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自然沒被毒打過。</br> 一則青衣舍不得。</br> 二則有扶光這個背鍋在,挨打這種事情從來輪不到他。</br> 扶光一聽說要背著老娘干,直覺這事有大危險。</br> 必然是會犯了自家母上大人之忌諱的大事!</br> “不對啊……犯咱家母上大人忌諱的這事兒,在咱們家沒人敢干,你就更不可能了,除非……”</br> 扶光摸著下巴打量著云朝:</br> “與我那位小嫂嫂有關?!”</br> 他伸手一指云朝。</br> 云朝淡淡睨了他一眼,倒也沒遮掩。</br> 自家兄弟還能賣了他不成?</br> 向來都只有扶光被他賣的。</br> “所以呢,你到底是想干嘛?”</br> “綿綿的噬靈體若要解決的話,就必須去人間渡劫,重新經歷人世七苦。”</br> 扶光聽完,眼角抽了抽。</br> 一拍巴掌:“打住!”</br> 壓根不用云朝說下去,他就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br> “我說大哥,你是不是叛逆的有點太晚了些。”</br> 扶光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唯恐被誰發現一般,四顧了一圈,又落下好幾層結界,這才壓低聲音道:</br> “你是想讓五官王給小嫂嫂開后門,安排命數?”</br> “還是說你想跟著她一起去人間歷劫?!”</br> “若是可以,自然兩者兼具。”</br> 扶光白眼翻了一個又一個。</br> 他表情嚴肅道:“娘揍人很痛的,你應該從來沒體會過吧。”</br> “的確。”</br> 這回答讓扶光氣結。</br> 他原地跳腳,走了好幾圈指著云朝的鼻子罵道:</br> “你說你當了一千多年的乖兒子,你就繼續當下去啊!”</br> “你這忽然叛逆,你怕把娘氣出個好歹啊!這回這事可沒人敢給你背鍋!”</br> “母后的確會動怒,后果我來承受,這次不讓你們背鍋。”</br> 云朝無奈的笑了出來。</br> 過去他是不是把這弟弟給坑的太慘了,瞧瞧他激動的樣子。</br> 扶光瞪著他:“你這到底是養的媳婦還是養的女兒!”</br> “你就不能放手讓人家小嫂嫂自己去歷練一番嗎?”</br> 云朝沉默不語。</br> “有時我都覺得你將她嬌養的太過,像是籠里的金絲雀。”</br> 扶光皺了皺眉,“小嫂嫂的噬靈體乃是上古圣體,只是修煉途徑有些那什么……不能走尋常的法子。”</br> “這些年她修為毫無進展,并非真就是天賦不足。”</br> 扶光看著他的神情,猶豫片刻道:“我說句不好聽的,以后你繼承帝位,她就是咱們冥府的帝后。”</br> “縱然你能護她一時能護一輩子嗎?我不信這么簡單的道理你會不明白。”</br> 扶光說著,舉起手來:</br> “別急著打斷我!”</br> 他神色嚴肅,繼續道:</br> “母后和父王心里都是認可她這個兒媳婦的,我也早把她當成大嫂了。”</br> “但在其位擔其責,這個道理是你當年教給我的。”</br> “一旦她成為真的太子妃,以后成為冥府王后,有些擔子就是她不得不去承受的。”</br> “以她目前的能力,是絕然承擔不起的。”</br> “神族壽命長久,她今生是人族,但要將她變成神族也并非沒有辦法。”</br> “可若她自身心性不夠堅硬,頂不住那些壓力,又該如何?”</br> 云朝靜靜聽他說著,不由抬頭看了眼扶光,眼中竟有幾分安慰之色。</br> “這十年,你總算是成長了。”</br> 扶光微赧,撇嘴嘀咕道:“說的好像我以前就沒腦子似的。”</br> “你打小便機靈,只是心思不在政務上而已。”</br> 云朝笑了笑,焉能不清楚自己這弟弟的性子。</br> 扶光皺緊眉:“你別與我笑,我知道先前我那通話你自個兒心里都有譜,雖有譜,但你還是不肯改變主意是嗎?”</br> “曦瑤三番兩次拒絕你,你這十年也未曾放棄,不是嗎?”</br> 兄弟二人對視,扶光氣的翻白眼。</br> 他和云朝本就是雙胞胎,乃是世間最了解彼此的存在。</br> 老青家的兒郎,與他們爹一樣。</br> 認定了一個女子,便不會變心,拼盡全力也要保護其所有。</br> “反正我還是不贊同。”</br> “那我這黑闕石靈也沒有了。”</br> “敗類朝你卑鄙啊!”</br> “嗯,難道你今日才知道?”</br> 兄弟倆斗起嘴來。</br> 扶光一陣抓耳撓腮,與他對峙了半晌,道:</br> “五官王那邊我幫你聯系,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他答不答應我不保證。”</br> “如此便行了。”云朝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二弟。”</br> 扶光一臉嫌棄的把他手抖開,“少來,先把跑腿費給了。”</br> 云朝將自己的太子璽印丟給他,“自己去藏寶庫里拿吧。”</br> 扶光趕緊雙手抱住,賊笑起來:“你就不怕我說話不算數?”</br> 云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敢嗎?”</br> 二世祖有點牙酸,煩死了……</br> 他還真不敢……</br> “瞞過母后這事有些難度。”</br> “盡力而為吧。”</br> “你想清楚,私改命數乃大罪過,你再跟著去人間渡劫的話,冥府這邊誰來照看?”</br> “分裂出一部分元神投入輪回道便可。”</br> 扶光瞪了他一眼,心道,你還真是早就算計好了啊!</br> 分裂元神,有損神魂,真是為了媳婦兒夠舍得的啊!</br> “得,我懶得再勸你,你就叛逆吧!”</br> 扶光說完走了出去,嘴里還在嘀咕:</br> “早不叛逆晚叛逆,我等著看你以后被娘給錘死。”</br> ……</br> 這段時日,蘇媚兒往阮綿綿的住處跑得叫個勤快。</br> 各種好東西,一個勁兒的往她的暖玉殿里送。</br> 搞的阮綿綿自個兒都不好意思了,推辭了好幾次,都沒有起到作用。</br> 藍雅看蘇媚兒的神色那是越發不對。</br> 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想和阮綿綿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br> 后花園里。</br> 午膳阮綿綿是和蘇媚兒一起用的。</br> 飯畢之后,兩個小姑娘在庭院里閑聊,邊上點著狐云香。</br> 阮綿綿與她聊著聊著,眼皮子便有些打架,瞌睡有點上頭了。</br> 蘇媚兒見她睡著了,便讓大家都小聲些。</br> 這些天獄火殿在重改,整個冥府都熏的有些燥熱。</br> 寶珊在旁邊給阮綿綿打扇,蘇媚兒見狀過去道:</br> “寶珊姐姐,讓我來吧。”</br> “媚兒姑娘這種事怎能勞煩你。”</br> “沒關系,你打了這么久了也該歇歇。”</br> 蘇媚兒說著從她手里拿過扇子,坐在了阮綿綿身邊,幫其扇著風。</br> 見阮綿綿額上蒙著薄汗,蘇媚兒趕緊用帕子,小心翼翼的給她擦去。</br> “阿箬,去把月幽石拿些送到暖玉殿去,那東西降燥,綿綿嫂嫂畏熱,用那個最好了。”</br> 寶珊等人在旁邊看著,都禁不住心道,這位媚兒姑娘對阮綿綿是真的好呀……</br> 什么寶貝都往暖玉殿里送。</br> 云朝處理完政務,便帶著藍雅和流星朝后花園這邊過來,</br> 剛進園子,就瞧見這一幕。</br> 藍雅的眉梢狠狠抽了兩下,神色詭異的偷瞄起云朝的神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