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再往后就是膳房附近了,殿下歇息的院子在東廂,卑職還是先帶你過去吧。”元清朗不耐道。</br> “元主薄你急什么,公主殿下都還沒逛完呢。”桃香沒好氣的看著他,這小小主薄還敢在公主面前甩臉子,真不知誰給他的膽子!</br> 元清朗神色一凝,不卑不亢道:“現在寧南正在危難關頭,卑職雖官職低微,但也有許多公事需要處理,怕是難以奉陪公主殿下在此閑逛。”</br> “你這人簡直不知好歹!”桃香眼睛一瞪。</br> 這蠢主薄知道什么啊!公主殿下哪里是為閑逛來了?!</br> 青衣淡淡掃了他一眼,難得沒動怒。開口道:“城主府的用水在何處?”</br> 元清朗心里不乃至極,本不想回答,但對上對方那雙睨來的美目之后,不知怎的內心竟涌出幾分懼意,不受控制的便開了口:“就在膳房邊上。”</br> “帶路。”</br> 元清朗發現自己的雙腿又開始不聽使喚了,朝著膳房那邊移動過去。</br> “就是這兒了。”元清朗站在一處井口,一臉不忿,抬起頭就見公主殿下一臉高深莫測的站在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br> 隨同在側的那兩個婢女與叫秋雨的那名侍衛都是一臉凝重的盯著井口。</br> “城主府的用水……不會都是取自這口井吧?”桃香臉色僵硬道。</br> 元清朗納悶的看著他們三人,不懂他們為何露出如此神色,回答道:“城中大旱剩余的水源不多,原是在穿城那條南河取水的,但現在南河枯成了小溪,外頭的百姓都不夠用了。</br> 城主府的用水基本都靠著這口井,但也是杯水車薪,現在這口井也快見底了,也不曉得還能撐多久。”</br> 元清朗說著忍不住皺緊了眉,眼中滿是擔憂。</br> 他說完之后,發現桃香他們都默默朝后退了幾步,臉上滿是嫌棄之色。</br> “走這一路,好累。”公主殿下忽然開口道:“小桃兒,打些水來,本公主要沐浴。”</br> 說完,公主殿下懶洋洋的轉身走人。</br> 元清朗卻是一臉難以置信之色,現在城中上下滴水如金,她卻說要把這么寶貴的水拿來洗澡!</br> “公主殿下,萬萬不可!這口井里的水要是用力了,城主府上下那么多人怎么活!”</br> 青衣理也不理他,掃了桃香淡雪一眼,兩個小丫頭轉身就把元清朗給攔住。</br> “公主殿下既下了命令,你照辦就是,哪來那么多廢話!”</br> “目光短淺小主薄,別不知好歹,公主殿下這可是在幫你們呢!”桃香忍不住道,淡雪趕緊掐了她一般。</br> 這小妮子又憋不住了,有些話不能太明,會給公主殿下招麻煩。</br> “幫?”元清朗聞言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她二人怒吼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就是你們!今日誰想取水,便先跨過元某的尸首!!”</br> 這個書呆子!</br> 蕭絕與鐘瑞剛剛談完正事,將應災之策頒布下去,城主府的下人就急急沖進來。</br> “王爺、郡守,大事不好了!元主薄和公主殿下的婢女打起來了!”</br> 鐘瑞聞言心肝都顫了,天啊!元清朗那愣頭青,他是想死嗎?</br> 蕭絕眉頭微蹙,快步走了出去,邊走邊問道:“因何事動武?”</br> 那下人面露忐忑,咬唇道:“公主殿下下令讓人把井水都打出來,供她沐浴,元主薄不忿,拼死阻攔這才與那兩位姑娘打起來了。”</br> 鐘瑞前一刻還在怪元清朗那愣貨莽撞,聽到這話之后,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打得好!”</br> 攝政王意味深長的瞥了他一眼,鐘郡守咳了一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了起來。</br> 膳房那邊局面有些混亂。</br> 城主府眾人聽到公主殿下的‘跋扈’行為之后,紛紛站出來力挺元清朗,但眾人都沒想到的是,這兩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居然還是練家子!</br> 且功夫絲毫不弱!</br> 桃香和淡雪原本的功夫就屬中流,經歷過一次死而復生后,她們現在的身體早已超乎常人,加上又有肥貓整日教她們吐納修煉,半只腳都已經踏入玄門了,哪是這些普通人能隨便撂翻的?</br> “簡直就是倚強凌弱!”</br> “長公主這是要我們所有人的命嗎?!”</br> “沒了這口井,咱們還不都得死!現在南河的水都紅了,就剩這點水了,哪能就這么糟蹋了啊,這還要不要人活啊!”</br> 打也打不過,城主府里的下人不少都委屈的哭出來了。</br> 桃香和淡雪傲立人群中,瞅著怎么都有點女惡霸親傳弟子的架勢。</br> 不過明顯兩丫頭對惡霸這一業務不熟悉,被眾人圍攻指責了沒多久就有點頂不住了,“你們懂什么!公主殿下讓把水打出來,是因為這井里的水不能喝!”</br> 桃香忍不住道,“不識好人心,這明明是在救你們!”</br> “少胡說八道了!”城主府下人們忍不住道:“要不是這口井的水,咱們這么多人早就撐不下去了!”</br> “明明就是公主自己想享受,還信口雌黃找什么借口!”</br> 場面正是焦灼,鐘瑞的聲音遠遠傳來。</br> “都吵嚷什么!”</br> 蕭絕站在一側,神色清冷,看不出喜怒,但以見著他,原本吵嚷著的眾人一下就安靜老實了,現場像是被冷風掃過一般,沒有人敢發出一絲雜音。</br> 事情經過在來的路上已有人說清楚了,兩丫頭看到蕭絕后,就像見著主心骨了一般。眼眶齊刷刷一紅,搶在眾人前頭率先嚎了起來。</br> “王爺,這些人簡直不講道理!”</br> “公主殿下要打水明明是為他們好,這群蠢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兩丫頭哭的那叫一個凄慘,城主府其他人都被震的一愣愣的。無恥啊!她們在這兒拳打四方腳踹八面,她們還委屈了?!</br> 元清朗被她二人聯手錘了好幾拳,這回一口老血險些噴了出來!</br> “你們!你們顛倒黑白!”元主薄氣的手都顫了,喊出千古至理名言:“簡直就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br> 兩丫頭死死瞪著他,這蠢書生,敢說她們難養?!</br> “夠了。”蕭絕聲音一沉,眾人只覺周遭空氣像是被抽干了一般,都屏住呼吸不敢再吵嚷。</br> 元清朗期待的看著他,都說攝政王最是公允又是大炎朝的戰神,絕不會任由長公主胡鬧的!</br> 可接下來蕭絕的話,讓他徹底失望了。</br> “打水。”</br> 元清朗臉色一剎灰白,鐘瑞身子一顫,也是一臉難以置信。</br> 攝政王他也瘋了嗎?!</br> “王爺!”鐘瑞上前想要勸阻。</br> 蕭絕絲毫沒有聽他講話的意思:“本王也使喚不動你們了嗎?”</br> 城主府上下心里肚里憋了大口惡氣,敢怒不敢言,含淚將井水一點點往外打。</br> 水缸漸漸裝滿,眾人的心卻是跟著落空。</br> 井水眼看就要被打撈完竭了,奇怪的是,水桶落下去卻只有悶響,絲毫沒有撞到硬物的聲音。</br> “奇怪,這井下面好像有什么東西?”</br> 下人嘀咕道。</br> “點個火把來看看吧。”</br> 畢竟是城主府唯一能用的水源了,眾人都盼著這井能恢復活力,再出點活水來。</br> 很快有人從膳房里點了火把出來,借著火光,打水的下人探頭瞇眼仔細看著下方。</br> “啊!!!!”</br> 驚恐的叫聲驟然從他嘴里爆發出來,火把直接掉入井中,他連滾帶爬的朝外跑。</br> 眾人驚疑不定,元清朗趕緊扶住他,“你叫什么?井下面有什么東西嗎?”</br> “人頭!!!井下面全是人頭!!!”</br> 【作者題外話】:下午的兩張提前送到!求推薦票票呀,最近這數據掉的那叫個嚇人,真是每天早上起床看著內心都是拔涼拔涼的</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