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氣頭上,不斷向后躲避他。</br> 一不小心后腦勺差點就要撞上墻壁,沈君心眼疾手快伸出手掌,將我和墻壁阻隔。</br> “小心……”</br> 沈君心捧著我的后腦勺,按向他的懷里。</br> “撞傷了你疼,我會更疼。”</br> 我疑惑道:“你疼什么?”</br> 他握住我的手腕,按在跳動的心口:“這里疼!”</br> 我才不信他的鬼話,使勁抽出手腕:“你讓我一個人面對邪祟時,心大得很,哪里疼了?”</br> 沈君心笑笑,解釋道:“我若在場,他們必不會出現。”</br> “為什么?”我不解地看著他。</br> 他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浩瀚的夜空:“大約是……太強了!”</br> 我成功被他逗樂:“哆啦a夢的口袋都沒你能裝!”</br> 他聽懂了,不置可否地輕扯嘴角。</br> 然后收起嬉笑,嚴肅得像座巍峨冰山:“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你。”</br> 我有什么資格不愿意?</br> 沈君心不能直接出面,只能靠我去把妖魔鬼怪引出來。</br> 這不僅為我自己,也是為我老爸。</br> 我耷拉著眼:“沒什么不愿意的,我努力習慣吧!畢竟一回生二回熟,多操練幾次就好!”</br> 我笑了,沈君心卻板著張臉,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很快就好了。”</br> 他語氣極冷,眼底的隱晦讓我懷疑這不僅僅是句安慰。</br> “但愿吧……”</br> 我不期望一下就能改變,像這次就挺好。</br> 他用玉佩跟我溝通。</br> 讓我感受到,他一直陪在左右。</br> 我靠在他的肩上,寬大又筆直的肩膀,除了有點冷,還挺踏實的。</br> 沈君心摩挲著我的頭發,悄悄朝我咬耳朵:“等我重塑肉身,就能跟你并肩作戰了。”</br> 我腦子一瞬間就炸了,他還能重塑肉身?</br> 清冷的聲音接著鉆進我的耳朵:“天地不知,你知我知。”</br> 他把他的秘密告訴了我!</br> 生死相關的大秘密!</br> 我呼吸都亂了,隨即詫異地問:“不對啊!你現在沒有肉身,就強大到鬼邪不敢侵犯,又自由自在,為什么要去修個肉身,給自己找麻煩呢?”</br> 我總覺得肉身是束縛他的牢籠。</br> 沈君心摸摸我的臉頰:“因為我愿意。”</br> 他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眼眸澄澈透亮:“這樣……你就不會孤單。”</br> 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一下。</br> 像照進一束冷白的月光。</br> 不炙熱,卻足以照亮我荒蕪的孤島。</br> 我情不自禁地踮起腳尖,在他嘴唇上烙下一吻。</br> 沈君心長得很美,比女人還漂亮,皮膚又白又嫩。</br> 被我一親,瞬間就染上了色彩。</br> 滿城燈火。</br> 滿天繁星。</br> 還有天邊的皎月。</br> 都不及沈君心萬分之一好看……</br> 沈君心瞳孔放大,里面全是我紅透的臉。</br> 不等我逃離,他按住我,加深了這一吻……</br> 我睡了一個懶覺,好久都沒這么舒服了。</br> 臉頰上濕濕的,沈君心輕柔地落下一吻:“小懶蟲,起床了。”</br> 我不想起來,在他懷里耍賴地扭來扭去。</br> 漸漸的,我發現不對勁了……我不敢再亂動!</br> 沈君心變化驚人,把我的瞌睡都驚走了。</br> 粗重的呼吸噴在我的后頸窩上:“再鬧,信不信……”</br> “我信……”我逃命似的裹著被子,滾到了床的另一邊。</br> 沈君心臉色漲紅,一動不動地側躺著:“趕緊起床,有人要來了。”</br> 我見他沒有起床的動靜,眨巴眨巴眼:“吵我瞌睡,你自己怎么不起?”</br> 他喉結輕顫,聲音都變了:“我……我一個人再躺會兒。”</br> 洗漱完畢,我剛坐下剝個雞蛋吃,院門口就吵吵嚷嚷的。</br> “你來就來吧,帶什么東西啊……</br> 老爸的聲音洪亮,老遠都能聽到。</br> 沙啞的聲音隨之響起:“難得來一次,還得麻煩你們。”</br> 周圍好多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比樹上的鳥兒還吵。</br> 我一聽,吃飯的心情都沒了。</br> 想到待會進屋的那一家子,我強忍著反胃,趕緊剝好雞蛋,三下五除二塞進嘴里。</br> “小玉啊……看誰來了……”老爸推開房門。</br> 他還沒進屋,三個熊孩子就沖了進來,兩眼放光地爬上飯桌。</br> 老大十三歲,虎背熊腰的,都快長到我胸口,特別能吃。</br> 老二才九歲,年紀雖小,但破壞力驚人。</br> 老三是個姑娘,八歲,最喜歡撒謊演戲,嘴里沒一句真話。</br> 這三個“祖宗”,都是我親姑媽的孩子,也是我的表弟表妹,外號熊大、熊二、謊話精。</br> 我一個晃神,他們三個就已經占據桌子的三面,毫不客氣地伸手來抓吃的。</br> 我氣不打一處來,拿起筷子就打他們的手。</br> “懂不懂禮貌,叫人了嗎?”</br> 熊大雖然吃痛,卻還是抓走了兩根糯苞谷,像餓了八輩子,狼吞虎咽的。</br> 熊二不服氣,朝我做了個鬼臉:“略略略……臭表姐!”</br> 我揚手又給了他一筷子。</br> 謊話精委屈巴巴地捂著手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爹,表姐打得我好痛痛……”</br> 痛個毛線!</br> 我根本就沒用力打,只是碰碰他們表皮。</br> 老爸立刻拉下臉:“你一個當姐姐的,大他們那么多,一點也不懂事。”</br> 我從熊大手里,硬拽回一個糯苞谷:“什么姐姐弟弟,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憑什么讓著他們。”</br> “你……”老爸一口老血差點噎死。</br> 姑爹垮進門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小玉啊,弟弟妹妹還小,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啊,他們這是把你當做自家人。”</br> 我冷著臉叫了聲姑爹,然后嘟囔道:”還真是自家人,每年一到鬧饑荒的時候,就想起我們來了。”</br> 不是我不待見他們,姑爹姑媽年年都來找我爸借錢。</br> 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生活本就困難,家里一磚一瓦,每一塊錢,都是我爸去地里種來的。</br> 他們倒好,一伸手,就把我爸的血汗錢借走,從來沒見還過。</br> 老虎借豬,有去無還!</br> 我爸請姑爹入座,讓我去倒茶。</br> 我在旁邊燒開水,見他們在桌上用筷子敲碗,腦袋都要炸了。</br> 姑爹開口道:“你放心,我們這次來,不是找你們借錢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