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時間干點什么好呢?</br> 青衣先去莫西世子府走了一趟。</br> 五官王當了這么幾個月的人,從一開始的悲憤抑郁絕望到現在竟隱隱有種快要適應了的感覺。</br> 屋內,他喝著小酒吃著小菜,身邊還有一只光溜溜的一只禿毛猴子,模樣看上去似猴但卻生了一張人臉,不知打哪兒弄來一身小孩兒衣服套在身上,看上去不倫不類。</br> “其實人間也不錯,比咱們下頭安逸多了。”五官王咂摸著嘴道,只是沒開心過多久,表情又喪了,“青衣王那惡婆娘,總有一天我要把她踩在腳底下虐,啊啊啊啊,我變成一個臭凡人全都是拜她所賜!”</br> 旁邊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正是變成小猴子的朱厭,那表情如出一轍的憤怒。</br> 一人一猴跨越語言的障礙發泄著內心的怒火。</br> 說的那是激動無比,義憤填膺,從如何虐殺到死后分尸,轉眼都已講到如何把青衣的骨灰拿來拌飯上了。</br> “想用本座的骨灰拌飯,怕是你們還活不到那時候呢……”幽幽的女聲在屋中響起。</br> 五官王和朱厭臉上的興奮之色戛然而止,兩家伙齊刷刷的坐下,那姿態叫個規矩老實,臉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滾。</br> 青衣的身影從黑暗中顯形,肥貓趴在她肩膀上,眼中滿是戲謔之色。</br> 睨了眼桌上的美味珍饈,惡婆娘咯咯笑了聲:“不錯嘛,還挺會享受的,看來你對人間的生活也很滿意啊。”</br> 五官王趕緊搖頭,悲從中來,要死哦!</br> 變成一個弱雞凡人之后他連基本的防備都做不到了,這惡婆娘想來便來,以后背后說她的壞話都膽戰心驚的。</br> “青衣王,剛剛,咳咳,誤會!”</br> “吱吱吱!”朱厭也在旁邊不斷表忠心,那動作可比五官王賣力多了,直接跳到桌子上噗通跪下去,捧起桌子上那盤唯一完整的清蒸魚,麻溜送到惡婆娘的跟前。</br> 蠢蛋蛋在旁邊瞪大了雙眼,一副你小子好雞賊的架勢!</br> 說好統一陣線一起打倒惡婆娘的,結果起義大事還未開始,你丫就先臨陣倒戈?!</br> 朱厭管他個球哦,骨氣哪有小命重要,它可沒有毛再給青衣王扒去當襖子了,再扒只有它這一身皮了!</br> 青衣冷笑了一聲,懶得搭理這兩個夯貨。</br> “玩兒你們的吧,本座就過來看看,今天不收拾你們。”</br> 五官王聽到這話忙松了口氣,疑惑的小心問道:“過來看看?你看什么?”</br> 青衣諱莫如深的盯了他一會兒,五官王被她瞧的心虛不已。</br> “赫連答答呢?”</br> “你找她?那丫頭最近喜歡上了喝花酒,老扮作男兒樣帶著一群侍衛去逛窯子,說是要去請教學問,估計這會兒還沒回來呢。”</br> 青衣聽到這話眉梢抽了抽,逛窯子?請教學問?</br> 學撒?如何勾男人嗎?</br> 那種好地方連她都沒去過,那答答小蠢妞居然先一步去淌水了?都是到人間來‘游玩’的,咋滴她一天到晚破事兒一堆,那小妞倒是玩的風生水起。</br> 惡婆娘不爽了。</br> 正說著,晚間傳來了吵嚷聲。</br> 五官王脖子一伸,撇嘴道:“估計是那丫頭回來了,本事沒學到酒倒是喝了不少。”</br> 青衣一腳踹他屁股上,“去把人給老娘帶過來。”</br> 蠢蛋蛋敢怒不敢言,一張俊臉上滿是幽怨之色,嘀嘀咕咕的出去抓人。</br> 沒多時,就見他扛著一只醉貓進來了。</br> 赫連答答喝醉之后那架勢和青衣也差不到那里去,橫板豎跳又咬又撓,蠢蛋蛋的臉上愣是給抓出了幾道血印子。</br> 他直接把她往軟塌上一丟,面向青衣一臉煞氣的問道:“清蒸還是紅燒,你定!”</br> 這死丫頭,他非弄死她不可!</br> 青衣沒有廢話,一掌拍在赫連答答的身上,就見一道金光閃閃的魂魄從那人身中被推了出來。</br> 五官王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剛剛就是隨口一說啊,怎么惡婆娘說動手就動手了!</br> 人身狀態下時,赫連答答雖是喝醉酒,但魂魄被推出來后卻是格外清醒。</br> 她有些分不清狀況,詫異的睜著美目正想詢問怎么回事。</br> 青衣手一揮將她擊昏直接收了其魂魄。</br> 五官王臉色發僵,屏息道:“惡婆娘你冷靜點啊,這小丫頭可是紫霄老兒的獨生女啊!你要是把她的神魂給吞了,天界還不立馬和咱們開戰!!”</br> “你當老娘是你?”青衣嘲諷的看著他。</br> 五官王被涮的老臉一紅,最開始的時候他對赫連答答多番忍讓不就是垂涎她的神魂嘛……</br> 不說吃了她的神魂,但多多少少也有借此為自己謀點好處的想法!</br> “那……那你把她神魂給拍出來做什么?”</br> 青衣勾唇笑了笑,沒做聲,對旁邊的肥貓使了個眼色。</br> 就見肥貓的身體里立馬鉆出來了個紅袍少年,一張娃娃臉上掛著陰險的笑容。</br> 朱厭一瞅見司臣就渾身不舒服,眼睛都泛出紅光了,那天晚上就是這王八蛋扒了它的一身毛!</br> 青衣把赫連答答的魂魄往司臣手上一丟,懶洋洋道:“交給你了。”</br> 司臣俊臉上的笑容僵住了。</br> “交給我做什么?”</br> 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br> “老娘一個人怎么忽悠,當然得你幫忙了。”青衣翻了個白眼,“帶著她的神魂到處晃悠一圈,讓她領略一下人間的風情和驚險刺激,注意點安全,小小驚嚇一番讓紫霄老兒收到點風聲就行。”</br> 司臣臉色發青,惡婆娘是把燙手山芋甩給他了啊!</br> 小小驚嚇一番?</br> 怎么個驚嚇?這惡婆娘怕不是想他被紫霄老兒給錘死哦!</br> 五官王和朱厭在旁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呵呵,讓你個龜孫成天幫著惡婆娘助紂為虐,這會兒報應到自己身上了吧!</br> 雖不知道惡婆娘到底要干嘛,但瞧這陣仗,分明是要干大事啊!</br> “蠢小五,你過來。”青衣王陛下勾了勾手指頭。</br> “誒,小的這就來。”五官王點頭哈腰一臉諂媚的過去,身后朱厭一臉鄙視,還說它不講義氣莫骨氣,瞧瞧你自個兒那德行。</br> 青衣溫柔的撫摸著他的狗頭,笑瞇瞇道:“一會兒本座要回陰司一趟,替我看好肉身。”</br> “你又回去干嘛?”</br> 五官王下意識問道,對上青衣那張笑臉,那雙美目中分明沒有半點笑意,倒像是寒冰煉獄中刮過的冰刀子,剮人的緊。</br> “乖乖,多的別問,問就是死。”青衣笑瞇瞇的拍了拍他的臉。</br> 五官王心里忽然涌出一陣不詳。</br> 為毛惡婆娘看他的眼神會如此不善……</br> 要死哦,他最近明明沒背著她干什么缺德事兒啊!</br> 五官王忘了,他現在沒干。</br> 不代表以前沒干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