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姚娟花容失色,愣怔地站在原地。</br> 我強忍著內心的翻涌,鎮定地開口道:“沒錯,我剛從醫院回來。”</br> 姚娟嘴皮子哆哆嗦嗦,剛止血的傷口,再次滲出新的血絲:“怎么會這樣……她怎么會死呢?”</br> 云星見她假惺惺的模樣,哭著吼道:“現在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騙鬼呢!</br> 姚娟,咱們好歹做了一年室友,平時冉琴是寢室長,她怎么照顧你的?</br> 你大一上學期期末時發高燒,是琴姐去醫院照顧你,還有,你上次中邪去醫院,也是她衣不解帶地陪著你,還幫你墊付了醫藥費,你就這么對她?</br>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br> 此話一出,門口圍觀的人紛紛朝姚娟指指點點。</br> “我就說嘛,好好的干嘛轉寢,原來是這種人。”</br> “居然造謠自己的室友,真惡心!”</br> 姚娟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作為網絡暴力的始作俑者,她現在也在感受著來自陌生人的評價和指責。</br> 她臉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凸起,崩潰地嚎啕大哭:“那你們仨排擠我的時候,就念過舊情嗎?來了新室友,立刻就把我忘了。”</br> 云星呸了一聲:“排擠你?你針對小玉,還動手打她,這事你怎么不記得說?”</br> 我冷冷地盯著姚娟:“我們沒人排擠你,也沒人針對你,從始至終,都是你自己陰陽怪氣,是你心里不平衡,你中邪后,突然就搬走了,難不成,要我們三個跪在地上求你回來?”</br> 姚娟自知理虧,她憤恨地盯著我,想要朝我發難,卻又在顧忌什么。</br> 然后哭道:“那你們就不能來找我,叫我回去嗎?”</br> 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br> 圍觀的聽不下去了,悉悉索索道:“咋還有公主病呢?希望全世界都圍著她轉悠。”</br> 姚娟臊得臉紅,故作理直氣壯道:“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br> 我怒極反笑,真是笑不活了。</br> 第一次發現姚娟那么厲害,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br> 正僵持著,走廊傳出一道清冷的聲音:“恐怕,不只是這個吧……”</br> 門口擠擠攘攘的人群回頭,主動讓開了一條道兒。</br> 劉心媛冷著臉,緩緩走進門來:“恐怕,你是為了獎學金吧!”</br> 姚娟嘴唇緊抿,喉嚨里咕嚕一下,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br> 從她驚詫的神情,不難看出,劉心媛說中了。</br> 劉心媛說:“江陵大學勵志獎學金名單里,你們班上有六個名額,你剛好排在第七,如果冉琴因為劣跡而失去領獎名額,根據名單的延順,你剛好可以拿到。”</br> 被人無情地戳破,姚娟再也繃不住,掩面痛哭起來。</br> “嗚嗚嗚……為什么你們都不喜歡我,為什么我那么努力,卻還是錯過獎學金,為什么……為什么就連冉琴這樣的悶葫蘆,都能找到柳云龍那么帥的男朋友,而我……只能是一些惡心的人追求……”</br> 她一股腦將自己心中的苦水倒出。</br>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著她:“這些,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姚娟,你20歲了,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br> 說完,我掏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br> 姚娟雙膝跪地,抱著我的腿:“不要,不要報警,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可以跟冉琴道歉,求她原諒我……”</br> 云星氣鼓鼓地道:“晚了!”</br> 姚娟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刻,她憤恨地扭過頭瞪著我。</br> 我雙手環保在胸,直視她的目光。</br> 人群中,一個英俊挺拔的身影,快步朝我走來。</br> 秦驍手里抱著幾本書,因為走得太快,頭發被風吹得凌亂。</br> 雖然亂,但卻有一種肆意隨性的美感。</br> 他焦急地走到我跟前:“你沒事吧?”</br> 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br> “我聽說六棟女寢這邊出事了,打開論壇和直播,看到了你和姚娟的事。”</br> 網上的視頻斷斷續續,他生怕我出事,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br> 我眨巴眨巴眼,正打算說沒事,說兩句感謝的客套話,突然肩膀一沉,沈君心悄然搭上我的肩,像保護一件稀世珍寶,緊緊將我攬入懷中。</br> “不勞費心,我女朋友沒事。”沈君心個子比秦驍要高一些,成熟而壓迫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栗。</br> 秦驍雖然青春帥氣,但氣勢卻比沈君心弱了不知一點半點。</br> 他略帶敵意地抬頭瞪著沈君心,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那就好……不然,我饒不了你!”</br> 這濃濃的火藥味,差點沒嗆死我。</br> 沈君心卻云淡風輕地勾唇一笑:“你沒有這個機會。”</br> 這倆人怎么怪怪的,就像兩條相互咬著牙,隨時掐架的狗子。</br> 四目交鋒,秦驍率先挪開目光,看向我時化作溫柔的水光:“我媽媽說,想請你去家里吃飯。”</br> 我點點頭:“最近忙,改天吧,勞煩你替我謝謝杜姨。”</br> 目送著秦驍離去,我肩膀的手指微微收攏,扣得我有些疼。</br> 沈君心偪仄的目光朝我壓來,壓得我透不氣:“杜姨?”</br> 我這才想起,忘了把我媽媽的事告訴沈君心。</br> 于是跟他解釋了一下,本以為只要解釋清楚就沒事了,誰知道,他的臉色卻越發暗沉。</br> 沈君心面覆寒霜:“你去了醫院?”</br> 我心虛地點了點頭:“嗯。”</br> 他緊張地開口詢問:“哪兒不舒服嗎?”</br> 我捂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踮著腳尖湊到他耳邊:“那時我以為我懷孕了……”</br> 沈君心頷首輕嘆,目光落在我的大衣下的小腹上:“放心,你會沒事的!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生個寶寶,好嗎?”</br> 我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地吻了一口他香噴噴的頸窩:“一個怎么夠,生兩個!”</br> 沈君心環住我的腰,高挺的鼻尖親昵地蹭著我。</br> “嘖嘖嘖,虐狗啊……”劉心媛酸溜溜地搖著頭。</br> 云星捂著眼睛,嘻嘻笑著:“今晚不吃飯了,狗糧已吃飽。”</br> 我的臉頰霎時間滾燙得嚇人,掙脫了沈君心的懷抱。</br> 這時,邊上的草叢傳來一陣很細微的聲響,我扭頭看去,直立的小草從中間分開,向兩邊倒去,一條小黑蛇探出了腦袋。</br> 它嘶嘶地吐著信子,很急切的樣子。</br> 沈君心笑容僵住,收斂著眼底里的光芒。</br> 他溫柔地揉揉我的頭發:“小玉,我要回蛇仙廟一趟。”</br> 我下意識地握住他的衣角:“是不是我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