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掌聲稀稀拉拉，慢慢地平息。
    一場電影放映結束，接下來輪到場刊媒體、影評人的采訪環節。
    《海邊的曼徹斯特》主創，馬特呆萌、斯嘉麗都沒來，就來了葉秦、肯尼斯羅納根兩人，坐在銀幕前支起的折疊椅上。
    “ok，開始吧。”
    時間不長，10分鐘左右。
    而且主要問的是導演，偶然才會問幾句演員。
    “劇組籌備了1年時間，花了不到4周就殺青，我們的運氣不錯，這個故事的外景戲需要有大量的雪，剛好就遇上一場大雪……”
    “這個故事是虛構的，點子一開始是馬特呆萌想出來，他找到我一塊攢劇本。”
    “秦也是他推薦來演李。噢，我覺得他這個決定實在棒極了，不但全身心沉浸在這名角色上，又能理智地保留住我希望得到呈現的特質，這就是和出色的演員搭檔的樂趣所在，他們真的能把角色給演活了……”
    吹吹捧捧，7分鐘都在舔葉秦。
    很好，舔的很有精神，足以擔當舔狗神教西方分舵舵主。
    葉秦面帶微笑，然后被媒體集火。
    “秦，扮演一個背負如此深重的角色，你是怎么做的，我的意思，演的如此令人又愛又恨？”
    “我把李想象成西西弗斯。”
    葉秦裝得一臉深沉道：“西西弗斯綁架了死神，讓世間沒有了死亡。諸神懲罰西西弗斯，讓他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但巨石太重，每次沒到山頂，就滾了下來。于是他就不斷重復、永無止境。
    李就是現實里的西西弗斯，封閉自我，內心的煎熬，比任何肉體的酷刑都殘忍，用日復一日的麻木來懲罰自己。”
    “哇哦！”
    回答得很文青，歐洲就好這一口。
    越發激起提問動力，七嘴八舌的問了一堆，眼看已經超時，主持人趕忙打斷。
    “拜托了，最后一個問題！”
    “最后一個。”
    面對媒體的不依不饒，葉秦能咋整，寵著唄，在高舉手臂的人群里，一眼就找到自家人。
    “我是新華網的記者。”
    一個小姑娘騰地站了起來，問道：“《海邊的曼徹斯特》，一開始你并不是李的第一人選，而是馬特呆萌，是這回事嗎？”
    “是的。”
    一提這個，葉秦嘴角瘋狂上揚，差點忍不住發笑。
    “但后來出于某些原因，呆萌找上來我，他說，‘哥們，我有個劇本太合適你了‘，我看了的確不錯，于是就接了，我要謝謝呆萌。”
    “那是什么原因讓他自己沒有出演？”
    “這是第二個問題。”
    葉秦笑而不語，還能什么，《長城》唄！
    …………
    “《海邊的曼徹斯特》采用雙線敘事，大量的閃回將整部電影拍的隱忍又過于克制。全片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只有平靜的講述，所有的一切都猶如海邊的曼徹斯特，灰藍、陰冷……”
    《法國電影》給出3.7分，同樣是五分制的《綜藝》打出3.6的高分，但無可爭議，一切都值得。
    威尼斯舉辦方甚至在影迷的強烈要求下，又加了三場，第二天、第三天，依舊絡繹不絕，影廳里坐滿了人。
    反而同天展映的《母親！》、《第一夫人》、《降臨》幾部好萊塢電影，冷冷清清。
    也因此，葉秦靜靜地看了一場基努里維斯主演的《劣質愛情》，然后大晚上出席“聚焦華夏”的酒會。
    純粹是賣主辦方，特別是新華網一個面子。
    酒會從簡，不像戛納一樣浮華。
    這跟現任主席阿爾伯托·芭芭拉有關，她是電影藝術的嘴強王者，要把威尼斯重塑成嚴肅反好萊塢的高逼格高檔次電影節。
    畢竟，威尼斯才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電影節，人稱“國際電影節之父”，聲名赫赫，如今全讓親好萊塢的戛納把風頭搶光。
    “哥，這里有位企鵝的記者想采訪你。”
    就見林彬手指的地方，站著一名小姑娘。
    葉秦喝了口香檳，搖頭轉身：“彬哥，替我擋下。”
    但在這時，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來，冒冒失失地拋出一個問題：
    “葉秦，你是怎么看待華語電影在威尼斯電影不受寵？”
    不受寵？
    恰恰是太受寵！
    威尼斯電影節在馬克穆勒，也就是阿爾伯托·芭芭拉的前任，那可真是華夏的粉絲。
    不僅每年來華夏兩三趟聯絡感情，而且專門請了個華夏顧問篩選華語電影，像《陽光燦爛的日子》、《三峽好人》、《大紅燈籠高高掛》……
    賈科長、章國師、李庵、姜聞，全都受關照，只是現在換了個阿爾伯托·芭芭拉。
    他此時就站在葉秦的面前，堵住去路：“秦，我很奇怪，華夏電影生產得越來越多，但適合我們電影節的卻越來越少。”
    “它們不精彩不好看？”
    “精彩，能與世界任何地方的制作的電影都相媲美，但是電影的內容不適合走出國門，基本是面向你們本土觀眾的大眾電影。”
    那不廢話！
    葉秦眼神頓時冷了下來：“比起走出國門，當然面向大眾啊。”
    千禧年因為公知在線，狺狺狂吠，踩一捧一，國民極不自信，希望國外認可。
    所以什么獎都來者不拒，奧運會以金牌論英雄，電影只管取悅討巧，電影節拿獎就行！
    現在，他喵的華夏都復興，還取悅你們？
    賤不賤吶！
    “不適合？我不覺得的，《白日焰火》、《歸來》、《無人區》、《天注定》，華語電影這些年走出的不少，只是走入威尼斯的少。”
    阿爾伯托·芭芭拉梗著脖子：“但是華夏電影的質量在下滑，獨立電影陷入危機，小成本電影越來越難進入市場，它們根本沒有發行機會！”
    “那是以前，不要用老眼光看華夏！”
    葉秦回懟，娘的，把你的傲慢給老子收起來。
    “藝術電影放映院線已經形成，歐洲海外版權代理通道我也已經打通。”
    “你是指你收購的荷蘭弗提斯莫國際影業？”
    “嗯哼。”
    “可是你為什么沒有跟我們電影節合作？”
    葉秦：（＃￣～￣＃）
    你說呢，洋大人，時代變了！
    …………
    話說歐洲三大電影節，威尼斯是最晚建立電影交易市場，完全是趕鴨子上架。
    市場開放五天，門可羅雀。
    不說戛納、柏林，背靠美利堅的多倫多電影節都壓威尼斯一頭，沒有幾部電影愿意擺這兒賣片。
    包括《海邊的曼徹斯特》，一旦威尼斯電影節閉幕拿獎，主創團隊就顛顛跑到多倫多，那里才是談買賣的好地方。
    電影節臨近尾聲，展映單元的電影大部分已經亮相，《海邊的曼徹斯特》毋庸置疑，在媒體、影迷的口碑中最高，金獅獎的呼聲也越來越高。
    葉秦忙的不可開交，這些天應酬，參加不同的酒會、派對，主要是給“聚焦華夏”撐門面。
    其次是這些派對會有評委出現。
    縱然是影帝無數，公關嘛，拿獎嘛，就不要擺臭架子！
    偶爾幾次，喝的面紅耳赤，酩酊大醉。
    深夜，楊小蜜猛灌了幾口酒，終于橫下心，偷摸摸地摸到葉秦的“404”房間，從包里取出早早預備的備用房卡。
    再檢查檢查其他道具，萬事俱備，直取樓哥！
    滴滴，電子門打開。
    然而，出乎意料，行政套房并不是黑漆漆，而是燈火通明，劉師師、鐘麗方正坐在沙發上輕聲交流。
    “咦，大蜜蜜，你怎么進來？”鐘麗方納悶著。
    “喔，我來找樓哥。”楊小蜜掩飾著心虛。
    “找他？正好，也省的叫你來一趟，坐。”
    楊小蜜沖劉師師打招呼，但被劉師師別過頭，徹底無視，倆人這輩子都沒可能再回到《仙3》的閨蜜情。
    她尷尬地一笑：“樓哥呢，這么晚，他又到哪個酒會？”
    “不，秦子已經回美利堅了。”
    “回美利堅啦？！”
    “沒錯，他要趕回去進組《愛樂之城》，這回威尼斯閉幕式就缺席。”
    “啊，缺席！”
    楊小蜜張張嘴：“樓哥這么做，會不會得罪……”
    “得罪什么，缺席而已，以秦子的地位，該頒的獎，照樣得頒。”
    鐘麗方霸氣十足，然后取出三張閉幕式的邀請函，也就意味著，《海邊的曼徹斯特》，一定有獎！
    “本來這次閉幕式，你們參加不了。但秦子缺席，馬特呆萌缺席，多出的邀請函就分給你們，就當是獎項代領人。”
    “鐘姐，如果是葉秦獲獎，誰去領？”
    一直沉默的劉師師，突然開口問道。
    鐘麗方左看看楊小蜜，右看看劉師師：
    “他說了，當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