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不是思考力量的時候,沈君心還在吐著血。</br> 我手忙腳亂地扶著他,見我伸出手,沈君心趕緊推開了柳云龍和白鷺,虛弱地往我身上靠來。</br> 他高大的身影,小山似的壓在我肩膀,臉色也白得滲人。</br> 我心都碎了,先前怪罪他的話,半個字都說不出口。</br> “沈君心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小心翼翼地摟著他結實的后腰,一步一步挪了進去。</br> 沈君心氣息微弱,好似電視里的林黛玉,隨時都能“香消云殞”。</br> 我腸子都悔青了!</br> “沈君心,你別嚇我啊,實在不行,我……我們回蛇仙廟去。”</br> 跨進房門的那一刻,壓在身上的大山豁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把我壓在墻上。</br> 危險的氣息逼近,混合著他身上的竹葉清香,讓人心猿意馬。</br> “你騙我?”我一把推開沈君心:“你太過分了,虧我還擔心……”</br> 沈君心雙臂順勢一摟,把我帶入懷中。</br>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我們的距離是如此地近。</br> 面前的綠眸藏著一汪深潭,復雜卻深情地交織著。</br> “我沒騙你……”沈君心單手拉開胸口的衣襟,雪白無瑕的肌膚上,確實落著一個清晰的手掌印。</br>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驚愕地瞪著那手印。</br> 然后攤開手掌,顫抖地比對了一番。</br> 這就是我的手掌!</br> 我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費勁地組織著語言:“這……這……我……怎么回事。”</br> 沈君心慵懶地靠在床頭,身上軟綿綿的,就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軟蛇。</br> 盯著我發呆了好幾秒,他攤開手掌:“小玉,把手給我。”</br> 我將手落于他的掌心,他的手掌薄而軟,冰涼溫潤仿若美玉。</br> 摸著十分舒服。</br> 我調皮地在他掌心撓了撓:“蛇君大人,感受到了什么?”</br> 沈君心眉眼低垂,似乎在極力克制著某種情緒。</br> 我戲謔的心變得無比緊張,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嗎?</br> 沈君心面色陰郁:“你身上,怎么會有魔胎的氣息?”</br> 我懷著魔胎,身上有魔胎氣息不是很正常嗎?</br> 沈君心意識到這話表述得有問題,改口道:“你身上,怎會有魔胎的功法?”</br> 他神色極其凝重,眼眸驟然暗了下去。</br> 我正想說這事呢!魔胎或許不是我們想像的那么可怕,它幫過我!</br> 我將內窺與魔胎溝通,到魔胎助我脫困,全都一股腦告訴沈君心。</br> 這下,他也露出了淡淡的驚訝。</br> “我覺得……這個魔胎,或許不想傳說的那般,有沒有一種可能,它并不是危害人間的魔胎?”</br> 沈君心挑著眉,并沒有急著反駁我。</br> 看得出來,他也認同我的猜想。</br> “我感覺,魔胎好像也沒那么壞,再則……如果是你種下魔胎,正常人應該會怎么做?”</br> 沈君心結果我的話茬:“隱秘行事,讓魔胎悄然出世。”</br> 我打了個響指:“沒錯!可我懷了魔胎,卻弄得世人皆知!”</br> 不僅幻化出了縹緲墟,還大張旗鼓每個月月圓之月吸食魔修精血。</br> 我承認魔胎確實需要精血,想要隱藏,法子多了去了,沒必要弄得陣容龐大。</br> 這也是沈君心曾忽視的一點。</br> “我曾以為是你嗜血如命,也以為是魔胎控制了你,看來,我們都被騙了。”</br> 我腦海中迸出一個詞:“聲東擊西,你知道吧!”</br> 而我,就是神秘人放出的那個餌。</br> 當所有人都注視著我,阻止魔胎出世,自然會忽視神秘人的真正目的。</br> 沈君心與我四目相對,答案不言而喻。</br> 我、蘇韻、魔胎……不過是神秘人手下的一顆棋子。</br> “難道是為了陰生老祖?”我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br> 我們之所以一路相安無事,是因為六界的人都亂了陣腳,不斷追尋陰生老祖的下落,暫時抽不出手對付我們。</br> 沈君心大手覆上我的額頭,強行將我的眉心撫平:“我就知道……告訴你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可以……我寧可回到幾個月前,你還是那那無憂無慮的小玉……”</br> 我握著他光潔的手腕:“人總要學著長大不是嗎?我也該學著承擔身上的責任……”</br> 我與他相視一笑,不由自主地揚起下巴,吻住他柔軟的唇瓣。</br> 我們好久……好久沒這樣熱烈地擁吻了。</br> 熱意漫上臉頰,沈君心眼尾泛紅,溫柔繾綣地將深情一點、一點地化在唇齒間。</br> “白玉……”一道火紅的身影,火焰般飄進房里,下一秒便炸了毛,飛快地別過臉,捂著眼睛:“哎喲我去,二位這是小別勝新婚啊!”</br> 我老臉羞紅,雙手將沈君心推開,手臂擦了擦濕潤的嘴角。</br> “葉非晚!”我氣惱地丟過一只枕頭:“你丫的不知道敲門嗎?”</br> 葉非晚梗著脖子,咆哮道:“老子也不知道你倆在卿卿我我啊!再說了,你倆要辦事,不知道鎖門嗎?”</br> 這……</br> 沈君心靠在床榻上,意猶未盡地盯著我的嘴角,轉頭的瞬間,迷亂的目光恢復清冷。</br> “再有下次,本君挖了你的狗眼!”沈君心不怒自威,身上壓迫感令人頭皮發麻。</br> 葉非晚氣不過道:“搞得像誰喜歡看你們互啃似的,老子沒這種癖好!”</br> 他瞇著一雙眼,偷看了一下,見我們恢復如常,他紅透的臉頰終于一點一點褪色。</br> “見你們這般‘恩愛’,想必是沒事了,我呀,就是那他娘的操心的命……”葉非晚罵罵咧咧,拂袖走出門去。</br> 這家伙聽到我回來,迫不及待地往回趕,卻見到了這一幕,語氣酸得讓人掉牙。</br> 我俯身在沈君心臉頰吻了一口:“你先休息一會兒。”</br> 見我目光望向門外,沈君心醋意滿滿:“我都被你打吐血了,你不陪著你的夫君,急著去哪兒?”</br> 被子底下探出的粗大蛇尾,把我的腳踝纏住,順著我的小腿一路攀爬,細長的蛇尾有意無意地撩撥著。</br> “別鬧……”我雙腿抵著蛇尾,不讓他繼續使壞:“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讓白鷺變成房東,故意騙我……”</br> 話音未落,沈君心便心虛咽了口唾沫,蛇尾用力將我卷在床上,沒等我反映過來,高大的身影輕松地將我壓在身下。</br> 耳邊吧嗒一聲,房門上了鎖,還加上了一層幽綠的結界。</br> 我渾身動彈不得,毫無掙扎之力。</br> 沈君心清冷的眸子泛起了小火苗:“小玉……我好想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