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鬼婆下蠱,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秘,大抵都是要通過某種媒介傳播。</br> 有些是一碗水,一個吃食,還有些離得近的,通過她身上的氣味、唾液就能傳播蠱毒。</br> 村里有蛇仙廟坐鎮,草鬼婆無法進屋,就讓姑爹帶上曬干的蠱粉。</br> 就像沉睡的種子,一旦接觸到水和陰濕,蠱粉就能原地復活。</br> 我越聽越怕,怪不得沈君心阻止我去觸碰,一旦沾染我身上的水汽,蠱粉立刻就能復活那些蟲子。</br> “不過這東西也很好破解,一旦曬到太陽,蠱粉就沒用了。”</br> 我附和地點點頭,還好他發現及時,揚了那些蠱粉,不然,蛇仙廟現在就得改名蟲子廟了。</br> “真不知道姑爹收了多少好處,竟然敢攜帶蠱粉。”</br> 沈君心唇角輕扯:“不止蠱粉,他還帶了儺神的皮鼓?!?lt;/br> 我也正想問呢,這蘇韻跟儺神有什么關系,為什么附身后會跳儺舞。</br> 他寵溺地刮刮我的鼻子:“他那是在跟我斗法?!?lt;/br> 儺神是上古時期,人們崇拜和信仰的先祖。</br> 曾經的儺神是“神農炎帝”。</br>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地方仙,也頂著儺神的名號,附身跳大戲,享受人們的信仰。</br> 蘇韻就是后者。</br> 我緊張地抓著他:“這么說,蘇韻還是個神仙?”</br> 他輕蔑地一笑:“小玉你記住,正神不附體,附體非正神?!?lt;/br> 一般只有外道或尚未得道的妖魔鬼怪,才會依附人身。</br> 我抬起眼簾,定定地看向他:“你這么損你自己,真的好嗎?”</br> 他滿不在意地開口:“這是事實,再說了,神仙有什么好,還不如做妖逍遙自在?!?lt;/br> 我嗤之以鼻:“好像你當過神仙似的?!?lt;/br> 沈君心的臉色驟然沉了下去:“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成仙。”</br> “為什么?”</br> 我之前聽老人說,蛇五百年成蛟,一千年化龍,別的蛇都可以修煉成仙,為什么他不行?</br> 我好奇地瞅著他,想要透過那深邃的眼眸,看到他的內心。</br> 沈君心朝我貼近,壞笑的模樣晃得我眼前一花:“因為天上,沒有小玉啊……”</br> 濕潤冰涼的柔軟,印上我的唇。</br> 他細細地啃咬著,眼底的熱意仿佛要把我給生吞了……</br> 燭火燃盡,我哀怨地揉著嘴角,幾乎快要無法呼吸。</br> 沈君心盈盈一笑,樣子又壞又讓人著迷。</br> 漸漸的,他看我的眼神不對勁了。</br> 熾熱的眼眸,落在我松散的領口上。</br> 我心頭一顫,忙不迭把衣領攏好:“沈君心,你別亂來啊,這是在蛇仙廟。”</br> 他喉結輕顫,嗓音低迷得不像話:“真想就在這張桌子上……”</br> 我瑟縮了一下,沒想到他這么變態!</br> 我腳底不自覺地轉向廟門,剛邁開腳步,腰上便橫過一道強有力的胳膊……</br> “沈君心,你放開我!”</br> 他將我牢牢抵在供桌邊上,饒有興致地逼近:“你怕什么?”</br> 我怕他獸性大發啊!</br> 蛇仙廟的大門敞開著,里面還有他的兵馬,他不要臉,我還要呢!</br> 見我急得想哭,沈君心把我抱起來:“我若真這么做,我的小玉會哭鼻子的……”</br> 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捋著我的碎發。</br> 沈君心牽著我的手,五指像一條條細軟的小蛇,把我纏得很緊:“走吧,回家?!?lt;/br> 我們回去時,老爸和姑爹已經安全到家。</br> 望著地板上的姑爹,我狠狠踹了一腳:“等他醒來,我就找他算賬!”</br> 沈君心瞇著眼:“不必撕破臉,都交給我吧!”</br> 他擰開房門,突然定在了門口,目光直勾勾盯著我的床。</br> 上面橫著三個小屁孩。</br> 睡得四仰八叉,又是磨牙又是流口水。</br> 他不悅地皺著眉,手指一揮,三個小屁孩挺直地起身,四肢僵硬地爬下床。</br> 他們閉著眼,夢游般走出門外,倒在了沙發上。</br> 沈君心這才走進房內,嫌棄地手臂一揮,換了新的床單。</br> 我跟上去,忽的腳底一空,被他卷到了床上,死死地壓在身下。</br> 沈君心呼出的氣息,噴在我的耳蝸。</br> 明明是涼風,我卻又熱又麻,臉蛋都在發燙。</br> “小玉,別拒絕我!”</br> 不等我的回答,他迅速地捏起我的下頜,堵上了我的唇,眼底的癡迷和愛意,讓我毫無招架之力……</br> 我常常會想,他要是個人就好了。</br> 可每當這個時候,似乎又還挺不錯!</br> 畢竟,蛇跟人終究有些不一樣……</br> 桌上的書散落一地,或許是太累,我伏在桌上沉沉地睡去……</br> 天還沒亮,我就被一聲驚叫給嚇醒。</br> 姑爹怦怦地敲著我的門,驚慌失措地喊:“小玉,小玉……”</br> 我又累又困,眼皮都無法睜開。</br> “姑爹,干嘛啊?”</br> “我家老二不見了!”</br> 我蹭著面前結實的胸膛,快速組織語言:“指不定去哪兒玩了,你找找看吧!”</br> “不是……不是玩兒,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br> 我一個激靈,頓時瞌睡全無。</br> “眼皮地底下還能消失……”我看向沈君心,他狡黠地朝我一笑,低頭跟我咬著耳朵。</br> 我點點頭:“姑爹,蛇仙說,你家老二被矮羅子帶走了,趕緊去野骨嶺找找吧!”</br> 姑爹忙不迭地出門去找人。</br> 我打了個哈欠,被他攏進懷里,嗅著那獨特的香味,接著剛才的美夢。</br> 臨近中午,我才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br> 出來時,老爸正焦急地打著電話。</br> “對啊,大清早就不見人影,倆孩子還丟在我這兒呢,打他電話無法接通,不知道上哪兒去了?!?lt;/br> 那語氣,應該是跟我姑媽在通話。</br> “我知道了,下午再不回來,我就叫老桂一起去找找,實在不行就報警?!?lt;/br> 老爸掛斷電話,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br> 我不忍看他著急,開口道:“姑爹好像去野骨嶺了。”</br> “野骨嶺?”老爸詫異地張著嘴:“那不是人去的地兒??!”</br> 野骨嶺是我們村的禁地,之前有采藥的進去,見到山谷上滿地的白骨,有人的,也有獸的,據說還看到了一條幾十米的大長骨頭,像是龍的。</br> 總之特別可怕!</br> 相比老爸的焦慮不安,我顯得十分淡定。</br> 沈君心布下這個局,肯定不會鬧出人命。</br> 至于野骨嶺……肯定有他感興趣的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