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秦雨柔一進東宮就覺出不對。</br> 尤其是秦雨柔,她好歹也是楚子鈺的舅母,自然是跟著穆重錦過來走動過來的,今次見,這東宮內的下人好像都換了一撥似的。</br> 雖說太子殿下現在上早朝去了,但怎么宮內連個職守的禁軍都沒見著。</br> 真的有問題!</br> 韓七水大搖大擺的帶著人出來,瞧見秦雨柔后,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一見邊上的李氏,眉頭又壓了下去,陰陽怪氣道:“這不是尚書夫人嗎?你怎么來了?”</br> 李氏瞅著這韓七水不由蹙眉,這太監身上沾染的妖氣最重,想來平日沒少為那妖精鞍前馬后。她笑了笑,道:“早早就想來拜會太子良娣了,今兒湊巧在宮門口遇見秦家妹子,臣婦就一起來了。”</br> 韓七水哼了一聲,斥道:“良娣可沒那功夫見你,尚書夫人還是從哪兒來打哪兒回吧!”</br> 李氏心里惱火,還真是個狐假虎威的好閹狗!</br> 她正要開口,就聽妖媚的女聲從殿內傳來,“既然來了,那便都進來吧。”</br> 韓七水撇了撇嘴,倨傲的在前領路,一進殿內立馬縮頭縮腦諂媚成孫子樣。</br> 進門的剎那,李氏與對面那煙視媚行的宮裝女人四目相對。</br> 兩人同時瞇起了眼。</br> 哐當,殿門猛地一下關死了。</br> 韓七水還沒來得及說話,人也被嚇了一跳。</br> 秦雨柔悚然一驚,抬頭就見李氏和翠柳擋在自己身前,神色凝重無比的瞪著前方的太子良娣。</br> “呵呵,這炎朝京都中還真是藏龍臥虎,不曾想還能在這兒遇到一兩只同族,唔,似乎不對,你們聞著雖有人味兒,但這魂魄分明不是人啊。”</br> 畫煙瞇眼笑著,在李氏和翠柳身上打量了一圈,紅唇朝上一勾:“原來是兩只嫩貓兒,有意思,你們分明只是尋常獸類,居然有本事奪舍,真真是好機緣啊。”</br> 秦雨柔和紅翹露出驚訝之色,看著擋在自己前方的兩人。</br> 貓?</br> 難不成……</br> “騷狐貍精你少廢話,隔老遠老娘就聞到你身上的騷味了!敢在宮內興風作浪,狐媚太子,你就是嫌命長了!”李氏怒吼道,她和翠柳這會兒看著雖中氣十足,但實際上內心也懼的要死。</br> 對面可是只妖啊!</br> 她和翠柳說白了就是運氣好,得了個人身,法力什么的都低微的很。對付普通人沒問題,但對付這種已經化形的大妖,那真是不夠看的。</br> “呵呵,本只是想收拾一下穆重錦那死瘸子,讓他知道屢屢壞了本宮好事兒的代價。不曾想還送上門了一雙嫩貓崽兒,本宮今日的運氣可真是不錯。”</br> 畫煙驟然起來,三條雪白的尾巴從她裙擺下鉆了出來,直襲李氏她們而去。</br> “翠柳,帶人快走!”</br> “呵,區區螻蟻,也想逃?”畫煙輕蔑道,狐尾一擺直接擋住去路。</br> 女子的尖叫聲在殿中響起,李氏和翠柳一前一后,將秦雨柔給護在中央。</br> 殿中的局勢完全一面倒,畫煙由始至終就沒怎么動過,滿臉傲慢之色,仿若戲耍著獵物的捕食者。</br> 眨眼睛,李氏和翠柳身上就被劃破了無數道血口子,看著狼狽不已。</br> 秦雨柔淚光盈盈,“李姐姐你們快走吧,別管我了。”</br> “你護好你自個兒,別管我們。”</br> 李氏咬牙道。</br> 畫煙不屑的一聲嗤笑,“沒本事還逞英雄,呵,那本宮今兒就親自剖開這女人的肚子。也不知才三個月,這人肚子里的嬰兒成形了沒有……”</br> “你敢!”</br> “呵,本宮就讓你們親眼看看,我敢是不敢!”</br> 畫煙身后的另一條尾巴高高豎起,直襲秦雨柔而去。</br> 完了——</br> 李氏和翠柳目呲欲裂,心里一片蒼涼。</br> 那條狐尾襲至秦雨柔的面門,那一剎,時間的流動忽然變慢了一般。</br> 像是從萬仞九幽之下涌現出的寒氣,要將人的靈魂都凍碎。畫煙得意的笑意僵硬在了臉上,一道妖艷的紅影出現在殿中,自無垠黑暗中而來,世間萬物在她眼前都如塵土般渺小。</br> 那雙眼眸所及之處,萬魂俱顫。</br> 難以言喻的危機感涌上心頭,畫煙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斷筋錯骨般的劇痛直襲而來。</br> “啊——”</br> 慘叫之下,一條狐尾應聲而斷。</br> “公主殿下!”李氏和翠柳看到緊急關頭出現的青衣,懸著的心徹底落回了肚中,喜極而泣。</br> 青衣神色冷冽,將扯斷的狐尾隨手一丟,偏頭冷笑:“你要剖開誰的肚子?”</br> 畫煙痛的冷汗之流,對上青衣眼神的那一刻,她連與之動手的念頭都不敢生,只想逃跑。</br> 然而她這年頭剛生,狐尾都還來不及收回去。</br> 青衣一腳踩在地上尚未來得及收回的狐尾上,抬手拽住另一條,像拽死狗一樣,直接把她拖拽到腳下。</br> “區區一只三尾妖狐,敢動老娘的人?”</br> 韓七水一直躲在角落見青衣忽然出現,一動手就扭轉了局面,頃刻間嚇得膽子都破了。</br> “你是長公主?你是楚青衣?!!”畫煙驚恐不已的看著她,“不!你不可能是人……你究竟是誰?!你是誰——”</br> 她修煉了三千年還長出了三條尾巴,居然被對方輕描淡寫就給斬斷了一根,直接損失了一千年的道行。</br> “來老娘的地盤撒野,卻連老娘是誰都不提前打聽清楚。”青衣輕蔑的看著她,玉臂朝前一伸,抓住畫煙的發髻,提死狗一般直接將她拎了起來。</br> “知道像你這種腦子不靈光的孽畜,都是怎么死的嗎?”</br> 冰冷的聲音落下的剎那,畫煙看到無數黑色的業火出現在自己身側,她恐懼不已的睜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青衣。</br> “業……業火……你、你是青衣王?!你是陰司之主!!”</br> “答對了。”青衣偏過頭,咧嘴一笑,眸子一片森寒,“但是沒獎。”</br> 頃刻間,黑色的業火燒上了她的狐尾,連同她僅剩的兩千年道一剎燒灼的一干二凈。</br>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br> 青衣捏住她的下巴,笑容中透著無盡的森然。</br> “想不想知道,你們妖族太子那一手扒皮的功夫是從哪兒學來的?”</br> 畫煙恐懼的要昏死過去:不!她不想,她不想啊——</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五章送到!啦啦啦啦!票票,飯飯要票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