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啊……”女人眼波流轉,嬌俏地捂嘴一笑,手指朝水面輕盈一點。</br> 水波蕩漾,泛起陣陣漣漪,我一不留神,便被吸入了水波之中。</br> 茂密的樹林里,落葉千層,隨風而蕩。</br> 斑駁的月光下,映在沈君心刀刻般的臉龐,和飄飛的衣擺上。</br> 一雙光滑細膩的長腿,水蛇般纏繞在沈君心的腰肢上。</br> 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在落葉繽紛間不斷纏綿。</br> “沈君心……”女人浪蕩的笑聲,穿過隱隱綽綽的樹林,刺得我頭皮發緊。</br> 沈君心端坐在地,雙目蒙著一條白色錦緞,雙手掐著手訣,莊嚴肅穆宛如一尊大佛。</br> 與女人的妖嬈挑逗成鮮明對比,沈君心穩若泰山,眉眼間散發著神圣的白光,嘴里念念有詞。</br> 女人像條碩大的八爪魚,從后背攀爬而上,她不安地扭動著身子,細密的吻流連在沈君心的頸窩。</br> “你若心如止水,為什么不敢睜眼看看我?”</br> 女人一口咬住錦緞,壞笑著輕輕一扯。</br> 翠石般的綠眼眸瞬間睜開,看到女人的剎那,冰冷的目光里夾雜著火熱。</br> 女人穿著薄薄一層紗衣,細碎的香汗浸衣衫,婀娜豐腴的身姿展露無疑。</br> 凝脂般的細膩肌膚,若即若離地蹭著沈君心,別說男人,我一個女人看到都臉紅。</br> 他們在做什么?</br> 孤男寡女在樹林里,畫面還這么……不堪入目!</br> 我沒有說話,雙手緊緊攥著,見沈君心在其他女人的懷里,我一顆心好像被人用手從胸膛里生生拽出來,枯木般釘在原地。</br> “君心……看著我!”女人美眸里秋波盈盈,嬌艷欲滴。</br> 沈君心抬眸,目不斜視地盯著她的臉。</br> 極致的妖嬈撞上極致的克制,在林中形成兩道截然相反的氣場。</br> 是火與冰的較量。m.</br> 我不由得揪心,雙手死死扣住。</br> 他會動情嗎?</br> 說實話,我心里真沒底。</br> 這女人是個十足的妖精,秾麗如牡丹,令人心生搖曳。</br> 見沈君心不為所動,幾根白嫩的手指撫上他漂亮的喉結,她用力地將他撲倒……</br> 我憤怒地沖上去,卻一陣暈眩,回到了河岸邊。</br> 流水潺潺,先前泛起的漣漪消失不見。</br> 水面上,倒映著女人痛苦猙獰的面容。</br> 沈君心只手掐著她的脖子,懸空在橋面上,只要輕輕一松手,女人就會掉進水里。</br> 女人雙腿懸空,臉色漲紅,驚恐的神色顯猙獰,在夜色中露出一張狐貍的面龐。</br> 她是那只九尾狐!</br> 沈君心站在橋上,臉色蒼白得可怕。</br> 他目光無波,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死人。</br> “好玩嗎?”沈君心聲音低了八度,裹著冰霜,刺得我一激靈。</br> 女人嗚咽地痛哭著,捏緊的喉嚨里,咕嚕咕嚕發出幾聲哀鳴。</br> 我嚇得渾身發寒,直覺告訴我,沈君心又陷入了那瘋狂的狀態。</br> 我看著九尾狐幾乎被他捏死,大腦一片空白,當場按下了暫停鍵。</br> 九尾狐瀕臨死亡,她奮力一擊,掀起一道暗黑的颶風,迎面撞進沈君心的胸膛。</br> 沈君心舊傷未愈,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震得他弓著背脊,嘴角滲出一絲鮮血。</br> 九尾狐趁機掙脫,噗通一聲掉進水里……</br> 她渾身發抖,明顯嚇得不輕。</br> “沈君心,你來真的?”女人咬著牙,氣急敗壞的瞥了我一眼說:“魔考一旦開始,中途便不能斷掉,更何況……你殺的是魔考官!”</br> 沈君心輕笑一聲,聲音無比刺耳:“殺你又何妨……”</br> 他的傲慢和不屑,刺激著女人,她美艷的臉龐一下子無比尷尬,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br> 女人不敢說話,惡狠狠地瞪著我,隨即又憤恨地回到沈君心身上:“一旦魔考失敗,你知道會面臨什么……”</br> 他們倆打著啞謎,聽得我腦子懵懵的。</br> 沈君心臉色烏青,投射的目光,就像一把鋒利的剔骨刀。</br> 女人站在水中,不卑不亢地迎視著他的目光。</br> 沈君心雙拳緊握,手指握緊至極限,然后猛地松開。</br> 他望向我,雙瞳化作無底黑洞,世間一切的光都無法射入。</br> 他無奈嘆息:“小玉……”</br> “不過是一個魔考,為什么要瞞著我?”我心底的醋意和殺人的沖動,隨即煙消云散,只剩下擔心,我擔心沈君心通不過考驗。</br> 天下修行者,皆會面臨魔考,沒想到,沈君心也逃不過鐵律。</br> 想要晉升仙品和魔階,必然要通過考驗。</br> 這魔分為無形和有形。</br> 無形,眾生是看不見的,有些稱之為冤親債主。它可以給修行者制造疾病,或各種災禍、各種幻覺等。</br> 剛才沈君心和女人在樹林里翻滾,應該就是幻象,主考色欲和定力。</br> 在那里,女人會使勁渾身解數,讓沈君心方寸大亂。</br> 一旦色欲熏心,沈君心的考驗就此結束。</br> 如今仍在繼續……就證明,沈君心并未對她動心動情。</br> 我很想幫助他,可是……魔考是個人修行的難關,我若是出手,這次考驗等同作廢。</br> 我的手用力緊攥,指甲都嵌入了手心里,與跳動的心臟一同刺痛。</br> 怪不得他故意支開我,甚至拖著疲憊的身體赴約,原來是到了魔考之期。</br> 我與他遙相對望,感受到沈君心的難堪與痛苦,我方才還撕裂的心,仿佛被人碾碎、不復存在……</br> “好,我回去……”我難過地轉身,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br> 唯有我離開,沈君心才能專心應對魔考。</br> 身后,傳來女人尖銳的嘲諷:“瞧瞧……你還沒有一個女人懂事……”</br> 我腦海中不斷閃現女人水蛇般的身姿,以及沈君心眼底的火熱。</br> 射進的苦澀,不經意間彌漫至心底。</br> 把自己心愛的人,留給另一個女人,我幾乎快要瘋掉!</br> 我拼命隱忍,轉過一道山頭,終于忍不住掩面哭泣……</br> 哭著哭著,一只冰涼的大手搭上肩頭。</br> 我抬起頭,對上沈君心星河滿溢的眼睛。</br> “傻丫頭,哭什么……”</br> 一只手都用力一扯,我涼透的身體被他緊緊圈住。</br> “你不是魔考嗎?”我問。</br> 沈君心伸出手,指腹抹著我的眼淚,動作小心翼翼到讓我心顫。</br> 他壓低嗓音:“不考了,我們回家……”</br> 回家?</br> 我疑惑地站在原地,沈君心深吸一口氣:“回去之前,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