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798藝術(shù)廠區(qū)。
    包豪森風(fēng)格建筑群的一間廠房里，燈火通明。
    “秦子，可以了。”
    葉秦舉著長炮的單反，扮演攝影師入鏡。
    之前答應(yīng)徐山爭客串《泰囧》，沒料到分到的角色是給王保強(qiáng)、范稅冰拍合照。
    也就是徐朗幫王寶圓女神夢。
    沒有任何的表演空間，無非露個臉，擺幾個造型，但比《日不落帝國》里的沈滕強(qiáng)，至少不是一個紙片人。
    看著王保強(qiáng)嘻嘻哈哈，頭戴草帽，總覺得棕色的帽子有點(diǎn)綠。
    “秦子，蘇侖這事，謝你給這個面子。”徐山爭從導(dǎo)演椅起身。
    “之前采訪就說，華夏不缺好故事，就是缺好編劇好導(dǎo)演好演員。”
    葉秦?cái)[擺手：“有能力當(dāng)然培養(yǎng)咱們內(nèi)地的新人導(dǎo)演。”
    徐山爭透露道：“跟你打聲招呼，《泰囧》已經(jīng)提到12月12日。”
    葉秦詫異無比，黃博說過徐山爭會提檔，沒想到從春節(jié)檔劃撥到賀歲檔。
    其實(shí)，華夏“春節(jié)檔”概念，是因?yàn)樾菭敗睹廊唆~》30億的票房才誕生
    以往只有賀歲檔，馮褲子拍出《甲方乙方》、《手機(jī)》等，叫做“內(nèi)地賀歲檔之王”。
    一般每年11月到次年3月。
    12月，又是華語電影市場的保護(hù)月，明文規(guī)則，好萊塢分賬片莫入。
    跟暑期一樣，華夏導(dǎo)演普遍恐好萊塢，不敢硬抗好萊塢大片，寧愿跑到保護(hù)月里內(nèi)卷。
    “是啊，光線發(fā)行部給定的檔期。”
    小陶紅放下童星王翊飛，細(xì)眉緊蹙，滿臉寫著憂色。
    “龍叔的《十二生肖》，同天上映，擺明撞檔期。你山爭哥天天七上八下，睡不著覺，都在掉頭發(fā)。”
    掉頭發(fā)？
    徐山爭還有頭發(fā)？
    葉秦眼光戲謔地瞅瞅徐山爭這顆鹵蛋。
    “嘚嘚嘚，你自然是睡的香，星爺導(dǎo)演加配角，你、舒其、黃博，2月檔誰見《降魔篇》，不讓來?xiàng)l路！”
    徐山爭眉頭緊鎖，語氣酸溜溜。
    葉秦聽得出話外音，想靠自己這層關(guān)系，趁宣發(fā)沒有鋪開，趕緊調(diào)整檔期。
    “我覺得12月倒挺好。”
    這些年，內(nèi)地的銀幕數(shù)上漲到12000塊，空間之大完全能容納下兩三部大片。
    12年，由于進(jìn)口分賬片份額的調(diào)整，從20部改成34部，11月、1月，都有好萊塢電影上演貓狗大戰(zhàn)。
    而在12月，有十幾部國產(chǎn)片內(nèi)斗，但真正能撐得起大盤的，只有《十二生肖》和《泰囧》。
    “可是《一九四二》，《王的盛宴》，都是11月底上映。”
    徐山爭整張臉露出一個“囧”字，馮褲子不必說，《王的盛宴》可是陸釧涉足的第一部商業(yè)片，噱頭十足！
    全都聚集在11月末，既能利用賀歲檔的號召力，又搶先擁有足夠的銀幕資源。
    葉秦不以為然。
    馮褲子這貨從《集結(jié)號》，就轉(zhuǎn)變得徹底，錢掙夠了，要臉要名，想從“大俗”裝“大雅”。
    賀歲檔看《一九四二》，憶苦思甜？
    關(guān)鍵饑荒年代，一個個演員圓潤肥胖，面色紅光，餓殍圖呢？
    至于《王的盛宴》，陸釧這貨，志大才疏。
    《鴻門宴》如果是拍成黑幫械斗，他干脆照著西方中世紀(jì)宮廷劇，商業(yè)片，愣是拍成閃回的紀(jì)錄片。
    星美投資的錢霍霍光了，還得女朋友秦藍(lán)貼1000萬，才把電影殺青。
    徐山爭疑惑道：“《一代宗師》呢，秦子，怎么沒聽你提它？”
    “王墨鏡的商業(yè)片，18號公映，國際章、梁滿洲、本山大叔、張鎮(zhèn)，噱頭十足，又是十年磨一劍？”
    “收到徐浩峰的消息。”
    葉秦摸摸鼻子，“王墨鏡又跳票，不再18號公映。”
    《一代宗師》，又叫《一代失蹤》，跳票跳的飛起。
    “王墨鏡打算把片子送柏林參展，鍍個金再回來。”
    “柏林？”
    徐山爭一怔：“你的《白日焰火》也打算去柏林吧，爭得過梁滿洲、國際章？”
    葉秦?fù)P起一抹笑容，從王權(quán)安給出的消息，柏林的迪特主席，有意讓王墨鏡擔(dān)任評委團(tuán)主席。
    14年柏林，梁滿洲是評委。
    13年，王墨鏡是主席。
    再加上有王權(quán)安、沈揚(yáng)的公關(guān)，最好能再搞來章國師的推薦！
    至少一個評委團(tuán)銀獎逃不了。
    就在此時(shí)，余光里掃見范稅冰迎面而來，打進(jìn)組，對自己就很感興趣。
    直截了當(dāng)?shù)匕l(fā)出邀請：“恭喜你，視帝影帝雙豐收。《大唐榮耀》全集我都看完，真的很好，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跟我合演一部唐宮劇？”
    《武媚娘·露頭·傳奇》？
    葉秦笑而不答，還是留給你跟大黑牛定情。
    客客氣氣地婉拒，跟范稅冰握手之際，手心有意地被搔動幾下。
    那個眼神，仿佛要把他吞掉。
    葉秦：0.0
    ………………………
    11月中旬，鵝毛大雪飄落。
    《焰火》殺青，大冷天，索性搞一桌火鍋席。
    包廂里，桌面上的鴛鴦鍋沸騰。
    袁荃、老筋、王井春等人圍一圈，聽喝醉的刁一男閑侃。
    一群人都很悶，沒有那種開懷暢飲都熱鬧氛圍，斯斯文文地喝著小酒。
    “秦子，你干嘛對柏林那么執(zhí)著，為什么不可以是戛納？”
    刁一男嚴(yán)格說是戛納嫡系候補(bǔ)，《明日天涯》、《夜車》都入圍戛納一種關(guān)注單元，等《白日焰火》柏林得獎，有名以后，《南方車站的聚會》，照樣去戛納。
    怎么說呢，柏林純粹是一個跳板，或者是賣片的市場。
    也是好事，王墨鏡丫的也是戛納的嫡系！
    葉秦涮著羊肉，挑起眉梢，總不能說，前世從哪里獲獎，后世也從哪里來吧。
    隨口敷衍兩句，就聽刁一男醉眼朦朧：“秦子，來，我敬你一杯，這個劇本是我心頭的一個結(jié)，08年開始我就再找各種機(jī)會，去紐約，趕上金融危機(jī)沒人愿意投。”
    “去上海電影節(jié)，那些個投資方，又嫌我要求多，只有你仁義，什么都答應(yīng)。我能問問你，以后這樣犯罪懸疑類型的片子，找你還投不投？”
    “投啊，為什么不投，只要不要純屬沒事找事，故意挑戰(zhàn)光點(diǎn)的底線，干嘛不投？”
    葉秦眼睛一轉(zhuǎn)：“怎么，你這么快有新本子？”
    “不是我的，我替人問的，是個好本子，寫這個劇本的人，跟我一樣，東奔西走，處處拉投資沒人愿意……程建斌、小陶紅演的《人山人海》看過嗎？”
    刁一男撈一筷子油豆腐。
    “沒看過。”葉秦摸摸鼻子，腦海里的文娛知識搜刮一遍，沒有半點(diǎn)印象。
    刁一男道：“跟這個片子取材一樣的真實(shí)事件，但更商業(yè)化，叫，叫《追兇者也》。”
    葉秦一怔，嘿，瞧咱這運(yùn)氣！
    五星殺手有木有！
    嗡嗡，嗡嗡，手機(jī)作響。
    “我接個電話。”
    一看是楊曼，起身走到包廂門外，開口第一句便是：
    “杜楊問你，葉光紀(jì)愿不愿意簽周冬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