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衣躺在榻上,青衣盯著頭頂的帳幔一直在想:自個兒……怎么就同意了呢?</br> 是夜色太惑人,還是美色太動人?</br> 不,只怪煞氣太甜美。</br> 青衣偏頭看著身邊的男人,縱使睡覺這男人的姿態都顯得那般端方優雅,帶著那么點一絲不茍的嚴謹意味。</br> 青衣眉頭擰在了一起,咬了會兒牙,道:“剛剛你是不是聽到了?”</br> “嗯?”蕭絕略帶幾分疑惑的睜開眼,卻沒把頭轉過來,“聽到什么?”</br> “小白……”青衣抿了抿唇,嘀咕道:“我先警告你啊,別想東想西,你家狗子發瘋要咬死你,我這是為了保你狗命,所以才答應一起睡的。”</br> 蕭絕轉頭看她的剎那,青衣火速偏過頭,直勾勾的盯著頭頂,拒絕任何眼神交流。</br> 只是那微微顫動的眼波還是暴露了幾分內心的不平靜。</br> 蕭絕不免笑了,撐起身,長臂伸了過去。</br> “你干嘛!”青衣抓緊被幾,警惕的瞪著他。</br> 近前那張俊臉像是引人犯罪一般,蕭絕的身上帶著好聞的木質香氣,一絲一縷的傳入鼻間煞是好聞,青衣的目光在他的臉上來回打轉,越看越是不想挪開眼。</br> 老王八是真好看啊。</br> 秀色可餐這四個字用在他身上一點都不為過。</br> 正面就已夠絕的了,側臉又是另一番風情,那輪廓真像是畫出來的一般,長睫微垂間氳著光,琉璃般的褐色眼珠分明是剔透無比的,偏那些動人的神色與情緒卻又悉數斂在眸底,窺不到盡頭。</br> 越是這般越引人入勝。</br> 蕭絕,驚才絕艷的絕啊。</br> 青衣難得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句好話,而不是羨慕嫉妒恨的粗口酸語。</br> 替她掖好被角,目光輕挪便對上她癡癡的小模樣。</br> 倒是難得見她如此憨憨的樣兒,眼睛瞪得大大的,垂涎之色毫不掩飾,這會兒的樣子倒有點小時候的可愛勁兒。</br> 唉,我的個小胖妞啊。</br> 蕭絕伸出手,勾住她的下頜,小心翼翼的往上輕抬,讓她微張的小嘴回歸原樣,“小麻煩精,口水要流出來了哦。”</br> 青衣下意識的哧溜了一聲,有個屁的口水!</br> 她銀牙一咬,就要發飆,溫熱的唇忽然貼了上來。</br> 她整個人瞬間僵住。</br> 愣神的剎那竟錯過了對方眼眸中片刻閃過的克制之色。</br> 吻如蜻蜓點水從唇上掠過,蕭絕躺回原位,翻身背對著她,“乖乖睡覺。”</br> 青衣回過神來,摸了摸嘴,吞了口唾沫,心臟忽然感覺極其難受,哐哐哐像是有人在里面撞大墻似的。</br> “你什么意思?”</br> 她咬著牙關問道,狗日的,這蕭絕是不是給她下蠱了!</br> 天知道攝政王這會兒自我克制的有多難受,他幽幽嘆了口氣,為何今夜要提出一起睡這個事兒來折磨自己呢?</br> 還沒來得及多嘆兩口氣,后背一痛。</br> 緊接著。</br> 哐哐哐哐,背后像是有個打樁的不斷用腳踹著背心。</br> 蕭絕轉過身抓住她作怪的小腳,前一刻內心的躁動愣是被這幾腳給踹的煙消云散,心頭像憋著一口老血,又好氣又好笑的盯著她,磨牙道:“你做什么?”</br> 說完之后,他發現面前的小麻煩精神色有些不對。</br> 她的小臉紅的異常,眼神顫動,慌亂的幾乎掩飾不住。</br> “老王八,你是不是給老娘下藥了!”青衣憤怒的吼道,“為什么我這么難受!”</br> 蕭絕收斂了神情,坐起身認真的打量起她,蹙眉問道:“你哪里不舒服?”</br> “這兒!”青衣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這里面的玩意兒不聽使喚的!哐哐撞大墻似的,要從喉嚨眼里跳出來了!你一定是給老娘下藥了!你快把解藥給我!”</br> 蕭絕怔了一下,愕然的看著她。</br> 那一剎像是被巨大的歡喜給砸懵了,甚至忘了眼前那小丫頭正在氣急敗壞中。</br> 這小麻煩精……</br> 這小家伙……</br> “想要解藥?”蕭絕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喑啞。</br> “廢話!”青衣狠瞪著他,卻發現那雙眸子驟然暗了下去,須臾間翻騰卷織起的是她從未見過的神情。</br> 她還在兇神惡煞中,轉眼就被撂倒在了對方身子下,吻如攻城略地,燒的她腦子里一片糊涂。</br> 她聽到他喑啞不清的低喃,“我就是你的解藥。”</br> 青衣從未感受到過這種慌亂,心慌的讓她喘不過去,麻痹從心尖尖上遍布全身,思維都像被投放到了真空中,飄在云端上,混沌成了一片亂麻。</br> 這種失重般的無措感讓她下意識的抵觸,她是陰司之主,出生到現在從未怕過誰,怎會恐懼!</br> 怎沒能恐懼!</br>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一腳踹了過去。</br> 呃,位置好像有點不對。</br> 一剎,她感覺到身上男人變得僵硬,攝政王緊閉著雙眼倒在旁邊,單手捂著臉。</br> 青衣吞了口唾沫,火速爬起來。</br> 攝政王扯過被子蓋住自己,順道蓋住臉,痛苦的翻了身,面墻,自閉。</br> 青衣咳了兩聲,看了眼被子包裹下那生無可戀的身影,這一腳過去后,她也鎮定了,冷靜了。</br> 剛剛她踹的,是襠嗎?</br> “那什么……老王八,你還好嗎?”青衣走過去,蹲到床邊,伸手戳了戳被子。</br> 無聲。</br> 青衣嘟噥著,開始講歪理:“誰叫你臭不要臉的耍牛盲啊,在陰司像你這種都是要割以永治的啊!本公主對你還算仁慈,只是輕輕地、小小的、弱弱地踢了一腳而已。”</br> 終于,被子有了點動靜。</br> 攝政王面無表情的掀開被子,撐臂坐了起來,扯動某處,他眼睛一閉,額上青筋直冒,但卻沒哼半聲也沒露出一點痛苦與不悅之色來。</br> 只是面無表情而已。</br>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青衣咂摸了一會兒嘴,盤腿在榻上坐著,有點慫,有點心虛,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像一個始亂終棄的渣女。</br> 蕭絕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幽幽嘆了口氣。</br> 心里的惱怒漸漸淡下去,唯有無奈。</br> “哎呀,煩死了!來來來,大不了我讓你也踹一腳。”惡婆娘有點受不了這氛圍,直接湊了過去,一副英勇就義的架勢。</br> 蕭絕沒有伸腳,而是而出手,有那么片刻停頓,最后只是輕輕的她在額頭彈了一下。</br> “不知道該拿你如何是好。”</br> “傻乎乎的小麻煩精。”</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五更,預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