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百花生時醒,天清地靈通靈竅。</br> 是宇宙孕育的巨靈者。</br> 在我的記憶里,像我這樣的巨靈者,并不只我一人。</br> 但我們都喜歡獨來獨往,四處漂泊,根據天道的旨意,去無數個小世界,幫助某些生靈逃過滅頂之災。</br> 我們稱自己是漂泊的旅人。</br> 不受時間和地域的限制,唯受天道的管束。</br> 畢竟……我們是能召喚巨靈的人啊!</br> 聽起來很厲害,可事實上,巨靈的能量卻從來不屬于任何一個巨靈者。</br> 我們不能將能量占為己有,也不能用能量胡作非為,否則,將會受到天道嚴厲的懲罰。</br> 何為天道?就是宇宙運行的一套規律。</br> 是一雙隱沒于天幕背后,操縱萬事萬物的大手。</br> 沒人可以逃出天道,也沒人能真正地了解透徹天道。</br> 我們也只能循規蹈矩,依循前人掌握的規律,小心翼翼地活著。</br> 我收到天道的信號時,正泛舟湖上,天道在我心中成像,在一片混沌世界里,生出了六界,那兒……正遭受著滅頂之災。</br> 一個叫陰生老祖的怪物,幾乎在六界中毫無天敵,她不斷地生出奇形怪狀的怪物,釋放陰性能量,破壞了整個六界的平衡。</br> 唯有巨靈的力量能夠鎮壓!</br> 此事刻不容緩,我動身前往六界,見到一片生靈涂炭。</br> 妖、魔、人、神……所有一切都亂了套,大地尸橫遍野,血流成河。</br>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世界。</br> 我調出巨靈能量,悄然幫助六界,鎮壓著陰生老祖,可我低估了陰生老祖的力量,也低估了人性。</br> 為了獲得陰生老祖和巨靈的能量,六界自相殘殺,比我到來之前還要殘忍和可怕。</br> 這兒,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每一個生靈為了活著,都會化身為可怕的野獸。</br> 不同族類的殺伐,地盤和能量的爭奪。</br> 同族之間階級地位的爭霸,釀出了數不盡的血案……</br> 我束手無策,越是使用巨靈能量,情況就越發控制不住。</br> 可一旦收回力量,又無法壓制陰生老祖,我陷入兩難之境。</br> 六道陷入了長達十年的黑暗歷史……</br> 正所謂亂世出英雄,就在這個世界即將被顛覆時,出現了一位天神。</br> 他從天而降,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銳利的目光掃視一圈,周圍的妖魔鬼怪齊齊后退了幾步。</br> 他很年輕,氣質清清冷冷。</br> 白凈的臉上,嘴角勾出一絲睥睨眾生的笑弧。</br> 他在人群中看了我一眼,這雙凌厲的眼眸,似乎早已將我看穿,我的心莫名地緊了一下。</br> 難道,他認出了我?</br> 我自認偽裝得極好,一個人行走在天地間,從不與人接觸,也從未在人前施展過操控巨靈的法術。</br> 按理說,他不可能認出我。</br> 可那一閃而過的目光,卻深深烙印在了我心里,我夜不能寐,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這個天神般的男人。</br> 以及他那雙能看穿人心的眼眸。</br> 我開始刻意閃躲著他,有他出現的地方,我總是會躲得很遠,可就算再遠,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令我心跳不止。</br>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辦法,這場長達十年的紛爭,很快就平息了。</br> 我聽人說,這個天神將西海埋入山內,造出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br> 他將陰生老祖關進西海,將那些不聽話的,難纏的家伙,通通封印在西海中。</br> 剩下的一些鬧事者,很快便潰不成軍,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br> 我開始好奇他是誰,他從何而來,難不成也跟我一樣,是巨靈者嗎?</br> 不然,為何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將陰生老祖和整個西海封印。</br> 都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br> 或許是心念被上蒼聽見,我開始頻繁地遇見這個天神。</br> 他們叫他無名,據說是沒有名字,天帝曾要向他賜名,被他當眾拒絕了。</br> 他說,名字不止是一個代號,更是靈魂印記,人一旦定下了名字,命運便與之息息相關。</br> 所以起名之事,他想留給最重要的人。</br> 沒有名字,來歷不明,卻擁有強大的力量,無名的存在,讓六界的王都十分忌憚。</br> 他們擔心,無名很可能會是下一個陰生老祖。</br> 在他們合謀除掉無名之前,無名主動將自己所有的力量,封印在了混沌珠里。</br> 他將混沌珠和喚醒珠子的方式,交由天帝和妖王、人皇、魔王共同商議。</br> 最后,由每一個王,貢獻出一份本族至寶,集齊這些寶貝,才能喚醒混沌珠。</br> 天界的黑風鈴、妖界的妖瞳、魔族的陰哨。</br> 人族負責藏寶,將混沌珠藏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br> 經此一事,六界對無名打消了戒心。</br> 無名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淡薄名利,醉心于山水間。</br> 而我總是能跟他不期而遇,畢竟,我也是在山水間游蕩。</br> 被鮮血洗禮之后的大地,終于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這兒太美了,美得讓人醉心,我舍不得離去。</br> 便一人一笛,四處游山玩水。</br> 偶爾路見不平,我便拔笛相助,救了不知多少人后,竟沒想到,會被救下的一只青鳳鳥纏住。</br> 我鼓勵他做自己,這只小呆鳥,便將我視作知己,誓死要伴隨我左右。</br> 我獨來獨往慣了,身邊突然多了一只鳥,還挺不習慣的,不過……在無數的日日夜夜,在年復一年的花飛花落中,我開始習慣了這只喜歡描眉畫目,甚至有些聒噪的鳥兒。</br> 除了它,我遇見最多的人,便是那個神秘的無名。</br> 我游覽群峰,他便坐在群山之巔最高的那顆樹上,我想忽視都難。</br> 我湖上泛舟,他便赤膊上身,在湖水里沐浴。</br> 那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男人不著絲縷的身體。</br> 修長的身體白得發亮,渾身的肌肉線條,充滿了柔韌的力量感。</br> 細密的水珠掛在肌膚上,像無數的碎鉆閃爍,美得讓人難以呼吸。</br> 后來,遇見的次數太多,我甚至都懷疑他在跟蹤我,可每一次,他都會比我先出現在目的地。</br> 我開始忐忑,他該不會覺得,是我在跟蹤他吧!</br> 因為這事,我說過青鳳好幾次。</br> 青鳳委屈巴巴地垂著小腦袋:“主人,你去每個地方,都是臨時起意,我哪兒知道他會在那兒啊!”</br> 我郁悶地皺著眉,他說得沒錯,我和這個無名,怎么這么有緣呢?</br> 后來,我盡量避開了人煙稀少之處,改為去人間游歷。</br> 我來到一個江南小鎮,鎮上的人都姓沈,鎮外的石碑上,刻著他們沈姓的由來,據說是來自帝俊之子的名字。</br> 我覺得有趣,便進鎮上去玩玩。</br> 這天是人間的上元節,鎮上舞龍噓花、賞花燈、猜燈謎,好不熱鬧!</br> 我來到河邊,見河上飄蕩著星星點點的花燈,頓時想起了我遙遠的故鄉,想起那璀璨的銀河。</br> 青鳳化作小姑娘的模樣,不知從哪兒弄來兩個小花燈:“主人,我們也放燈吧!可以許愿哦……”</br> 許愿?</br> 小孩子的把戲,也就青鳳會相信。</br> 拗不過青鳳的熱情,我提筆隨意寫下了一個心愿。</br> 這是我藏了許久、許久的秘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