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妖之心單純如赤子。</br> 青衣與之一對比,那黑的不是一點半點。</br> “月妖啊,你看,現在有我做你的朋友了,那幾人的魂魄你要不放出來?”</br> 月妖眨了眨眼,半點也不猶豫道:“好啊,不過你的要先找到我才行……”</br> 呃。</br> 找到你?你丫不就在老娘面前嗎?</br> 青衣看他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懷疑,難道這小子不是傻白甜,而是一個白切黑?</br> “他們的魂魄被我帶回了畫里,我也想將他們放出來,可是那幅畫的封印從里面打不開。”月妖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br> 青衣心里一咯噔,立刻想到了那副人血丹青圖。</br> 這傻白甜小子說的莫非就是那副畫?</br> 莫天機煞費苦心想要搞到那畫,就是為了把他給放出來?</br> “月妖,你是巫族人?”</br> “巫族?”月妖偏頭想了會兒,眼睛里帶著疑惑:“我是巫族嗎?巫族是什么?”</br> 好吧,問了等于白問。</br> 邊上的肥貓聽到巫族兩個字眼神都變了,焦急的想要尋找月妖的蹤跡,但是他視野里仍是一團漆黑。</br> “行吧,封印你的畫在什么地方,帶我去吧。”</br> 青衣懶洋洋道,月妖面露歡喜,趕緊在前方引路。青衣注意到他走時腳是挨著地的,剛剛他用手觸摸自己,分明有實質的觸感。</br> “你現在是靈魂出竅?”</br> “我也不知道。”月妖笑了笑,“之前我一直被封印在畫里,只能以這樣的形態出來走動,我看到了好多人,也與他們說話,可是他們既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br> “直到前些天……”月妖的眼中盛放著歡喜:“那封印產生了一絲絲裂痕,我活動的范圍也變大了,子時的時候有些人也能看到我了!</br> 但他們頂多只能看到我的眼睛,還老說我是鬼,只有你能完完全全的看清我的模樣!”</br> 青衣聽完之后表情一言難盡,“所以被你帶走魂魄的那些人,都是你隨手抓的?”</br> “也不是。”月妖眨了眨眼,“他們長得比較討喜,不過都沒有青衣你好看,唔,我說的是你魂魄的模樣。你肉身的樣子稍微勉強了點。”</br> 青衣拳頭都捏緊了,傻白甜這話你敢再說一次嗎?</br> 不過,本來她原本的模樣就是最美的!</br> 算了,不和沒有記憶的傻白甜一般見識。</br> 長樂宮外。</br> 青衣表情一言難盡,那幅人血丹青圖怎會在太后老妖婆這里?</br> 但是這傻白甜一臉單純,顯然不似在作假。</br> 罷了,就進去走一遭吧。</br> 施下隱身咒,青衣大搖大擺的進去,處于意料的是,太后那老妖婆這個時辰竟還沒就寢。</br> 那老妖婆坐在床邊,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但那聲調中的惡毒之色卻是洋溢滿滿。</br> 青衣好奇的走過去,就見那老妖婆手里拿個稻草人,上面扎滿了銀針,草人上還貼著一張寫有生辰八字的紙。</br> “小娼婦,哀家讓你腳生瘡,頭流膿……”</br> 青衣呵呵笑了一聲,這生辰八字可不就是她這具肉身的嗎?</br> 這老妖婆敢情大晚上不睡是在這兒詛咒她呢?</br> 可惜,半點靈力沒有的凡人想來詛咒妹閻王,癡人說夢。</br> “誰?”太后似聽到耳畔響起了一陣女聲,悚然抬起頭,驚魂不定的看著屋內。</br> 她看不到青衣,許是做賊心虛,此刻顯得極為緊張。</br> “難道是幻聽……”太后低喃道,想到近日來宮中又鬧怪事,她心里又有些不安。</br> 青衣嘲諷的朝著她,既然這么虔誠,那就幫她一把好了。</br> 掐指一算,得出這老妖婆的生辰八字,青衣屈指一彈,那張紙的背面就多出一行字來。</br> 太后渾然不覺,低著頭繼續賣力的扎著小人。</br> 由始至終,月妖都安靜的在旁邊站著,目光中帶著好奇。</br> 青衣半點沒有教壞傻白甜的自覺,按照月妖的指引找到了封印它的物件。</br> “你確定你是被封印在這里面?”青衣瞅著那柄血玉如意,面帶懷疑。</br> 月妖趕緊點頭。</br> 這玩意兒橫看豎看也不像是什么丹青圖啊。</br> 青衣拿起血玉如意,入手的剎那果真感覺到了怪異,這血玉剛拿著時感覺溫潤,可握久了便有一種森寒往靈魂深處里滲。</br> 她可是妹閻魔,能讓她的魂魄感到寒冷,豈會是尋常物。</br> 收好玉如意出了長樂宮。</br> 至于太后老妖婆,還沉浸在扎針的快樂中難以自拔。</br> 扎針一時爽,一直扎針一直爽。</br> 等離開長樂宮走出好遠后,月妖才反應過來似的,睜著妖冶的紫眸看著她:“青衣,楚青衣?”</br> “哈?”</br> “原來那個老人家整日罵的長公主楚青衣就是你呀。”</br> “呃,大約是我。”青衣戲謔的看著他,這傻孩子的反應是不是太遲鈍了點?</br> 月妖臉上忽然浮現出怒色,調頭竟要往回走。</br> “喂!你干嘛?”青衣伸手拉住他。</br> 月妖氣鼓鼓的,咬唇道:“以前我不知道她罵的人是你,現在知道了,我要替你出氣去!”</br> 青衣神色復雜的看了他一會兒,嗤的笑了起來,抓起他的手腕往千秋殿走。</br> “用不著你出氣,蠢小子。”</br> “青衣,蠢這個字好像也是罵人的,不好。”</br> “……”青衣:“錯了,我是在夸你。”</br> “這樣啊,青衣你好蠢呀。”</br> 公主殿下:“……”</br> 要忍耐、要淡定……不要和傻白甜一般見識……</br> 月妖看著被她拉著的手腕,臉上綻放出甜甜的笑來。</br> 夜色越發凄迷,周遭暗色如墨。</br> 月妖忽然回頭,朝后方某處看了一眼,那里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可是他總覺得背后似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和青衣。</br> 蕭絕目送著兩人離去,一路跟到了千秋殿,在殿外矗立了許久才離開。</br> “王上……”子都出現在他背后,“那紫瞳少年似乎跟在青衣王身邊了。”</br> “孤看得到。”蕭絕聲音冰冷。</br> 子都悻悻的縮著腦袋,錯覺嗎?</br> 王上的聲音里好大一股酸味啊。</br> “繼續回獄火殿里烤著吧。”</br> 子都一聽差點當場哭了,王上,您這是遷怒啊……</br> 這次事辦砸了真的不怪卑職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