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城中百廢待興,剩下的事情自然不是青衣回去操心的了。</br> 淼淼的口水雖說埋汰了一點,但他母族系出西海龍族。早年龍族雖也是妖界中一員,但最后收歸神界,那家伙的血脈中也帶有神性。</br> 寧南城受混沌陰陽大陣的影響,若是不管必將成為一毛不拔之地,淼淼口水里帶著靈氣,倒是可以化去此地殘余的那些陰氣鬼力,休養(yǎng)個幾年也不是不能重新煥發(fā)生機。</br> 讓青衣有點驚訝的卻是月妖的瘋魔程度,整個人沉浸在混沌陰陽陣的殘骸中不能自拔,還有他話中那種被永生教改造過的鬼物都成了他研究的對象。</br> 肥貓不止一次咕噥:巫族人的瘋勁兒絕對是從他身上遺傳下來的。</br> 最終青衣還是放了杜如誨的魂魄歸體,只不過抹去了他腦中的一些記憶,讓他忘記被嚇跑魂兒后發(fā)生的那些事情。</br> 至于穆容淳的事,她也沒對蕭絕遮掩,倒是一五一十當(dāng)枕邊故事講給了他聽。</br> “你準(zhǔn)備帶先皇后的魂魄去見太子?”蕭絕垂眸問道。</br> 青衣慢條斯理的嗯了一聲,“人死前都要給口飽飯吃,她注定要魂飛魄散,這心愿,倒也合理。”</br> 她說完打了個哈欠,翻了個面趴在蕭絕的腿上,小腳時不時的翹起一下,打著哈欠道:“有一點我一直沒想明白,當(dāng)年是炎帝老兒自個兒聽信讒言,誤殺了穆容淳。他不惜割舍一半的陽壽也要把穆容淳給救回來,事后為何他又對太后與杜家兄妹沒有展開絲毫的報復(fù)?”</br> “你怎知他沒報復(fù)?”蕭絕垂眸一笑。</br> 青衣立馬來了精神,嘮著磕她就不想睡了。</br> “那糟老頭咋報復(fù)的,說來聽聽?”</br> “折磨一個人使其痛苦不一定非要殺了他,毀了其心愛之物豈不更好。”蕭絕淡淡一笑:“太后心之所系乃楚尊寧,那一位是何模樣,你又不是沒見過。”</br> 青衣挑眉,哪能不明白。原先她還納悶?zāi)兀饘幒么跻彩莻€大長公主,怎就虎背熊腰丑成那德行?</br> 且那肉多無腦之樣,著實不像一個在后宮被毒打過的,完全就是給嬌慣出來的傻缺。</br> 敢情,都是炎帝的功勞啊?</br> “至于皇后……她最在乎的是翎王,陛下對她母子二人的態(tài)度,也不用多說。”</br> “那剩下的杜如誨呢?”青衣聽的來勁兒,炎帝老兒這些損招哪里是折磨人啊,簡直就是惡心人,真是好有趣的樣子。</br> 蕭絕沉默了一會兒道,“杜如誨的夫人乃陛下賜婚,出身不顯,乃是家中庶女,嫁給杜如晦時已三十有六……至于模樣……倒是有點像王不行。”</br> 青衣差點給唾沫星子嗆著,臉色古怪。像王不行?少說也是個兩三百斤的大胖子,這還了得?</br> “那杜如誨能心甘情愿?”</br> “不情愿又如何,賜婚過后緊隨又是一道口諭,管的倒是杜丞相的閨房之事。”</br> 青衣呵了一聲,真真是聽樂了。</br> 炎帝那糟老頭子在惡心人的方面真的是……很棒棒啊,贈你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但扎你心窩戳你肺骨,逼你造人生娃,夠賤夠陰險!</br> 不過到頭來還是把自己耍脫。</br> 所以蠢貨再怎么抖機靈,還是蠢貨。</br> “這些事,你怎如此清楚?”青衣狐疑的看著他,“按說這些事發(fā)生之時,你也不過屁娃吧?”</br> 蕭絕失笑看著她:“本王三十有七,公主殿下以為呢?”</br> 三十七?這年紀(jì)在人間正值壯年,倒也不算嫩崽。她伸手掰住蕭絕的下頜,嗤笑道:“叫你老白臉還真是沒虧你,才長這么好看,打了半輩子光棍連個暖床的都找不到。”</br> 蕭絕把玩著手中青絲,垂眸淺笑:“無妨,現(xiàn)在有了。”</br> 青衣美目一瞪,不等她發(fā)飆,嘴里就被塞了一物。入口雖甜咬碎了又酸澀的人牙都快掉了。</br> 青衣瞇眼嚼著,這酸爽……</br> “哪來的漬梅子。”</br> “上次聽說你喜歡,便叫人去弄了點。”</br> 青衣一臉古怪的盯著他,這一路上局勢如此緊迫,他哪來的功夫找人弄這個?</br> “不務(wù)正業(yè)。”</br> 蕭絕聽到她這聲嘟噥,真真是哭笑不得。</br> 這小沒良心的。</br> 被這一打岔,剛剛說到哪兒青衣倒忘了,嚼著梅子的回甘,她眼皮有些發(fā)沉,不覺就睡了過去。</br> 下一趟陰司,她的確也累得慌,尤其是還耗費了那么多法力,這會兒一躺到蕭絕的身上,整個人便松懈了下來,不覺就睡了過去。</br> 不遠(yuǎn)處的窗邊,肥貓晃悠著尾巴悄然往外走。</br> 惡婆娘啊,何時開始你面對這老白臉竟能放下所有防備了?</br> 嘖,感情這東西,還真是當(dāng)局者迷。</br> 屋門口,一道身影矗立著,顯出幾分落寞。</br> 肥貓走到他腳邊,繞了一圈,輕嘆道:“走吧,別看了,看多了除了傷心也沒什么用。”</br> 月妖強扯起一抹笑容,跟著它往外走。</br> 肥貓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道:“喜歡誰也別喜歡上那惡婆娘,沒結(jié)果的。”</br> “我知道。”月妖垂眸小聲道:“我只要能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就好。”</br> 肥貓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傻缺,“你這話一出口,基本就沒戲啊,兄弟。”</br> “原本我也沒戲啊。”月妖輕嘆了一口氣,笑容里帶著幾分苦澀,“青衣是個有主見的人,喜歡這種東西,本就勉強不得。能作為她的朋友,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br> 肥貓聽著這卑微的話語,一時間也找不到話講了。</br> 感情這種事,誰沾染誰知道。</br> 有毒!</br> ……</br> 無間阿鼻下。</br> 秦廣王破碎的身體一點點恢復(fù)原狀,再下一輪的覆滅將要到臨之際,驟然,時間停止了流淌。</br> 黑影從漫天黃沙般的微塵中走來。</br> “你受苦了。”</br> 秦廣王看著來人,眼中閃過一抹激動之色,臉上又露出一貫的笑容來,這一次,笑容卻到達了眼底。</br> “這是臣心甘情愿的,只可惜,還是沒能讓她老實留在陰司。小胖妞長大了啊,忽悠不了了。”</br> 來人沉聲一笑。</br> “她一直都是個小機靈鬼。”</br> 短暫的沉默后。</br> 秦廣王開口:“大帝歸來了。”</br> “嗯,我知道。”</br> “您……何時才能回來?”</br> 來人看著漫無邊際的阿鼻,灰眸中神情幽沉又深邃,“回不來了……”</br> 秦廣王還想說什么,來人的身影漸漸變淡,只有聲音傳入他的耳畔。</br> “等我,帶你離開……”</br> 【作者題外話】:啊,腦子都快氣炸了。被不良商家坑了錢,還被倒打一耙。真真是氣吐血,求票票給個安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