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鼻青臉腫的蹲在墻角畫圈圈,滿頭青包不說,屁股上還被狗咬了幾口。</br> 眾人投去了幸災樂禍的眼神,自個兒往公主殿下刀口上撞,可不是找削嗎?</br> 不過,公主這是又犯病了嗎?</br> 眾人神色古怪,看著正在與狗聊天的公主殿下。</br> “你怎么跑皇宮里來了?是來找我打架的嗎?”青衣薅著小白的狗頭。</br> 小白:……老子是來千里姻緣一線牽的。</br> “卑職在宮門口撞見它的,許是從王府里跑出來了,正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就先給帶過來了。”</br> “嘖,真是頭蠢狗。”</br> 小白氣的狂吠,說誰蠢呢!</br> 它現在是不能暴露所以不敢口吐人語,不然非和青衣對罵上個三天三夜不可!</br> 沒叫兩聲,就被青衣一把捏住狗嘴。</br> “既然來都來了,那正好借你的狗鼻子用一用。”青衣眼咕嚕一轉笑了起來,起身對秋雨道:“收拾收拾,出宮。”</br> 王虎那邊尸骨都已經拾撿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兩具還沒找到。</br> 有青衣的幻術在,縱是溜出宮,那也是走的大搖大擺的。</br> 目標東郊。</br> 馬車停在一處荒山附近,青衣從車上下來,緊隨著的還有一狗一貓,以及小桃香。</br> 秋雨站在邊上,迎面走來一群人,見到青衣出現后,即刻跪拜在地。</br> “卑職拜見公主。”</br> 青衣擺了擺手,看著為首的男人,勾唇笑道:“精氣神還不錯,看來你已經適應了眼下的生活。”</br> “多虧了公主的再造之恩。”王虎抬起頭滿眼感激。</br> “別說廢話了,墳墓在哪兒?”</br> 王虎一指荒山上:“路有些難走,公主殿下請隨著卑職來。”</br> 說完他便在前頭領路,害怕青衣身嬌肉貴走不來這山路還可以放慢了速度,結果兩三步就被公主殿下給超過了,青衣還鄙視的瞅了他一眼:“大老爺們走路怎么比女人還秀氣?”</br> 王虎被臊的老臉泛紅,這才想起公主殿下的不凡之處,趕緊加快步伐沖到前頭。</br> 沒過多時,就走到了半山腰。</br> 青衣看著前方一片狼藉的亂墳崗,面無表情。邊上王虎等人神色尷尬:“公主,最后這兩人一個叫李月,一個叫柳靈芝。她們的父母早就死了,尸首還是遠方親戚來收斂的,但也沒給安葬就隨手丟在了這邊。”</br> 這亂墳崗上不知有多少無主孤魂,大多都是草席一裹就丟上來了,連個墳包都少見。風在這兒打個旋兒,吹開土表,隨手都能挖出個死人腦袋來。</br> 這么多骸骨雜亂的堆在一起,又過去十幾年來,想要找出來的確不易。</br> “那兩人用過的舊物呢?”</br> 王虎趕緊拿來雙手呈上,半晌沒人接過,抬頭就見公主殿下一臉看傻缺的眼神盯著自個兒。</br> “給它!”</br> 順著青衣的手指看過去,王虎對上了一雙賤嗖嗖的狗眼。</br> 嘶——</br> 這狗是在鄙視他嗎?</br> 這眼神咋那么賤?</br> 王虎把兩人用過的衣服分開擺在狗大爺的跟前,小白心道命苦,前腳被轟出來當月老,后腳就被指派來找死人骨頭!</br> 狗生為何如此艱難?</br> “去吧,找到了請你吃骨頭。”青衣眉梢一挑。</br> 怕不是死人骨頭吧。</br> 小白給了她一個不屑的眼神,還是晃動著尾巴去找骨頭了。</br> 王虎等人看著嘖嘖稱奇,不愧是公主殿下養的寵物啊。</br> 那只貓大爺就夠通人性的,眼下這只狗大爺也很不凡啊!</br> 就是不知接下來公主殿下又要養什么了……</br> 這會兒日頭正旺,但陽光落在人身上非但不暖,還冰涼涼的。尤其是站在青衣的身邊,總叫人覺得寒氣往外冒。</br> 王虎幾人都感覺像是到了寒冬臘月天。</br> 倒是秋雨和桃香神色如常。</br> 見狀王虎都納悶了,秋統領身手不凡就算了。桃香總歸是個弱女子啊,怎么他現在連這樣個弱女子都不如了?</br> 他哪知道,千秋殿內成天陰氣聚集,秋雨和桃香早就習慣了。再則,跟在青衣身邊久了,豈會沒有一點好處?</br> 沒過多時,小白就叼回來了一堆懶骨頭,放在其中一人的衣服上,然后就不再動了。</br> “這還有一個人沒找著呢。”王虎開口道。</br> 青衣眨了眨眼,沒找著,那就是沒有咯。</br> “柳靈芝。”她默念起此人的名字,“這柳靈芝還有什么親人在世?”</br> “似乎還有個遠方表姐。”</br> “那便成了。”青衣低喃了聲,讓王虎等人把這段時日搜羅來的其他尸骨都給拿出來。</br> 一堆骸骨高高壘了一地,看著莫名的滲人。</br> 王虎他們退出一段距離,看著青衣的背影有些忐忑,忍不住小聲問道:“公主殿下這是要做什么?”</br> 秋雨瞥了他一眼,“這段時日你沒少于那位尚書夫人打交道,有些事還需要與你明說嗎?”</br> 王虎哪能反應不過來,登時閉上了嘴。</br> 青衣看著眼前這群骸骨,眼中漸漸涌出銀色的光芒。</br> “吾命爾等,魂兮歸來!”</br> 吼——</br> 山間陰風大作,鬼哭狼嚎聲響徹而起。便是王虎這些個沒有開陰陽眼的,也隱約間聽到了什么。更不用說秋雨,他屏息看著前方,一道道身影自那骸骨中飄了出來,排排站在青衣的跟前。</br> 只不過,那些女鬼的魂魄竟然都是缺胳膊斷腿的。</br> 這些女鬼一瞧見青衣,像是瞅見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一般,嚶嚶嚶的開始哭。</br> “閉嘴!”青衣不耐的一聲冷喝,最煩這種嚶嚶怪了,正事一口不提,動不動就先嚶為敬。</br> “大人請你為我們做主啊!”</br> “我等命不該絕,卻被人搶奪了陽壽,還給砍去了魂身,拘禁在尸骨上,連投胎都不能啊。”</br> 女鬼們七嘴八舌的說著,青衣神色越發冰冷。</br> “廢話講完了嗎?”她面無表情道。</br> 山崗上即刻鴉雀無聲,連陰風都不敢呼嘯了。</br> 女鬼們驚恐的看著她。</br> “是被人拘禁在了尸骨上不能投胎,還是不愿去投胎,你們以為本座會看不出來?”青衣面起獰笑,一腳踹翻面前的尸骨堆,“敢對著本座撒謊?你們怕是真想魂飛魄散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