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有意無意地看向沈君心。</br> 反應過來后,我雙頰滾燙,害羞地想要鉆進地縫里。</br> 沈君心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看我做什么?不是我……”</br> 別說別人,就連我也下意識覺得,他們口中的爸爸是沈君心。</br> 我好奇地問:“他們到底是什么?”</br> 沈君心還沒開口,老三便搶先道:“是胎靈。”</br> “原來是胎靈……”我小聲的嘀咕著:“可我見書上寫,胎靈是是已經附著在孕婦身上投胎的小孩子,按理說,應該是很可愛的小孩啊!”</br> “非也。”青泠文縐縐地說:“胎靈就是鬼魂,鬼有善惡,胎靈也有善惡,里面這兩只,應該是多次被墮胎的惡靈,怨念深重。”</br> 女孩聽到墮胎二字,嚶嚶地捂臉哭起來。</br> “我很乖的,投胎了四次,每一次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他們不要我做他們的孩子……不管我怎么求,我求求他們不要丟下我,他們都聽不見……”</br> 我鼻子一酸,沒想到她是投胎了四次的胎靈,因為大人的種種原因,害得她沒法出生。</br> 人身難得,一個鬼魂想要投胎成人,機會多么難得。</br> “你算什么,我投胎了七次,換了好幾個媽媽,她們都不要我,也不愛我,我很喜歡一個媽媽,她很漂亮,可是她卻打了我三次!”</br> 小男孩越說越激動,身體篩糠般抖動著。</br> “你們永遠也不知道,我們多想來到這個世界……”</br> 男孩強忍著眼淚,臉色憋得青紫,兇惡地瞪著我:“都怪你,你是個壞媽媽……你把爸爸給我們的投生機會攪黃了!”</br> 我暗暗地摸著小腹,難道,我的肚子里,真的已經有了小生命?</br> 為什么沈君心他們沒人發現呢?</br> 我疑惑地按著微微隆起肚子,得盡快去醫院查一查。</br> 老三走向水晶球,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們,巨大的威壓讓倆胎靈抬不起頭。</br> “說,你們的爸爸是誰?”</br> 小男孩怕得渾身發抖,卻倔強地咬著牙。</br> 老三目光移向邊上的小女孩,女孩一激靈,結結巴巴道:“我們也不知道爸爸是誰,他一身黑衣,中年人,他說他是我們的爸爸,把我們放在水晶球里,第一個碰到我們的孕婦,就是媽媽。”</br> 黑衣,中年人?</br> 這范圍也太廣了!</br> 我上街隨便一抓一大把。</br> 沈君心卻若有所思,他走到桌邊,簡單幾筆勾勒出一張人臉。</br> 一個中年男人,臉的兩邊完全不對稱,一個雙眼皮,一個單眼皮,就連鼻子嘴巴兩邊都不太一樣。</br> 左邊稍微年輕點,右邊的臉明顯下垂,像老了十幾歲。</br> 世上真有這么怪異的臉嗎?</br> 沈君心抖了抖手里的畫紙,展現給那倆胎靈。</br> 小女孩驚呼:“是他,是爸爸……”</br> 我們都圍攏在這幅畫邊,盯著這張古怪的臉。</br> 柳云龍眼眸一亮,激動地說:“是他!”</br> “這是誰啊?”我問。</br> “玉姐,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個聯系你父親的邪師?”</br>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他?!”</br> “沒錯,就是這張臉,不過我當時看到的是他的側臉,比較蒼老的這半張臉。”</br> 柳云龍手舞足蹈,攤開手掌擋住了畫像上的半張臉。</br> 沈君心握著紙張的手指逐漸擰緊:“果然是他!”</br> 葉非晚看著倆胎靈,嫵媚的勾著唇角:“我說……你們也太心急了點吧,白玉是有身孕的人嗎?”</br> 說完他瞟了我肚子一眼。</br> 我像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往后躲了一下。</br> “你躲什么,你又沒有懷孕……”葉非晚笑出聲來,聲音中好像透著點刻意。</br> 青泠也神色凝重地看向我的小腹,嘴唇抿得很緊,什么也沒說。</br> 老三也看了看我的肚子,雙瞳略有些顫震,想要說什么,目光突然看向身側的沈君心,余下的話都咽下了肚子里。</br> 這幾人在干嘛,古里古怪的。</br> “可是媽媽的肚子里,明明……”小女孩話音未落,就被老三的眼神給震懾住,嚇得不敢開口。</br> 我納悶道:“我肚子里到底有什么?”</br> 小女孩卻怎么都不愿再開口,委屈巴巴地憋著眼淚。</br> 我心中疑惑更甚,還想追問,青泠拿起桌邊一只筆筒,手指掐劍訣在筆筒底部比劃幾下,然后大手一拍,一道振波沖向水晶球,晶瑩剔透的球面咔嚓一聲,裂開了裂紋。</br> 胎靈身形一閃,被吸入了筆筒里。</br> 青泠手心不知何時,變幻出一張黃符,一巴掌貼在筆筒上封住。</br> “念你們可憐,我今日不殺你們!”</br> 符紙供了起來,一股力量用力地朝外面沖擊:“你放過我們出去,我要去找爸爸!”</br> 葉非晚拈起蘭花指,彈了一下筆筒:“你叫我聲爸爸,我給你安排投生。”</br> “哼!我爸爸喂我們喝血,你都不喂,我才不要叫你爸爸。”</br> “喂血?”我驚訝地掄圓了眼睛。</br> 葉非晚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倆力量跟普通胎靈不一樣。”</br> 老三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葉非晚:“重點是這個音樂盒子。”</br> 他修長的手指,慢悠悠將盒子的一端抬起,上面破碎的水晶嘩啦啦落了一地。</br> 盒子散發陣陣黑煙,八音盒的聲音再次響起。</br> 叮叮當……</br> 原本聽起來很是溫馨的音樂,此刻透著一說不出的怪異,伴隨著齒輪卡卡卡的響動。</br> 輕盈的樂聲,壓得我心里很不舒服,這個音樂……果然很不對勁。</br> 我難受地堵住耳朵,但那叮叮咚咚的聲音,卻像有生命般,鉆進我的腦子里。</br> 老三簡單粗暴地手指一捏,我清晰地聽到一根金屬弦斷掉的聲音。</br> 同時,那個木質的盒子四分五裂。</br> “雕蟲小技。”老三拈起那個黑乎乎的斷弦,開口道:“我玩這些的時候,他們都還在娘胎里!”</br> 他眼珠一瞪,斷弦化為灰燼。</br> “老三,這是什么啊?”我問道。</br> 老三嫌惡地掏出一張白色手絹,擦著手指:“死人頭發,還有一些兇獸的毛,經過特殊的技藝,擰成的弦。”</br> 我們剛才聽到的,其實根本就不是八音盒的弦,而是死人和兇獸發出的聲音。</br> 能夠給人以迷惑,聽多了會變得癲狂。</br> 聽到這玩意那么邪,劉心媛哭出聲來:“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當時只是路過櫥窗,看到這擺件很可愛,就想著送給你……”</br> 云星氣不過:“走,我們去那家店找老板要個說法。”</br> “東西都壞了,還怎么要說法啊……”冉琴郁悶道。</br> 問題不是出在那家店,而是那個邪師。</br> 葉非晚用力地拍了拍筆筒:“兩個小東西,再不從實招來,哥哥有一千種不重樣的法子,玩死你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