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蘇韻就開始興風作浪了嗎？</br> 我越想越怕，總覺得蘇韻在謀劃著一場天大的陰謀……</br> 感受到兩道余光襲來，我一抬眼，對上了老爸。</br> “老爸，你在看什么？”我收回思緒。</br> 他吞吞吐吐：“那個……蛇仙怎么說？”</br> “他？”我感覺了一下，內心毫無波瀾。</br> 從始至終，沈君心都沒出過聲，或許是太累了，上車后他就沒有任何動靜。</br> 我老老實實回答：“他沒說。”</br> 老爸的臉上略有些失望，嘀咕道：“怎么會沒反應呢？”</br> 我打量著他，他這人藏不住事，心里的糾結全都寫在臉上。</br> 老爸最近怎么了？整個人都怪怪的……</br> 我沉住氣，拉家常的語氣說道：“老爸，你好像很關注蛇仙？”</br> 老爸眼神慌亂了幾秒：“你跟他整天呆在一起，我當然關注了。”</br> “只是這樣？”</br> “廢話……”老爸氣息都亂了，很明顯是在撒謊。</br> 我沒有立刻拆穿他，心里默了一下，他肯定有事瞞著我，這件事跟沈君心有關……</br> 一路上，我都閉著眼睛，身體明明很累，可腦子卻異常活躍。</br> 這種極度疲倦，又極度亢奮的感覺，幾乎要把我的頭撐爆。</br> 身邊，老爸的手指甲哆哆哆地敲著屏幕，手機時不時地震一下，好像在跟人發消息。</br> 我強忍著好奇，假寐了一路……</br> 回到家，我剛放下行李，就跟老爸說：“爸，我明天想回江陵市。”</br> 老爸的笑容僵在臉上，很快被一陣落寞所替代：“還有好幾天才開學，怎么不多待兩天。”</br> 我瞥了一眼破舊的油紙傘，我能等，但林秀呢？她這么多年沒有回家，我不忍心再讓她繼續苦等。</br> 我隨便扯了個借口：“室友約我去爬山呢，大一我們都沒好好去玩過。”</br> 老爸瞬間就拉長了臉：“就知道玩……你這一走，下次見你，就是冬天了……”</br> 我知道老爸舍不得我，明明難過得要命，還是強擠出一笑：“我每個星期都跟你開視頻，好嗎？”</br> 老爸沉默了好久，最后嘆了一口氣：“行吧，女兒大了，終究是留不住的……走走走！”</br> 他氣得把手里的東西一丟，似想起了什么，突然扭頭問道：“那……蛇仙呢？”</br> 他緊張得臉皮子都繃緊，直勾勾地看著我。</br> 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能會跟我一起去吧！”</br> 老爸眉頭皺了好幾層：“他……他走了蛇仙廟怎么辦？總不能放個空殼子吧？”</br> “老爸，你到底想說什么？”</br> 他又嘆了一聲：“最近，村子里頻頻出事，我在想，蛇仙能不能暫時先留在蛇仙廟，等太平了再說。”</br> 他不斷地搓著手，表情很誠懇，好像真的是在為村子里著想。</br> 我還沒開口，一個聲音冷冷地從背后飄來：“小玉，你告訴他，我會留下。”</br> “什么？”我懷疑我耳朵出了毛病，他明知有古怪還要留下？</br> 我嘴唇抿緊，死活都不肯開口。</br> 沈君心笑道：“放心，我沒那么蠢……”</br> 我回過頭，對上他那張高深莫測的臉龐，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br> “老爸，蛇仙說他不走，就在村里。”</br> 聞言，老爸滿臉褶子都綻開：“謝謝蛇仙，村子里要沒有他，還真是不行啊！”</br> 他一直給沈君心戴高帽子，反常得不是一點半點。</br> 我不動聲色瞥了一眼他的手機，撒嬌道：“老爸，我今天想吃紅燒肉，想吃拔絲紅薯……”</br> 老爸樂呵呵的：“行，我去給你做……”</br> 老爸去做菜了，我側耳聽著廚房里鍋碗瓢盆的碰響，趕緊拿起他的手機。</br> 點開一看，心里就更沉了。</br> 老爸居然設了密碼！</br> 我暗罵一聲，輸入了我的生日，老爸的生日，還有銀行卡密碼都不對。</br> 我有些泄氣，把手機放回桌上。</br> 屏幕突然亮了起來，好像是一條短信，我不小心瞄到一行小字。</br> 【按計劃進行……】</br> 計劃？什么計劃？</br> 我剛想要湊近，老爸就快步走出來，緊張兮兮地把手機揣進兜里。</br> 我望著他的背影，一顆心七上八下的。</br> 計劃……他有什么計劃？</br> 我莫名地恐慌，直覺告訴我，他很可能會對沈君心不利。</br> 不過，沈君心不是吃素，他有備而來。</br> 兩方免不了一場惡斗。</br> 一邊是我爸，一邊是沈君心……我該怎么辦？</br> 猶豫再三，我轉身握住沈君心的手：“你都看到了，對吧？”</br> 他默默地看向我，看了好一會兒說：“小玉，如果有一天，你爸想殺我，你會怎么做？”</br> 我的手握得很緊，生怕一松手，他就會從我面前消失。</br> “不會的！”剛說完，我就噎住了，我爸十六年前親手殺過他，誰能保證，他不會再殺第二次呢？</br> 苦澀從我心里溢出，我咬著唇想了想：“我會阻止老爸，如果阻止不了，我會保護你！”</br> 沈君心笑了，眼底一瞬間碧波蕩漾。</br> 他握住我的手，我一陣踉蹌，跌進他的懷里……</br> 耳畔傳來他沙啞的，微微顫抖的嗓音：“傻丫頭，什么都不用做，在我身邊就好……”</br> 這一整天，我都心緒不寧，夜里也睡得不太安穩。</br> 沈君心單手撐在床頭：“放心，他們不是我的對手。”</br> 我干脆翻身坐起來：“你說，我爸究竟想要干什么？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問他！”</br> 趁老爸還沒做出傻事之前，我想先把他拽回來。</br> 黑暗中，那雙綠色的眼眸冷得凍死人：“別去，也什么都別說，不如將計就計……”</br> 沈君心說，老爸他們的目的，無非就是逼他離開，殺了他以絕后患。</br> 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心里卻很不好受。</br> 我現在這副身體，全靠沈君心在撐著。</br> 沒有他，我早就走魂，被地府給勾走了。</br> 老爸也是糊涂，不，應該是受了別人的蠱惑。</br> 之前看他態度還挺平和，我以為他接受了沈君心，沒想到……一切都是假象！</br> 如今，蘇韻，王婆，我爸，甚至是青泠，都在打著沈君心的主意，他的身邊只有我一個……</br> 我鼻子一酸，雙手環過他的腰：“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br> 我不是說說而已，不過……打鐵還需自身硬，我自己都只是弱雞，又怎么去保護別人？</br> 我吻了他一口，匆匆起身穿上衣服，翻出青泠交給我的云篆符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