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拎著白狐的魂魄懶洋洋的回了攝政王府。</br> 循著煞氣的味兒,大搖大擺走進了蕭絕的書房,奇怪的是,房中沒人。</br> 她美目微瞇,氣息在,人卻不在是怎么個情況?</br> 轉身正要出去,一道身影從外進來,松垮垮的黑袍慵懶的披在身上,胸膛處略敞了幾分,微潤的長發披在身后還帶著幾許潮氣,分明是剛剛沐浴出來。</br> 那張陽春白雪般的俊臉上帶著幾分錯愕的笑意,許是沾了水氣的緣故,連睫毛也濡濕了,眉眼間的線條像是被添了一筆濃墨更是說不出的好看勾人。</br> “神出鬼沒的,又跑哪兒皮去了?”蕭絕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目光落到她手上拎著的那只白狐魂魄,故作詫異道:“這只狐貍死了?”</br> 青衣打量了他一會兒,越看越覺得這老白臉古怪都很。</br> “我走了后你干嘛了?”</br> “處理了些朝政之事,便去沐浴了。”蕭絕靠近她嗅了嗅,然后捂住鼻子,嫌棄的笑道:“你也快去洗洗吧,一身酒氣?!?lt;/br> 青衣把狐魂往他懷里一塞,“看牢了,跑了為你是問?!?lt;/br> 蕭絕失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懷里的狐魂,似很茫然:“這本王如何保證的了?!?lt;/br> 青衣翻了個白眼,“你就陪它玩兒吧,反正我在你書房設了結界,它沒那本事溜。”</br> 說完,青衣急吼吼的跑了出去,不忘低頭聞了聞自個兒身上。</br> 嘔,別說還真是一股子熏人的酒味。</br> 青衣走后,蕭絕一改不知所措的樣子,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隨手把狐魂往地上一丟,面無表情的走到旁邊的位置上坐下。</br> 白狐的魂魄雖被青衣給抓來了,但心里還是懷著恨的,對眼前這個男人它也是記得的,白天他就站那陰司惡婆娘的身邊,拿著刀還說要從屁股下刀把它的皮子給扒下來。</br> 橫看豎看都只是個普通的人間小白臉。</br> 那個陰司惡婆娘看上去和他有一腿的樣子,它現在雖掛逼了對付不了那惡婆娘,但收拾一下這個人間小白臉總沒問題吧?</br> 白狐眼中閃過一抹兇狠,連日來的屈辱盡數涌上心頭,斷尾之痛都比不過被楚子翎親手殺死時的絕望,這一切,都怪那個陰司惡婆娘!</br> 你害我被楚子翎給弄死了。</br> 那我就弄死你男人!</br> 弄、弄不死我也嚇死他!</br> 白狐懷著能報復一點是一點的心態,張牙舞爪的朝閉目養神的攝政王走過去,倏忽間,軟塌上男人閉著的眸子忽然掀開,眸光冷冷的睨到它身上。</br> 剎那間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漫上靈魂深處,白狐幾乎要窒息了,吱吱吱的狂叫像是見著鬼了一般扭頭就要沖出去,只想離這男人越遠越好。</br> 嘭——</br> 它撞到了無形的結界上,四仰八叉的摔回了地面。</br> 蕭絕漫不經心的閉上眼,揉了揉眉心,這狐貍……也不太聰明的樣子。</br> 不過也是,好歹也是個三千年道行的狐妖,若真是個有腦子的,怎會那么窩囊的死在楚子翎手上。</br> 他都替狐妖一族感到羞恥。</br> 青衣沐浴完后,神清氣爽的回了書房,進門就見那白狐四仰八叉的挺著白肚皮癱在地上,一副我不行了的架勢。</br> 她眉梢一挑,看向屋中另一位人間真絕色。</br> 蕭絕這廝在恃美行兇嗎?</br> “你把這狐貍怎么了?”青衣過去踹了踹白狐。</br> 蕭絕懶洋洋的睜開眼,端坐起來,“本王一介凡人能將它如何,想要逃走自己在結界上撞昏了?!?lt;/br> 青衣表情一言難盡,這只狐貍的腦殼真的有點水夸夸的。</br> “喂,醒醒,是時候水燒開了,要下鍋燉了?!鼻嘁律炷_踹了踹白狐。</br> 嗖!</br> 裝死的白狐一骨碌蹦了起來,驚恐不已的往角落里縮,看青衣的眸子里滿是恐懼與怨毒。</br> “怕什么?本座又不是吃了你。”青衣笑咧出一口白牙。</br> 白狐瞪著眼:你少騙狐!你這老鬼壞得很!</br> 吱吱吱!</br> 憤怒的吼叫聲宣泄著內心的不滿與憤怒。</br> 蕭絕走到青衣身邊,看著那只狐貍:“你聽得懂嗎?”</br> “老娘又不是牲口?!鼻嘁路藗€白眼,摸著下巴,嘀咕道:“這妖族的魂魄見的不多,那些畜生都喜歡自我消化,死了的妖族魂魄都會被同族所吞噬,縱然有入輪回的也都是冥府那邊處理?!?lt;/br> 蕭絕淡淡的哦了聲,沒有多問。</br> 青衣又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求知欲怎么淺?我還以為你會追問我冥府是什么呢?”</br> 蕭絕笑意不改,這小麻煩精剛剛說這話是故意試探他吧?</br> “赫連天則上次說過,陰司歸你管,冥府……歸那位北陰大帝?!笔捊^意味深長道,笑瞇瞇的看著她。</br> 青衣頓時覺得有點索然無味,不悅的嘖了兩聲,五官王那蠢蛋蛋,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還有大嘴巴的潛質?</br> 北陰大帝這四個字從蕭絕嘴里說出來,總讓青衣有點不自在。</br> 頗有點,當面道奸夫的感覺……</br> 呸,這是什么虎狼思想!</br> 青衣收斂的思緒,目光重新落回白狐身上,走過去,伸腳在它喉嚨眼處一踹。</br> 完了完了,我死了死了!</br> 白狐崩潰的大叫道,吱吱吱的聲音逐漸變成:“老祖啊——救我啊——”</br> 屋內,青衣和蕭絕的表情齊齊變得一言難盡。</br> “這只狐貍,真活了三千年?”蕭絕瞇眼道,很是懷疑。</br> 青衣也是一臉無語,妖族舉族的智商都被這只狐貍給直線拉低了。呵,墨池那家伙要知道自己妖界出了這么個奇葩,會不會氣的直接打開界門沖過來扒皮?</br> “蠢狐貍,你叫夠了沒?”青衣不耐的看著它,眼神中透著威脅。</br> 白狐立馬閉上嘴,驚恐的看著她:“你要干什么!我告訴你,你別亂來!我要是魂飛魄散了我家老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她可是太子爺的表妹!”</br> 青衣聞言嗤笑了起來,走過去直接鞋拔子伺候。</br> “扯雞毛犢子,當老娘不認識你妖族太子爺是吧!什么時候狐貍和長蟲還有親戚關系了?!”</br> 白狐被修理了一頓,立馬安分了。</br> 死之前是砧板上的肉,死后是惡婆娘手里的魂,它怎么蹦達都逃不出去,干脆選擇接受現狀,還能免于一頓毒打。</br> “青衣王陛下,你到底要干嘛嘛?”白狐聲音里帶著哭腔。</br> 它錯了,它就不該偷溜到人間來!</br> 老祖說的果然沒錯!</br> 人間真的太危險了!到處都是壞人……還有惡鬼!</br> 青衣懶洋洋走回軟塌上坐下,順道把蕭絕也拉到自己身邊,親密的趴在他腿上。這舉動弄得攝政王心癢難耐,但是……</br> 顯然某個沒心肝的女鬼是不存在故意親熱這種想法的,只是想要個煞氣枕頭而已。</br> 青衣手一抬,“來,說出你的心酸往事,讓本座開心開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