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好的武器便是眼淚，這三個蠢娘們一來就搶先發揮了優勢。</br> 朝臣們聽完雖有些一頭霧水，但多少明白了些，今兒這壽宴上，長公主是出手打了人啊！</br> “荒唐！我大炎朝以孝治國，朝野上下莫不遵從孝道，長公主此舉，簡直是忤逆大罪！”一名大臣站了出來，怒喝道，正是工部尚書。</br> “沒錯！非但如此，她還拿著假的天子令出來魚目混珠！這是死罪！”楚尊寧火上澆油道。</br> 楚子鈺臉色微變，天子令？</br> 他直覺炎帝也不可能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她，已然信了楚尊寧的話，心下著急，這渾人怎么如此分不得輕重，什么都敢造假？</br> “廢話說完了嗎？”</br> 對楚子鈺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青衣懶洋洋的站起來，目光環視了一圈，在經過赫連天則身上時微微一頓，但很快又轉移了開來。</br> “那誰，你過來。”青衣指著剛剛發言的工部尚書。</br> 這廝為杜黨中人，朝野上下都清楚。</br> 工部尚書板著張臉上前，敷衍的行了行禮，臉上的厭惡之色毫不掩蓋。忽然一個東西砸在了他懷里，他下意識接住，低頭一看。</br> 一瞬如握著一塊燙手山芋，雙手舉過頭頂，重重的跪了下去。</br> “天、天子令！是真的天子令！”</br> 群臣們臉上大變，青衣從他手上拿過令牌，慢條斯理的走回臺階上，轉過身面朝呆若木雞的眾臣：“見天子令如見陛下，還要本公主請你們跪下嗎？！”</br> 眾臣齊刷刷的跪下，青衣轉向楚尊寧，拿著令牌徑直走到她跟前。</br> “跪下！”</br> 楚尊寧雙唇發顫，一臉不甘心，死撅著不肯跪。</br> “楚青衣，你欺人太甚！你是不是還要哀家給你跪下！”太后怒吼道。</br> “太后跪不跪，那是你的事兒，又沒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威逼，但楚尊寧今兒必須跪！”她聲音頓沉，氣勢朝下一壓。</br> 冷冷一眼睨過去，太后心肝猛地一顫。剎那間怒罵的話語全部給堵回了喉嚨眼，那片刻愣是不敢發聲。</br> 青衣揪起楚尊寧把她往前一拖，踢在她膝蓋骨上，只聽兩聲脆響，她砰砰跪在地上。</br> “群臣們都看了吧，這楚青衣眼中哪還有一點王法！”</br> “她這是想哀家死啊！”</br> 太后嚎啕不已，場面那叫個混亂。</br> 朝臣的紛議與指責鋪天蓋地向青衣襲去，她站在臺階上，仍是那般目中無人的樣子。臉上卻無半點慌亂之色，目光攬過群臣，冷冷一笑：“沐猴而冠，可笑至極！”</br> “你們今兒既是要辯，那便站起來辯吧，本公主給你們這個機會。”</br> 青衣冷冷開口，不等那些朝臣起身，她轉向太后。楚子鈺心下不安，想要開口，卻被蕭絕給攔住。</br> “蕭大哥，再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br> “在你心目中，她真是無理取鬧之人嗎？”蕭絕淡淡道：“你應該學會相信她。”</br> 楚子鈺蹙了蹙眉，眼下這情況怎么看都是她在借著天子令壓人啊！</br> “楚青衣，你還有什么想說的！你就是想讓哀家死！”</br> “你先別急著往我頭上扣帽子，”青衣睥睨的看著她：“身為太后，你既沒有本事為陛下分憂管理六宮，那就好好的頤養天年，可你又做了什么？”</br> “陛下因何為妖人所害，若非太后自作主張，那燈油如何能被送到陛下殿內？”</br> 太后面色一變，不料她竟是要重提舊事，“哀家、哀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哀家絕無害陛下之心！”</br> 原本義憤填膺的朝臣們，眉頭也不禁一皺。</br> 這件事說到起來，的確是太后之錯。</br> “長公主恕臣斗膽，縱然太后有錯在先，但你身為晚輩，也不該如此忤逆犯上，此為……”</br> “你哪只眼睛見我犯上了？”青衣睨向那位大臣，“你們眼中的孝道便是一味奉行？偏聽則明，偏信則暗。為所謂孝道，放整個江山社稷而不管，這又是你們為臣之道理？”</br> “簡直胡說八道，長公主，你究竟想信口雌黃到什么時候？！”</br> 杜皇后悄然朝下使了個眼色，杜黨那邊的人都站了起來。</br> 青衣嘲諷的看著他們，“本公主且問你們一句，家國之棟梁該如何以待？”</br> “那自然是珍之愛之重用之。”</br> “本公主再問你們，為國建功立業開疆拓土之功臣將士，又該如何以待！”</br> 群臣不知她何故又問起這個，蹙眉道：“那還用說，自然是尊重敬之。”</br> “反之呢？”青衣冷笑。</br> “反之……豈不寒天下人之心。”一名武將站了出來。</br> “說得好。”青衣看向說話那人，“本公主若沒記錯你是左嶺大將軍吧。”</br> “正是莫將。”左嶺抱拳道：“長公主，臣乃一介粗人，聽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你想說什么不妨直言。”</br> “好！”青衣點頭，她也懶得費那口舌，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br> “今日開宴前，對博遠侯夫人不敬者，是自己站出來，還是讓本公主一一把你們請出來？”</br> 此話一出，場間氣氛一時古怪無比。</br> 所有人都看向秦雨柔，卻見她低著頭，身子忽然顫了下，淚水珠簾似的往下滾。</br> 就聽噗通一聲，她跪在地上，“長公主，臣婦沒事。還請長公主息怒！”</br> “雨柔！”穆重錦也顧不得那些所謂禮數，一瘸一拐走到她身邊，將她攙了起來，見她雙眼紅腫，邊上的紅翹也是一副才哭過的樣子。心中怒火頓生。“出了何事？”</br> 群臣們恍惚間明白，難不成長公主今日大鬧壽宴，是為了替博遠侯夫人出氣？</br> 這也太胡鬧了吧？</br> “長公主若是為博遠侯夫人出頭，此事鬧得也太過荒唐，只是一名臣婦罷了。不管怎么說，今日都是太后壽宴……啊——”那大臣話還沒說完，眾人就見一道紅影疾沖到他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br> “你、你——”那大臣捂著臉氣的目呲欲裂：“我乃三品大臣，你就算是公主，也不可能隨意出手打人！”</br> “打你便打你，還要挑日子？”</br> 青衣鄙夷的看著他，目光梭巡過在座一眾。</br> “本公主今日也想瞧瞧，似這樣腦子不靈光的蠢貨還有誰？都過來，我今兒一一給你們醒醒腦子！”</br> “前一刻是誰說家國之棟梁，功臣之良將，要重之敬之！”</br> “博遠侯為國出征平定戰亂，他與那些將士在外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你們又在做什么？！”</br> “你們高床軟枕，躺在女人肚皮上醉生夢死！”</br> “你們在前朝勾心斗角，玩權弄術！”</br> “若不是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你們能有今日之瀟灑？！”</br> “良將功臣之妻，卻被人當面羞辱。這是才是荒唐，是不幸！”</br> “本公主還嫌今日打的少了！皇族子女，享受人間富貴，就更當明白肩頭之重擔。不說你為國為民做多少事，侮辱功臣之妻，又是何道理？！”</br> 青衣冷笑連連，“她楚尊寧難道不該打？！你這腦子糊屎的狗大臣難道不該打？！”</br> “子不教父子過，先帝爺是不在了。可太后總在吧，教養出如此女兒，縱容包庇，是要寒了天下人之心嗎！！”</br> “本公主今日打的就是你們這群忘恩負義之白眼狼！”</br> 四合一片寂靜，穆重錦雙目有些發澀，他咬緊牙關第一個站起來，這么多年淤結在心里的郁火像是在這剎全被釋放了出來一般。</br> “臣，替當年戰死在封禹城的眾將士謝長公主！”</br> “臣等，跪謝長公主！”</br> 在場的武將悉數跪拜在地，青衣的每一句話，莫不是扣在他們心上。</br> 他們領兵殺敵，為國為家，多少好兒郎年紀輕輕就戰死在沙場上！若有朝一日，他們的妻兒都能被人肆意侮辱的話，那他們為之付出一切所保護的東西，又有何意義！</br> 這么多年來，又有誰曾為他們鳴過一聲不平！</br> 只有長公主，只有她這一名女子！</br> “凡敢寒我大炎將士之心者，當誅！”</br> 女子冰冷的聲音落下的剎那，所有人心起寒顫。</br> “你們當慶幸本公主并非男兒，后宮亦沒那權力。”青衣冷冷道：“否則，今日就不止動手打你們那么簡單！”</br> “公主殿下放心！今日你想打誰，只管動手，我左嶺與你一并擔罪！”</br> “還有我徐虎！”</br> “再算上我周勁忠！”</br> 一名又一名武將站起身，與青衣同仇敵愾。</br> “還有我穆重錦！”他冷冷盯著太后等人：“我穆重錦現在雖只是一個瘸子，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眼睜睜看著妻子被辱！我今日便想問一問太后，問一問尊寧大長公主。我博遠侯府邸究竟有什么對不起朝廷，對不起大炎朝的地方？！”</br> 誰也沒想到，局面會變成這樣。</br> 便是那些文官中，也有不少都露出了動容之色。</br> 看向太后等人的目光都起了變化。</br> 今日太后若不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勢必要寒了天下將士之心，以后誰還敢為朝廷賣命？</br> 功臣之妻尚且如此，更何論其他？</br> “誤、誤會……哀家，哀家絕無此意。”太后整個人都慌神了。</br> 楚尊寧也知道局面對自己不利，慌不擇路的大哭道：“本宮哪有侮辱她，本宮就是責問了她幾句而已。你們都中計了，這都是楚青衣這小賤人的奸計啊！”</br> “那秦雨柔本就是她表舅母，他們肯定是串通好的！”</br> 太后聽到這話，眼前一黑，真真是要暈過去了。</br> 這頭豬啊！</br> 此刻說這話不是不打自招還火上澆油了嗎！</br> 武將那邊已是怒不可遏。</br> 正這時，飽含威儀的陰沉聲音在外響起：“寒我大炎將士之心者，當誅！說得好！！”</br> “朕今日也要看看，是誰有如此包天大的膽子！！”</br> 【作者題外話】：這章三千字，大家慢慢看。今早的更新稍微送來慢了點，不曉得是不是要開學了，還是大家不喜歡最近的情節，人氣下滑的厲害啊，哈哈哈哈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