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風云一劇,也算未拍先熱,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br> 墨里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男主角陳威卻是遇到了意外之喜。他大學畢業不久,剛剛進入這一行,工作不多,曝光不夠,為了炒熱度可謂使出了十八般武藝,但是只擊起幾朵小小的浪花。然而連這樣微弱的熱度也無法延續下去,浪花平靜過后又只剩一潭死水。要不是抱了一條金大腿,養著水軍給他造勢,給觀眾造成了一個虛假的熱度,他還沒有資格扒上小鮮肉的門檻。</br> 但是沒想到,一個無意之舉意然就得到了這樣好的回響,陳威越發覺得墨里是個大福星了。原本只是出于友好的同事聯誼,現在對墨里卻明顯殷勤起來。</br> 以往墨里每天只給老家打上一通電話,偶爾會打給大學同學和周飛,這一周以來卻和認識不久的陳威通了很多次電話。</br> 燕凜漸漸不滿起來:“阿貍,你少和那種人來往。都是些削尖腦袋蹭熱度的人,和你交往沒一點真心。”</br> 墨里不在意,蹭熱度什么的,又不是說別人蹭多了他就會減少了,粉絲都是花心狗,墻頭多到砌迷宮,多愛一個對她們來說小意思。</br> “看你那小氣樣。”墨里哼了一聲,燕凜氣結。</br> 墨里這個被蹭熱度的絲毫不在意,卻有人十分地郁悶。</br> 宋聞這個女主角眼看著網絡媒體上熱度節節攀升的男主角和男配角,兩個人手拉手相親相愛,自己這個女主角已經完全被透明化了。</br> 還有很多討人嫌的粉到處刷“原來墨里拿的是女主劇本”“男主角已經遇到了真愛”“女主炮灰預定”,她怎么就一點也不意外呢。</br> 劇還沒拍,宋聞就可以想見以后自己這個女主角的悲慘境遇,最好的是被透明,最差的是被炮灰,成為墨里再上一層樓的墊腳石。</br> 反正每次和墨里沾上邊的事,誰也別想討得好處,真是邪門的緊。她已經很明智地遠離這個主角光環閃瞎狗眼的妖精了,但是這一次算是狹路相逢,她沒處可避了。</br> 這是燕深給她的禮物,她很中意這個劇本,很滿意這個導演,很相信這個劇組的班底,總之哪里都好,她是不可能為了避開墨里就放棄這部劇的。</br> “小妖精,和我搶女主劇本,咱們走著瞧!老娘絕不當炮灰!”宋聞深吸一口氣,斗起昂揚地投入了這一場將至的戰斗。</br> 一周以后,劇組尋了一處寺廟舉行了隆重的開機儀式,這個圈子里迷信的怪力亂神向來有很廣闊的生存土壤。</br> 香案貢品擺齊,眾多媒體到場,在劇組主創人員一起燒香祈福之后,又聚到案前擺出pose供媒體拍照,之后還有一個簡短的采訪時間。</br> 因為墨里和陳威的網絡熱度,唯恐天下不亂的娛記們大多找他倆當突破口。宋聞這個向來端莊嫻靜中規中矩的小花在得到了幾個同樣中規中矩的問題之后,就被放置到一邊,只能咬牙看著那兩個狗男男對著鏡頭一通胡侃。</br> 陳威這個男主角簡直把對她的敬而遠之寫在了額頭上,為了不讓記者傳出男女主角不合的不利傳聞來,宋聞還得厚著臉皮堅持站在男主角旁邊當背影板,偶爾還要插科打諢一句,顯得自己這個女主角沒有那么被排斥在外,假笑得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動了。</br> 好不容易等到副導演過來宣布采訪結束,宋聞馬上跟經紀人回到保姆車里去了。</br> 經紀人沒有上車,宋聞一個人登上了封閉嚴密的車廂,幾乎是有些委屈地合身撲到沉默地坐在車廂角落的男人身上。</br> “燕哥。”向來以端莊知性形象示人的宋大美女,只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才會露出柔軟女子的一面。</br> 燕深一只手攬住撲到懷中的嬌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br> “越來越會撒嬌了。”</br> “都是燕哥你寵出來了,你可要對我負責。”宋聞躺在燕深的懷里,半真半假地撒著嬌。</br> 燕深笑意不變,不置可否,只是透過深色的車窗玻璃看向不遠處仍舊被記者包圍的人。</br> 這個男人從一段關系的開始就明確地表示不會對感情負責,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花心。燕深是一個渣得坦蕩的男人,但是他在每一段感情當中總是忠貞不二的,也因此給了許多女人不切實際的幻想,連宋聞也不能免俗。但她或明或暗的試探從來得不到回應。</br> 宋聞小心地掩藏好心底的失落,順著他的視線朝外看去。</br> 那個方向有一群擁擠在一起的人,宋聞一眼就識別出其中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也許并不是他多么與眾不同,是他給宋聞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了——墨里。</br> 宋聞原本就有些低落的心瞬間落到谷底,她甚至感到了一絲從莫名處吹來的涼風,吹得她遍體發冷,心中透涼。</br> 墨里,墨里,你要搶走任何別的東西都無所謂,她從來不是小家子氣的女人,但是燕深,燕深——</br> “燕哥,你在看什么。”宋聞故意擋在燕深面前,讓自己的臉龐充滿燕深的視野,“你難得主動送我工作,讓人家好一陣開心。可別說你是別有企圖啊,那樣我會傷心而死的。”</br> “誰能舍得讓宋大美人傷心。”燕深笑著攬緊她纖細的腰,視線也不再投向窗外。</br> 宋聞趴在他的身上,唇角噙著一絲微笑,卻無法將那笑意延伸到不安的眼底。</br> 保姆車外不遠處,墨里拉著陳威好不容易躲開記者的圍追堵截,一頭扎進當作臨時休息室的寺廟廂房。</br> 陳威明顯樂在其中,臉上一直帶著暈陶陶的笑容。</br> “原來這就是紅的感覺……”他發出夢游一般的聲音。</br> 墨里嫌棄地推開他:“看你那點出息。”</br> 陳威一把抱住墨里:“金大腿求抱!”</br> “乖,就喜歡你這么有眼色的孩子。”墨里滿意地摸摸他的腦袋。</br> 一只大手強硬地從兩人中間插過,把墨里從陳威的熊抱里拎了出來。</br> 墨里一回頭,燕凜面無表情的俊臉就在眼前放大。</br> “燕凜,你來了!”他驚喜地喊了一聲。</br> 燕凜這個打工族加班狗居然會跑來接他下班!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都快忘記自己男朋友是個大少爺了。</br> 真好,原來他的男朋友沒被調包。</br> “再不來你就浪到別人懷里去了。”燕凜湊近他眼前惡狠狠地低聲道。</br> “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墨里瞪圓眼睛無辜地道。</br> “額,嗨,你好,我是墨里的朋友,我叫陳威。”蹭熱度小能手慧眼識英才,從燕凜特意低調的打扮中一眼看穿他非富即貴的本質,當即又來套近乎了。</br> 燕凜對陳威沒有什么好臉色,只瞟了他一眼,連應都沒應一聲,拉起墨里就朝外走去。</br> 陳威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男的女的大的小的。家里開著最大的影視公司,他從小就沒少受這些人的騷擾。</br> 對墨里以外的人,燕凜還是那個本質高冷的燕家大少爺,并沒有那么平易近人。</br> 陳威伸出去的手無人搭理,只能尷尬地收回來,對著被拎走的墨里揮手告別。</br> “唉,真好啊。”陳威看著墨里遠去的背影,滿是羨慕地一嘆。</br> 至于到底羨慕墨里什么,三言兩語也是難以說清的。</br> 經紀人從門外進來,一臉懶得工作只等下班的死樣子,聲音毫無波紋地對他道:“收拾好了嗎,張總來接你了,別讓她久等。”</br> 陳威連忙笑道:“唉!好了好了,早就收拾好了!張姐在哪里呢?”</br> “到地下車庫去,別讓記者拍到。”經紀人還是那副不陰不陽的死樣子。</br> 陳威也不在意,拎起自己的背包就朝外跑去,背影透著一股青春飛揚的氣息,仿佛急著見到心上人的校園男孩。</br> 經紀人臉上露出一抹諷笑,搖著頭:“現在的小男孩越來越了不起了,為了能紅對著那樣的老女人也能談情說愛……”</br> 以前那個男明星就不行,自以為名氣大了,翅膀硬了,喜歡青春靚麗的小女孩,連對金主虛與委蛇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br> 車庫里墨里興奮地坐上酷炫的機車后座,乖巧地昂著臉讓燕凜給他戴上頭盔。</br> “燕凜你太帥了!我還以為你又要開著你的那輛老爺車來接我去買菜呢。”墨里興奮地道。</br> 燕凜咬了咬牙:“我謝謝你的夸獎。”就知道他喜歡拉風酷炫,才特意從公司回家換了車來接他的。</br> 不遠處的停車區傳來一陣人聲,墨里聽出了陳威的聲音,忍不住朝那里看去。</br> 一個戴著墨鏡帽子大圍巾,穿著超大外套的男孩正摟著一個身著職業套裝的女人高興地說著什么。</br> 那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很有幾分眼熟,墨里總覺得應該在哪里見過。</br> 心緒如電,飛速地流轉,一個人影從久遠的記憶當中走了出來。</br> “啊,是她——”在eleven的店外頭碰到過的那個張總,當時她還和林顏在一起……</br> 兩只手捧著他的頭盔把他的臉龐扭正:“亂瞅什么。”</br> “陳威……是那個張總,你認識的——”墨里指著不遠處。</br> 燕凜按下他的手,又給他理了理頭盔里弄亂的頭發:“阿貍,圈里這些事看過就算,不用往心里去,也不用往外去說。”</br> 墨里懵懵地點了點頭。</br> 他頭一次直觀地感受到所謂的潛規則,還是自己身邊認識的人。</br> 燕凜發動機車,一陣轟隆畽的油門聲,車體飛速地啟動遠去。</br> ※※※※※※※※※※※※※※※※※※※※</br> 等會兒還有一章哦同學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