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城中局勢緊張,短暫的吵鬧過后,青衣和蕭絕都沒再提這事。</br> “目前城內百姓是什么情況?”</br> “基本都被聚集到了城主府附近安置,不過......”蕭絕聲音一頓,“并非全都是活人。”</br> 青衣腳下一頓,焉能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br> 現如今寧南城中陰陽混淆,人鬼同居,似昨天那個老嫗,看似還活著,但實際上已經死了。</br> 黃泉水忽然涌入人間,短短時間內要把那么多人給聚在一處已是不易,換做是有法力的人或許能一眼判斷出人鬼之分,但對于那些將士來說,這可就太難了。</br> “這城主府后居然修的有避難所,該說這鐘瑞倒是有先見之明嗎?”青衣看著城主府后山上那一排排帳篷與簡陋棚屋,昨兒來時她在外圍走了一圈,并沒上去看。</br> 眼下這處后山的避難所卻是幫了大忙。</br> “這是杜如誨的主意。”蕭絕淡淡道。</br> 青衣眸光幽幽一動,輕笑道:“若那老狗不是敵軍的話,他給楚子鈺當老師,估計比你要稱職多了。”</br> 對于這點,攝政王不置可否,在教書育人方面他的確非行家。</br> 青衣長吁一口氣,這下就好辦多了。把人聚在一處方便保護,只要設下結界,讓將士們把人看牢便能免了后顧之憂。</br> 眼下只需要把混在活人中的那些鬼給抓出來就好。</br> “青衣!”月妖急忙從長廊那邊過來,他腳下沾著灰塵,臉上也是臟兮兮的,可想而知也是跑了一夜。</br> 這會兒聽到她醒來的消息忙不迭過來,紫眸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這才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br> 沒有臭貧,青衣直入主題:“陣眼可找到了?”</br> 月妖面色有些凝重,道:“方位找是找到了,但是奇怪的很,那陣眼在不停移動,像是個活物一般!”</br> 青衣眉頭皺緊:“難道那陣眼被安置在什么東西身上?”</br> “很有可能!”</br> 蕭絕眼中閃過一抹流光,低頭沉吟道:“會否是那只旱魃?”</br> 青衣和月妖眼神齊齊一亮。</br> “我怎么沒想到這一點!”月妖雙手一拍,“青衣我先去推算那旱魃此刻的行蹤,我...唉...我先去了!”月妖說完就急忙跑走了。</br> 青衣奇怪的看著蕭絕,“旱魃的事,肥貓也告訴你了?”</br> 永生教將鳳魂煉制成了旱魃,這件事也是昨晚子都隨口提到,青衣才知曉。</br> “赫連世子說的。”攝政王面不改色道。</br> 青衣嘴角一咧,懷疑不減:“他會告訴你這些?”</br> 蕭絕淺笑睨向她:“作為你的人間野男人,他告訴我這些有什么奇怪。”</br> 青衣:“……”</br>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心,這老白臉讓鬼無語的本事如此強大了?</br> 她愣是有點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了。</br> “發什么呆。”蕭絕伸手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終于發現本王比你那位夢中情人要好看了?先忙正事,忙完讓你隨便看。”</br> 說完,都不給青衣還嘴的機會,攝政王負手在后朝著避難所的方向過去。</br> 青衣王杵在原地紅唇張了張,雙手抬起來,拳頭握緊又松開。</br> 這老白臉……</br> 這臭不要臉的!</br> 她氣憤的原地跺腳的好幾下,這才追了上去。</br> 等寧南城這邊的事情處理完畢了之后,老娘再慢慢收拾你。</br> 肥貓一直在后面跟著,見到青衣被氣的跳腳的模樣忍不住想笑,不過……大大的貓眼里竄起小小的疑惑。</br> 是錯覺嗎?為何它感覺青衣和老白臉在一起時,其實才是最放松最自然的樣子呢?</br> 昨兒她面對北陰大帝時,歡喜是真歡喜,可那種感覺卻始終不對……</br> 莫得那種怦然心動,倒像是小女孩瞧見了自己崇拜的……</br> 這惡婆娘應該不會蠢到分不清什么是崇拜什么是喜歡吧?</br> 嗯,好歹也是個萬年老鬼,這都分不清的話,豈不是個憨批嘛?</br> 惡婆娘應不至于,嗯……大概吧……</br> 整個寧南城中能見鬼的人并不多。</br> 青衣自不可能親自去干這事情,唯一能派上用場的便只有桃香淡雪秋雨以及五官王這蠢蛋蛋了。</br> 把這邊的事交給他們,青衣沉吟了會兒,“先去看看杜如誨那老狗吧。”</br> 昨天太多事接踵而來,壓根沒空去看那老狗,細想下來,那老家伙昏迷的事兒也有些奇怪。</br> 此番隨他過來治水治疫的人那么多,現如今瞧著都好端端的,怎么就他一個人出了問題,且還藥石無靈呢。</br> 往杜如誨休息的院子過去,青衣隨口問道:“昨兒你去看過那老狗沒有,他什么情況?”</br> 蕭絕目光一閃,昨夜他壓根不在城主府里,她走后不久他緊隨也出去了,豈會去看過杜如誨。</br> “未來得及抽身。”</br> 青衣眉梢一挑,眼神怪異的盯了他幾眼。</br> “難得啊……”</br> 按說以這老白臉的詭計多端,動作應該不會慢于她才對。昨晚后半夜他才去疏散百姓,前半夜總不會一直在和鐘瑞議事吧?</br> 這老白臉有時候……真的也挺奇怪的啊。</br> 杜如誨養病的地方在東苑,這會兒城主府的人基本上都在避難所那邊,這邊倒是顯得冷清了。</br> 青衣與杜如誨還真沒怎么打過交道,不過杜如鳳和楚子翎她都是見過的,想來杜如誨也不會丑到哪里去。</br> 不過看到床上躺著的男人后,她卻愣住了。</br> 不是因為杜如誨這老狗長得有多么標志,而是……</br> “他的魂魄不見了。”青衣眸光一沉。</br> 壓根不是生病,而是失了魂。</br> 蕭絕掀開杜如誨的眼皮看了看,淡淡道:“還是被嚇跑的。”</br> 青衣正想說這話,聞言奇怪的盯著他:“你怎么看出來的?”</br> “人收驚嚇時,瞳孔會擴大。”攝政王抬起頭:“你不知道嗎?”</br> “你吃東西的時候會觀察食物的什么反應嗎?”</br> 這個理由簡直無可反駁。</br> “不過,這個杜如誨究竟是被誰給嚇得連魂兒都飛了呢?”青衣摸著下巴,話剛說完,就見蕭絕那修長的手指像是不小心一般刮到了杜如晦的衣襟,恰好露出了對方胸膛處一截兒皮膚……</br> 正常人身上會長紅色的硬毛嗎?</br> 唰——</br> 青衣一把扯開杜如誨的衣領,在他胸膛處赫然有一個生滿紅色絨毛的掌印!</br> “是旱魃……”</br> 只有被旱魃觸碰過的地方,才會留下這樣的存在!</br> 青衣腦中靈光一閃,看向蕭絕,喃喃道:“難道從一開始那只鳳魂旱魃出現在寧南,就是為了杜如誨?!”</br> 【作者題外話】:第三章送到,剩下兩章略晚一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