孕育一女,卻是生來癡傻,腦殘不全。”</br> 青衣嘴角扯了扯,涂山一脈這么慘的嗎?</br> “可我瞅著那狐貍雖蠢了點,但也還像個正常的啊。”</br> 蕭絕摸了摸鼻子,“當年蘇幕遮曾求到冥府跟前,為他小女兒撫頂開智。”</br> 青衣一怔,猛地哈哈大笑起來。</br> “老白臉,你這是把人家女兒給坑瘸了啊。撫頂開智這效果和沒開也莫得撒區別啊!”</br> 蕭絕哭笑不得,狠狠捏了下這小麻煩精的手板心,能不能給你男人留點臉面?</br> 兩人說說笑笑回到千秋殿,正好遇著旭日東升,陰霾被掃蕩于地平線下,最終一點點消失在天邊。</br> “日升月落,若是陰司也有日月就好了。”青衣忽然感嘆了一聲。</br> 萬仞幽冥下,只有孤冷與黑暗。</br> 日月星辰,那是奢侈的東西。</br> 蕭絕眸光幽幽一動,卻未說什么。</br> “走吧,折騰了一夜,你先好好補覺,為夫可還要去上早朝呢。”攝政王幽幽嘆了口氣,“可不敢再沐休了,否則那點微薄的俸祿,可養不起你這朵小嬌花。”</br> 青衣橫了他一眼,呵,老不要臉的還與她哭窮。</br> 重回肉身,青衣舒展了一下胳膊腿兒,蹦達到他身邊,又膩膩乎乎的親親抱抱舉高高,這才讓蕭絕趁著沒人趕緊滾。</br> 被人瞧著攝政王夜宿在千秋殿,那估摸著后宮那些八婆又有話講了。</br> “楚子翎那小變態,這次應該是徹底把自個兒玩脫了吧。”青衣忽然開口,勾唇道:“別急著去幫他收尸,讓那小子的尸首臭上幾天再說。”</br> 蕭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謹遵公主殿下懿旨。”</br> 送走蕭絕之后,青衣回千秋殿坐了一會兒,臉色卻沉了下去。</br> 昨兒她和蕭絕下陰司之前曾吩咐肥貓夜中帶著穆容淳的魂魄去東宮入夢,讓他們母子最后見上一面,可夜里鬧出那樣一檔子事,楚子鈺壓根沒睡,那死貓也不見蹤影!</br> 玩忽職守,在她這兒可是能被下油鍋的大罪!</br> 青衣掐指一算,找出那肥畜生躲在什么地方摸魚,眨眼間,身影就消失在了千秋殿。</br> 下一刻,青衣出現在一座府邸之前。</br> 看著府邸上的牌匾,青衣眉頭微鎖——鄒府。</br> 這是月妖收的那便宜徒弟,鄒宋柯的家。</br> 那肥畜生跑這兒來做什么?說起來,她剛剛在千秋殿也沒感覺到月妖的氣息,這兩個家伙難道都跑來鄒府夜宿了?</br> 青衣一踏入鄒府就覺不對,這鄒府上下的人呢?</br> 青衣眸光一沉,趕緊循著肥貓的氣息而去,在后院的一棵大樹上,她找到了這肥畜生,正抱著樹桿子酣然熟睡。</br> 啪嗒。</br> 公主殿下彈指變出一口油鍋,抓住貓尾巴,直接往里一丟。</br> “啊——要死啊,要死了——”</br> 貓大爺的慘叫聲頃刻間響徹云霄,掙扎翻滾著從油鍋里跳出來,一身肥肉差點給炸熟了,痛的它是死去活來,趕緊用法術給自個兒療傷。</br> “老娘讓你去辦事兒,你跑到這兒來磨哪門子洋工!”</br> 肥貓身上的嫩肉才剛長出來,皮毛還沒長全乎,惡婆娘的魔蹄就跺了過來。</br> 吧唧!</br> 啊——</br> “放你的狗臭屁,小爺哪有……”肥貓聲音驟然一頓,蹦起來左看右看:“奇怪,我怎么會在這里!”</br> 青衣面無表情的看著它:“月妖和鄒家人在哪兒?”</br> “等等,你讓我想想,小爺這會兒有點暈。”肥貓一邊原地踱步一邊用法力恢復自己的毛發,“不對啊,我、我怎么想不起來了!”</br> 青衣沒耐心聽它廢話,直接摁住它的腦門,強行查看它昨夜的記憶。</br> 眼前的畫面如快進一般,一路到她和蕭絕進入房中,這死貓居然趴在窗子外面偷看。</br> 等她和蕭絕的神魂出來,下了陰司,死肥貓在千秋殿里掏了會兒鳥窩,御膳房里偷吃了兩只燒雞,然后就搖著尾巴去了東宮。</br> 再然后……</br> 它的記憶就沒了!</br> 青衣松開它的胖球腦袋,眸光陰晴不定。</br> “看樣子,是有人抹了你昨夜的記憶。”她冷冷勾起唇,“好手段啊,居然半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br> 肥貓也是驚疑不定,對方既有那本事,昨夜就算把它給直接咔嚓了它也屁都蹦不出一個啊!</br> “難道是永生教?!”肥貓又查了**上,掏出玉瓶,表情更是怪異,“穆容淳的魂魄還在啊,到底是誰。”</br> “有大魚在,誰還會要小蝦米。”青衣眸光徹底沉了下去,剛剛她一番推算,經常查探不到月妖的所在,就連鄒宋柯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感應不到半點氣息。</br> 肥貓狠狠薅著腦門,“該死!到底是哪個狗雜碎!竟然消除了小爺的記憶。”</br> “是啊,那么好的機會,怎么不干脆了當直接殺了你。”青衣幽幽道。</br> 肥貓聽的汗毛直豎,正要開罵,你這惡婆娘太他娘的絕情了,話到喉嚨眼頓住了。</br> 是啊,怎么不干脆殺了它?</br> 為何要手下留情,只是抹除了它的記憶?</br> 它昨夜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嗎?對方又為何要心慈手軟?</br> 青衣神色驟變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凡這世間之人,要想徹底抹除痕跡,讓她都查探不出,便只有一個辦法。</br> 她神魂驟然離替,再度消失在人間。</br> 肥貓趕忙護住她的肉身,急的跳腳,這惡婆娘到底想到了什么就能告訴它一聲再跑嗎?!</br> 與之同時。</br> 早朝已開。</br> 朝臣們陸陸續續入殿,楚子鈺也已換上了朝服,一夜驚魂他的氣色中帶著幾許疲乏。</br> 蕭絕見到他后,微微頷首。</br> 楚子鈺正欲開口說什么的時候,目光落到殿門口,面上微起錯愕。</br> 就見,一人從殿外走了進來,陰柔俊朗的面頰上含著微笑,只是脖子上系著一圈綢巾。</br> 蕭絕順勢看過去,眸子微瞇。</br> 楚子翎……</br> 他竟還活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