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天則的皮囊煞是好看,既有炎朝人的精致靈秀又有大漠人異域深邃的五官,最動人的是眼角那點(diǎn)粉色的淚痣,那滿頭小辮兒扎著瞧著也好看的緊。</br> 不過此刻這張俊臉卻有點(diǎn)猙獰。</br> “你說誰是傻缺?!”</br> “誰生氣誰就是傻缺。”青衣笑吟吟道,自顧自蕩著秋千,“很明顯秦老臟是不想自個兒跑這一趟故意把你使喚上來跑腿兒啊,五官王,你不是五你是二啊。”</br> 五官王眼中異色一閃。</br> 下一刻,秋千繩應(yīng)聲而斷,青衣的身影似紙鳶般飛了出去,半空中她輕輕一旋又翩然落地。m.</br> “脾氣還是這么暴躁,明明又不是本座的對手,每次都非要搶著來送菜。”青衣舔了舔紅唇,眼中蕩出一抹冷光,“是不是下油鍋的滋味還沒嘗夠?”</br> 似想起了過往一些不好的回憶,五官王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揚(yáng)起的手也收了回去,沉著嗓子道:“隨我回去。”</br> 青衣翻了個白眼,“大晚上發(fā)什么夢。”</br> “惡婆娘!”</br> “叫你祖宗干嘛?”</br> “你——”五官王那個氣,這惡婆娘氣死鬼的本事還是真沒一點(diǎn)褪色,他磨牙道:“我說妹閻魔青衣王陛下,你到人間玩也玩夠了吧,現(xiàn)在陰司下面都亂套了!”</br> “秦廣那廝是吃屎的嗎?當(dāng)了這么多年二把手,本座就出來放風(fēng)個半年,他就不行了?”</br> “還不是你把生死簿給偷走了!”五官王氣的一跺腳。</br> “偷?”青衣直杠杠的沖他走過去,氣勢洶洶。</br> 五官王見她那架勢,反而后退了幾步,下意識抱住了自個兒,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此刻的樣子實(shí)在太慫包,這才把手垂了下去。</br> “本座拿自個兒的東西,你管這叫偷?小五,你要不要重新想想該怎么說啊?”青衣笑瞇瞇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蛋。</br> 五官王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一把將她的手打開。</br> “是是是,陰司的一切都是你的!但你也不能這么胡鬧吧!你跑上來當(dāng)什么公主殿下到處耍威風(fēng),寧南鬧災(zāi)的事兒你會不知道?那么多新鬼涌入陰司,沒有生死簿你讓下頭怎么辦差?”</br> 青衣眼神愈發(fā)嘲諷,秦老臟還真是從不叫她失望啊。</br> “既然上來了那就多玩會兒,難得讓你公費(fèi)瀟灑,別浪費(fèi)了。”青衣打了個哈欠,作勢要回去睡覺了,一副有什么屁話明兒再說的架勢。</br> 五官王眼中兇光閃爍,盯著她的背影就要沖上去。</br> 忽然,斜刺里一股念力直襲而來,數(shù)不清的符文鋪天蓋地朝五官王襲去。</br> “住手!”青衣一聲厲喝,拂袖將符文震散。</br> 五官王驚疑不定的看著她身后,剛剛那一剎,他的法力竟都被封住了,而封印他的力量分明是……</br> “巫族!”</br> 月妖站在青衣身后,咬著唇,表情有些委屈:“他剛剛想出手傷你。”</br> “我知道。”青衣冷冷看著他,“他想傷我,所以你便想殺了他?”</br> 月妖點(diǎn)了點(diǎn)頭,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任何想要傷害你的人,我都要?dú)⒘怂麄儯 ?lt;/br> 青衣皺緊眉。</br> “惡婆娘,他到底怎么回事?巫族怎會還有余孽在!”五官王臉色大變。</br> “你閉嘴。”青衣回頭對他一喝,“麻溜滾蛋,明天本座自會去找你。”</br> 五官王咬緊牙關(guān),恨恨的盯了眼月妖,身影這才不甘的消失于黑暗中。</br> 院中死寂了一會兒。</br> 月妖眼中帶著幾分倉皇,他咬緊下唇,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br> “青衣,我做的不對嗎?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br> “是。”青衣毫不猶豫的說道,拿出草人丟在地上,“這草人上的手腳也是你做的吧。”</br> 月妖低頭沉默了會兒,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她一眼,低若蚊音道:“是我。”</br> 青衣先前一見到這草人就察覺出不對勁,那晚撞破太后那死老太婆做這草人,她也暗中搞了一些動作,只是把那老太婆的生辰八字也給加在了上面,只是凡人看不到她用陰文所寫的文字罷了。</br> 往后那死老太婆若是有個頭疼腦熱什么的,完全就是她自個兒給扎出來的。</br> 但眼下這草人里分明含著一股怨力附著在太后的八字上,那是詛咒!</br> 且還是極為惡毒的詛咒!</br> “我聽到太后說要害你,所以我想殺了她,給她下了尸解咒,七日之內(nèi)她必會尸解而亡。”月妖開口說道,臉上仍舊帶著疑惑:“我做錯了嗎?”</br> 青衣深吸一口氣,目光深沉的看了他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濁氣,閉眼道:“把詛咒給撤回來。”</br> “哦……”月妖犯錯寶寶一般低著頭,乖乖把詛咒收回。咬著唇,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青衣,你別生氣好不好?我知道錯了……”</br> “你真知道?”</br> “……其實(shí)也不太知道。”月妖紫眸里透著茫然。</br> 對自身不利的存在難道不該殺掉嗎?</br> 青衣揉了揉眉心,她發(fā)現(xiàn)自己這回真是走眼了。月妖哪是什么傻白甜啊,這小子怕是個天然黑!</br> “在你眼中,人命是可隨意抹殺的?”</br> 月妖認(rèn)真想了一會兒她這個問題,回答道:“人食肉,因?yàn)槿吮全F強(qiáng),我比人強(qiáng),為何不可殺人?”</br> 青衣冷冷扯了扯嘴角,“本座也比你強(qiáng),我殺了你,你也沒怨言?”</br> “青衣你想殺我嗎?”月妖蹙了蹙眉,忽然又綻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來:“如果殺了我能讓你開心,那你便殺了我呀……”</br> 像是有一團(tuán)子郁氣堵在心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br> 心里涌起的那片刻的殺意卻是淡了下去。</br> 人骨子里的有些東西,縱使失憶也不會改變啊。月妖或許并非一張白紙,而是一張純粹到不行的黑紙,極致的黑反顯得單純。</br> 只是,這黑紙能否染白,就不得而知了。</br> “我不會殺你,只會重新把你封印回畫中,讓你繼續(xù)回歸一個人的時候。”青衣冷冷道,終于在月妖眼中看到的驚恐的神色。“別再亂使你的巫力,否則,咱們連朋友也沒得做!”</br> 說完,青衣冷冷離開。</br> 月妖站在院子里,緊咬著下唇,神色無比的凄涼。</br> “……我真的不想再回到一個人的時候了……”</br> “……我真的做錯了嗎?”</br> 【作者題外話】:今晚最后一更送到,今天雖也是五更,但字?jǐn)?shù)應(yīng)該有一萬二左右。最近飯飯狀態(tài)不好,寫的慢,見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