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思明北路口。
    “嘶。”
    楊小蜜戴棒球帽口罩，走在街道，晚風(fēng)習(xí)習(xí)，路燈照在這個一瘸一拐的身影。
    露在黑色連身短褲外的手跟腿，滿是抓傷和淤青，還有一點點沒洗去的膠帶紙的膠印。
    強(qiáng)女干戲是個技術(shù)活，更是體力活。
    跟葉秦拍戲，簡直像遭遇一場車禍，小母牛撞悍馬，牛B上天。
    悍馬狂野粗暴，車轱轆往身上碾壓，來來回回，到處都是車轍印。
    拍了一個下午，才拍到葉秦、曹寶平滿意的鏡頭，但不是強(qiáng)得不夠粗野，不會畫面沖擊力，而是楊小蜜遲遲演不來窒息死亡。
    要么搖頭翻白眼，要么鬼附身抽搐，活該只能演流量古偶劇，沒人找拍電影！
    演技已經(jīng)模式化，沒靈性，沒救啦！
    硬生生給葉秦調(diào)教倆小時，演了出來。
    但不管怎樣，犒勞還是得犒勞。
    此時，繁華的小吃街上，楊小蜜站在一家招牌閃著“閔建電視臺認(rèn)證最佳誠心商戶”霓虹的海鮮店。
    “醉壹號海鮮大排檔，蜜姐，是這里沒錯。”
    隨行的助理嘟囔一句：“葉總也太小氣了，居然選在大排檔，你可是讓他整整強(qiáng)……”
    “別抱怨。”
    楊小蜜把帆布鞋當(dāng)拖鞋穿，在服務(wù)員的引路下，來到二樓拐角一間僻靜的包廂。
    定睛一看，只有曹寶平、葉秦兩人，段翼宏、黃博都不在，大失所望道：
    “就我們?nèi)齻€？”
    葉秦點點頭：“你這個是最后一場戲，他們的戲比你都早，殺青宴已經(jīng)吃過，也在這個大排檔，味兒不錯，所以特意為你在這兒辦一場殺青宴，也算是接風(fēng)宴。”
    楊小蜜郁悶地抿抿嘴，故意挑葉秦的身邊坐下，明明那么多空位！
    “來，咱們仨干一個。”
    曹寶平全當(dāng)沒看見，舉起酒杯。
    “干！”
    一杯冰啤，葉秦一飲而盡，就見楊小蜜乖巧伶俐地倒酒，倒醬油醋。
    “咳咳，大冪冪，嘗嘗這個鮑汁豆腐。”
    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配上鮑汁的滑嫩豆腐入嘴，招呼著。
    芋絲醋肉、沙拉龍蝦、椒鹽皮皮蝦、清蒸龍膽、香煎跑地雞、魷魚蒸豆腐……
    轉(zhuǎn)盤上擺滿海鮮菜肴，楊小蜜索然無味，耳朵豎起偷聽葉秦、曹寶平聊天。
    “秦子，片子剪完估計要一個月，你打算定檔在什么時候？”
    “上映的事要拖一拖。”
    葉秦攤攤手，“因為支持《百鳥朝鳳》，今年的排片檔期亂套了，《不二情書》改到七夕，《火鍋英雄》放到光棍檔，今年是沒有檔期了。”
    “說到《百鳥朝鳳》，我們必須喝一個。”
    曹寶平激動道：“1.13億，口碑票房兩開花，足以告慰吳天名導(dǎo)演，多虧了你。”
    “關(guān)鍵多虧方勵。”
    “對，他這一跪，不僅跪出票房，還跪出藝術(shù)放映聯(lián)盟這條院線，這一跪，值！”
    曹寶平剝開一只皮皮蝦，“《烈日灼心》，我是這么想的，先申報參賽國際電影節(jié)，明年再在這條院線首映。”
    “國際電影節(jié)？”
    葉秦細(xì)細(xì)一琢磨，“今年柏林、戛納都舉辦過了，你想報名威尼斯？”
    “你覺得？”
    “我覺得不合適。”
    葉秦拿起酒瓶給曹寶平倒?jié)M酒杯：“不是說電影不合適，是今年的威尼斯電影節(jié)，我打算安排《海邊的曼徹斯特》參賽。”
    楊小蜜靜靜地坐著，看他們二人心領(lǐng)神會地碰杯喝酒，然后曹寶平平靜道：
    “那算了，省的給電影節(jié)找不自在。”
    畢竟，沒有哪個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會同時收錄兩部同一主角，必然會落選一部。
    “要我說，干脆定在上影節(jié)，怎么樣？”
    葉秦給出的理由，讓曹寶平無法拒絕。
    藝術(shù)放映聯(lián)盟會在這屆上影節(jié)宣布成立，這是一，二是《共同宣言》里，滬市放映聯(lián)盟會加盟，里頭吳貽恭，吳老居功至偉，得賣人面子參賽。
    況且，曹寶平是和禾影業(yè)的股東，滬圈！
    “就這么定。”
    曹寶平心動不已，“不過剪輯就得加快進(jìn)度，不然趕不上報名截止。”
    威尼斯電影節(jié)，上影節(jié)，一個個A級電影節(jié)，楊小蜜光聽著就心生向往。
    眼巴巴地往望著葉秦，正要張張嘴，就在此時，一通電話又把話生生憋了回去。
    “晶哥？”
    葉秦喃喃道：“你放心，我明天就坐飛機(jī)去南非。什么，要換女主角？！”
    女主角！
    楊小蜜頓時眼前一亮。
    “這個叫徐嘉文的，太沒有契約精神，開拍前一天，居然臨時要加錢，嗎的，說是跟在這樣的劇組，還要去非洲，風(fēng)險太高！”
    吳晶罵罵咧咧，氣不打一處來。
    這一世，有葉秦在，《戰(zhàn)狼2》不缺錢，但絕對不花冤枉錢，只選對的，不選貴的！
    “而且還質(zhì)疑起你，說，誒呦經(jīng)紀(jì)人到處打聽，根本不是當(dāng)紅流量小生出演卓亦凡。”
    “嘿嘿，晶哥，是不是特想報我的名字？”
    葉秦嘿然一笑，因為自己堅持，卓亦凡一直保密，對外宣布是當(dāng)紅小鮮肉。
    “是啊，差點就說出來，不過反過來一想，你丫的小母牛坐火車，牛比轟轟，給你機(jī)會，你非得上天，老子不吃臨時加價這一套！”
    吳晶耿直道：“等上映發(fā)行，不悔死她。娘的，不談她，談她就來氣。秦子，時間得推遲一兩天，哥哥得找個女主角。”
    “樓哥！”
    沒等葉秦說話，楊小蜜眨眨眼，殷勤地舉起酒杯。
    “這個RACHEL，身份是混血華裔，你不是混血，你演不了。”
    葉秦碰杯，但一口回絕，丫的吳晶老婆謝南都沒戲，想什么呢？
    “晶哥，你《狼牙》里的那個女主角，長的好像是混血？”
    “盧靖珊？”
    吳晶在電話里嗓門抬了兩個調(diào)，然后輕聲地重復(fù)兩遍，“這個一定行，我馬上打電話。”
    立刻改撥給盧靖珊，一陣嘟嘟的聲音之后，一口親切的粵普傳來：
    “晶哥，怎么突然大晚上打來電話？”
    “珊珊，你得幫晶哥一個忙。”
    “什么忙？”
    “我想邀請你演我電影的女一號。
    盧靖珊愣了愣，她經(jīng)紀(jì)人早就替自己接了另外一部戲，去意呆利的機(jī)票都訂好。
    但猶豫不到三秒，問道：“晶哥，我，我有兩個問題。”
    “這部電影需要脫嗎？”
    得到“不用”的答案，心安一半，“如果拍攝期間有2天假期，我可以回香港嗎？”
    盧靖珊是中美混血兒，母親是華夏人，父親美利堅人，出身在香江。
    “我媽媽前年查出了胰腺癌，所以……”
    “兩天哪夠，給你7天！”
    吳晶爽快道：“不過珊珊，片酬方面，我這邊最多給你開……”
    “片酬無所謂的，晶哥你說給多少就多少。沒有你，我根本入不了這行的。”
    盧靖珊語氣堅定，三言兩語談妥合作，郵箱里很快收到吳晶發(fā)來的拍戲安排，火急火燎地訂機(jī)票。
    與此同時，連環(huán)奪命call地打給自己的經(jīng)紀(jì)人，有“金牌經(jīng)理人”之稱的黃柏高，但根本打不通。
    “在古巴度假，也不接電話，不管啦，中文有個成語，叫先斬后奏，我先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