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青蛇立在前方，疑惑地看向姑爹，他卻扭頭朝另一個方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一雙手暗搓搓地摩擦著。</br> 不知為什么，姑爹這副嘴臉真的特別猥瑣。</br> 他踮著腳尖，身體前后擺動著，嘀咕了老半天。</br> 然后怪笑兩聲，手臂向前伸直，一顛一顛地朝深處走去。</br> 滿地的碎骨頭，我走起來都十分費力，姑爹卻如履平地。</br> 他很不對勁，像是中邪了！</br> 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只能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后。</br> 姑爹這一路上都沒消停過，嘴巴嘰嘰咕咕，嘴角詭異地向上彎著。</br> 走到一個深坑邊上，姑爹停下腳步，開始脫衣服。</br> 上身脫完抬起腿就脫褲子，脫得只剩一條大褲衩。</br> 他站在坑邊，雙腿彎曲，手臂前后擺動，妥妥一副起跳的姿勢。</br> 然后整個人真的跳到了坑底！</br> 他一陣踉蹌，好不容易穩定身形，雙臂來回比劃著，好像在水里游泳嬉戲。</br> 可這沒有水啊，深坑已經干得見底！</br> 但姑爹卻玩得很開心，還做出鳧水的動作：“妹子，下來啊……來嘛……耍一下……”</br> 我怪異地看著空氣，妹子？</br> 姑爹笑得特別淫蕩，伸手朝空氣一拽，好像真的扯了一個人，他身體向后傾斜，差一點就仰倒在地。</br> “有哥哥在，不怕啊……”他環抱著空氣，撅起那張齙牙嘴，不斷地向前親著。</br> “讓我摸摸嘛……”</br> 他的話越來越露骨，那雙手也不老實起來。</br> 我捂著臉，簡直沒眼看！</br> 早知他鬼迷心竅，我跟上來干嘛？</br> 我可沒那種癖好，喜歡看人家現場直播。</br> 我轉身就逃，耳邊充斥著姑爹的喘息和浪笑。</br> 大爺的！</br> 我一陣哆嗦，雙手堵住耳朵：“果然是個癩蛤蟆，長得丑還玩得花！”</br> 真特么晦氣！</br> 回去后得好好洗洗眼睛和耳朵。</br> 我走了沒幾步，身后的喘息越發急促，伴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掐著姑爹的脖子。</br> 這聲音不太對勁！</br> 我瞇著眼睛，虛焦地瞄了一眼。</br> 姑爹站在坑里，雙手捂著脖子，在自己掐著自己！</br> 他的力氣很大，手背上青筋鼓起，掐得都快要翻白眼。</br> 我顧不上其他，撒丫子朝他跑去。</br> 剛跑到坑邊，就聽到一陣詭異的水花聲。</br> 剛才滿是碎石和骨頭的坑底，眨眼間變成了一汪深潭，潭水倒映著我的臉。</br> 姑爹載沉載浮，身上趴著一個長頭發的女人。</br> 她一只手按著姑爹，另一只手掐著他的脖子。</br> 無論姑爹怎么掙扎，她都像站在水中，身體紋絲不動。</br> 我來不及思考，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在了女人身上。</br> 女人抬起頭，濕潤的發絲間，露出一只血紅的眼珠，示威地把姑爹的頭按進水里。</br> 水面上咕嚕咕嚕一陣氣泡，姑爹徹底放棄掙扎。</br> 我暗罵一聲，情急之下又撿起一塊石頭，砸在了她的頭上。</br> 女人的腦袋都被我砸歪，她偏著頭，按住姑爹的手指一根一根松開，緩慢地朝我轉過身。</br> 我知道我惹惱了她，驚悚地向后退去。</br> 看著水上浮出的人影，我心急如焚，得趕緊想個法子把她支開。</br> 我大著膽子挑釁：“有種你過來！”</br> 傳說水鬼不能上岸，我就待在岸上，她能拿我怎么辦。</br> 我打算開溜，換個地方繼續挑釁，一轉身，我整個人徹底地傻了眼！</br> 剛才進來的石子路，全都消失不見了！</br> 我的腳下，還有干涸的河床，全都溢滿了渾濁的黑水。</br> 我咯噔一下，淌著水飛快地逃命，一邊跑，一邊回頭去看那長發女人。m.</br> 女人一點一點沉入水里，黑水淹沒她的頭頂，一道淺顯的水波，朝我飛速靠近。</br> 水波拍在我的后背，像是催命的音符，我意識到那女人跟上來了！</br> 我瞬間就慌了神，腳底一滑，差點摔趴在水里。</br> 剛站穩，腳踝處猛地被一只手抓住。</br> 那只手力氣大得驚人，不斷地把我往深潭里拉。</br> 混亂中，我連吃了幾口河水，好不容易換了口氣，我一個猛子扎下去，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砸著腳踝上的鬼手。</br> 感覺那手有所松動，我摸著河底的石頭，迅速朝岸上爬去。</br> 這水不算太深，但卻非常渾濁。</br> 我的眼前黑壓壓的，什么都看不見，全憑本能在逃命。</br> 肺里僅存的空氣，咕嚕咕嚕地漏進水里，我的肺火辣辣地疼起來。</br> 我幾乎快要撐到極限，體力也消耗殆盡，再不換氣，我就要不行了……</br> 強烈的求生欲，支撐著我不斷上浮。</br> 距離頭頂那微弱的光明，只剩一丁點的距離。</br> 我極力地想要浮出水面，那只鬼手再度出現，用力地把我往反方向扯，拉到了一個很深的地方。</br> 身體的嚴重缺氧，讓我忍不住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吸氣。</br> 猛灌了幾口水后，我的腦子混沌起來，極度的恐懼和黑暗，就像是死亡來臨，讓人充滿絕望。</br> 我攥著蛇形玉佩，一遍一遍地呼喚著沈君心。</br> 直到四肢失去力氣，我沉入水底……</br> 我不甘心！</br> 不甘心就這樣溺死！</br> 我要去找那女鬼算賬，要去問問沈君心，為什么沒有保護好我？</br> 或許是臨死前的幻覺，黑暗的水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光，把我往水面上拽。</br> 周圍好多嘈雜的聲音，女人的慘叫、洶涌的浪潮，還有那狂亂的心跳。</br> 有個聲音不斷地叫著我：“白玉……白玉……”</br> 我猛喘了好幾口氣，肺里的憋痛提醒著我，我還活著！</br> 我用盡所有力氣睜開雙眼。</br> 一張瘦削陰郁的死人臉，驚慌地橫在眼前。</br> 我愣怔了幾秒，怎么是他？</br> 察覺到我的震驚和失望，五通神的臉逐漸暗沉：“為了引我出來，你連命都不要了？”</br> 我皺了皺眉，渾濁的腦子隨著冷空氣灌入，越發的清醒。</br> 怪不得沈君心不肯出手，原來是在逼五通神救我！</br> 這是一步險棋，稍有不慎，我就會交代在這兒了……</br>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賭輸嗎？</br> 我有些難過，一顆心好沉好沉，沉入了剛才的深潭里。</br> 我抬起頭，努力地克制著眼淚：“既然知道，那你干嘛還要上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