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心埋著頭，沒有絲毫地猶豫：“這是我的道！”</br> 答案不言而喻，縱使咬牙堅挺，他也要繼續走下去。</br> 我不知道這是怎樣的道。</br> 我只看到了沈君心眼底的堅定，他義無反顧的走上這條“不適合的道”。</br> 沈君心抹掉臉上的淚痕：“繼續……”</br> “你瘋了！你這樣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br> 九尾狐握住手心的青銅球。</br> 沈君心站起身，陰蟄的目光盯著她的手，鼻息用力地一吸，紫煙便從她的指縫中不斷溢出，朝沈君心飄去。</br> 他就像吸入了某種的毒藥，身體豁然一緊，再次陷入了痛苦之中。</br> 他臉色煞白，剛剛恢復的血色再次逼退。</br> 頭上的青絲被冷汗一遍又一遍浸濕。</br> 但很快卻又洋溢著幸福的淺笑，嘴唇也逐漸由雪白變得鮮紅。</br> 他好像在做著一場美夢，面容都透著眷戀，但很快，笑容戛然而止，他雙手筆直，腳步沉重地向前走去：“對不起……”</br> 他做出一個向前推的動作，目光悠遠地盯著前方底下，仿佛那不是平地，而是萬丈深淵……</br> “我會陪著你……”他縱身一躍，視死如歸的笑臉，卻生不出半分活人的氣息。</br> 我望著他時而笑時而哭，時而狠戾，時而心如死灰，心中仿佛被人狠狠揪住……</br> 他究竟正經歷著什么！</br> 做出起跳的姿勢后，沈君心緩了好久，終于再次清醒。</br> 他仿佛被摔得四分五裂，癱軟地倒在地上。</br> 九尾狐面容悲戚，強行用法術熄滅了手心的青銅球。</br> 沈君心喘著粗氣：“有那么一瞬間，我真想永遠沉溺在虛幻中，永遠永遠都不要醒來……”</br> 九尾狐坐在他身側，捧起他的頭，放在這雙勻稱修長的美腿上。</br> 沈君心累極了，雖然有些不悅，且沒有拒絕。</br> “如果你想，我可以永遠讓你活在美好的幻境里。”九尾狐壓低嗓音，字里行間無比誘惑。</br> 她變換出九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一下有一下無地撩著沈君心的臉頰。</br> 沈君心疲憊地閉上眼，緩緩如潺的嗓音傳來：“開始吧，還有兩次。”</br> 九尾狐的大白尾巴突然停滯：“君心，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普通魔修相隔數年、十數年才會經歷一次魔考，你要一天之內經歷九次，你瘋了！”</br> 沈君心支撐著起身，眉宇間除了倦色，其余的全是執拗。</br> “時間不多了！”</br> 他憋著一口氣，鯉魚打挺一躍而起。</br> 九尾狐疑惑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什么時間……別開玩笑了，蛇君你千秋萬代……”</br> 沈君心滿臉肅穆：“真的，時間不多了……”</br> 他再次開啟了新一輪的魔考，這次比前一次耗時更長，更加猛烈。</br> 看著他雙手捂著喉嚨，蝕骨之痛的模樣，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雙手一次次地擁抱著他，卻又很快穿過他的身體。</br> “沈君心，停下！”我和九尾狐同時發聲，九尾狐手指在青銅球上的比劃了一下，里面的煙霧戛然而止。</br> “啊……”沈君心嘶吼一聲，渾身被汗水浸濕，仿佛剛從水里撈起來。</br> 他雙手抓著喉嚨，許久之后，終于緩過這口氣來！</br> “沈君心……”九尾狐附下身，用力地拽著他的肩。</br> 他雙目無神，呆滯地看著九尾狐，眼中滿是疑問，隨即癡癡地朝她咧嘴一笑。</br> 九尾狐隨之一顫：“你……”</br> 她試探地伸出手，在沈君心面前晃了晃，沈君心嚇得縮成一團。</br> “你是誰？你還記得嗎？”九尾狐問。</br> 他呆呆地眨著眼，只知道一個勁地傻笑。</br> “你傻了？”九尾狐想要摸摸他的臉，卻被他嫌棄地一掌拍開：“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她去哪兒了……”</br> 他掙扎著爬起來，身上卻好似壓著千金重擔，又重重地跌回地面。</br> “去哪兒了……”</br> 他反復地重復著這句話，無頭蒼蠅般到處亂躥。</br> “看來，你還是沒能通過自己心頭的那關……”九尾狐惋惜道。</br> 她玉手一揮，我眼前的畫面扭曲蜿蜒，化作煙塵消失不見……</br> “看到了嗎？”九尾狐惆悵地皺著眉：“他這是逆天行道，同一天想要突破九次魔考，結果走火入魔，若不是我及時終止，恐怕他已經神魂俱滅！”</br> 聽著她的話，想到沈君心方才痛苦萬分的模樣，我手腳發寒，如墜冰窟。</br> “他為什么要這樣……”</br> 九尾狐高挑的眼尾泛著紅：“這也是我想問的，他總說時間不夠，我從前一直想不明白，直到見到了你，我想……答案就在你身上！”</br> 她目光下移，落在我的小腹。</br> 我雙手捧腹，下意識地躲避著她的目光。</br> 九尾狐若有所思道：“雞蛋從外面打破是食物，從里面打破是新生……唯有你，能選擇如何打破！”</br> 我仔細琢磨著她的話，難不成，她是要我主動出擊，對付肚子里的邪祟？</br> 一旦邪祟變大，橫空出世，不僅是天下人的災難，更是我和沈君心的災難。</br> 最好的法子，就是將它扼殺在搖籃中！</br> 這些年來，一世又一世，沈君心試過所有的法子，都無法祛除它，這只有一種可能……真正能殺死它的，只有我！</br> 我捧著肚子的手指不斷收緊，如果可以選擇，真希望邪祟就在我的肚子里終結！</br> “我該怎么做？”我問。</br> 九尾狐略顯佩服地看向我：“我見你體質特殊，極陰極寒，或許，沈君心走不通的那條道，或許你能走！”</br> 我幾乎沒有猶豫：“好！我走！”</br> “小丫頭，你可考慮清楚，一旦你走不出來，很有可能會神魂俱滅，不復存在。”</br> 說不害怕都是假的，我最后問她一句：“如果我不走，沈君心就要去走這條道，對嗎？”</br>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暗色：“沒錯。”</br> 我深吸一口氣：“既然這樣，不如我來走。”</br> 想到沈君心，我心底涌出了莫大的勇氣，刀山火海、十八層地獄，我也要硬著頭皮走一遭。</br> “好！”九尾狐似生怕我后悔，趕緊調出手里的青銅球，煙霧化作詭異的觸手，張牙舞爪朝我撲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