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就像有人用指甲,在輕輕刮著紙殼子。</br> 我頭皮發麻,毛兒都豎立起來。</br> 我慢悠悠地回過頭,盯著那粉色扎著蝴蝶結的禮盒。</br> 這里面,不會裝著什么活物吧?</br> 此刻,我也顧不上外面的朋友,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敲了敲包裝盒。</br> 里面靜悄悄的,一點聲兒也沒有,我甚至懷疑剛才幻聽了。</br> 我大著膽子拉開彩帶,緞帶滑落在桌上,我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br> 一個透明的塑料盒子映入眼簾,是個很漂亮的玻璃球擺件。</br> 一只通透的水晶球放置在古色古香的木頭底座上。</br> 底座油光蹭亮,打磨得很是油潤光滑。</br> 我取出來拿手里,竟然能感覺到底座有些凍手。</br> 奇怪,明明是木頭做的,摸著卻像玉石般冰涼徹骨。</br> 我晃了晃水晶球,里面飄起片片雪花,溫馨的小屋門口坐著一對肩并肩的情侶。</br> 男孩身穿藍色的棉服,黑色短發,眼睛像星星。</br> 女孩穿著一件雪白的裙款冬裝,戴著小兔的帽子和手套,笑容憨態可掬。</br> 好可愛的擺件!</br> 見它底座上有個開關,我不自覺地按下,一陣美妙的八音盒樂聲叮咚作響。</br> 曲調舒緩,透著溫馨浪漫。</br> 怎么看都是個可愛的小擺件。</br> 或許,剛才是我聽錯了。</br> 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隨手放在了床頭柜上。</br> 轉身的剎那,我突然有種被人盯著的既視感,耳邊閃過孩子的笑聲。</br> “嘻嘻嘻……”</br> 我猛地轉過頭,定睛一看,哪有什么笑聲,兩個小娃娃紋絲不動地立在雪地里。</br> 正打算再研究一番,竇鳳蘭就操著大嗓門:“開飯了……”</br> 我看了一眼水晶球,轉身帶上房門,融入了熱鬧中。</br> 出去時,正好迎面撞到老三。</br> 他今天穿得十分休閑,一身藍色的休閑裝,凸顯著筆直的雙腿。</br> “師姐!”他手里提著一個竹編的小籃子,里面全是新鮮的李子和杏子果,有青黃的,也有紫紅的,色澤很是誘人。</br> “送你的!”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從前,總記得師姐愛吃果子。</br> 我還未伸手,籃子便被沈君心接過,他清冷疏離地隨手將果子往邊上一放,果籃里掉出一顆果子,嘩啦嘩啦滾落在地。</br> 老三的目光隨著果子跌落,黑眸積蓄著濃濃的怒火。</br> 沈君心譏笑地勾起唇角,抬腳狠狠地踩爆一顆,噗的飛出汁水。</br> “好意心領了……”沈君心順勢摟著我的肩,從他面前飛速掠過。</br> 霎時間,屋子里死一般寂靜。</br> 我望著沈君心,他這是怎么了?</br> 老三好心送我果子,他這又是鬧什么情緒?</br> 察覺到老三怒火滔滔,我抱歉地一笑:“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謝謝你的果子……”</br> 老三暴怒的目光,轉向我的剎那偃旗息鼓,反而透著點委屈:“師姐……”</br> 通紅的眼睛,就像受傷的小白兔,讓人沒來由的心疼。</br> 我語氣不自覺放軟:“好啦,快去坐著吃飯!”</br> 老三陰狠地剜了沈君心一眼,走到了桌邊。</br> 我腰上的手指豁然收攏,沈君心吃味地朝我湊近:“你很喜歡吃果子?”</br> 這酸溜溜的語氣,比沒熟透的李子果還酸澀。</br> 我低眉淺笑:“你在吃醋?”</br> “沒有!我怎么可能吃醋。”沈君心置氣地松開手,臨走還不忘回頭瞪了一眼那籃果子。</br> 還說不吃醋,都掉進醋缸里了!</br> 我笑著朝餐桌走去,老三投來殷切的目光:“師姐,坐這兒。”</br> 我看向他邊上特地留的位置,再看看沈君心那張黑沉的臉,快步走到沈君心身側:“不了,我要跟我家沈先生坐。”</br> 我貼著沈君心坐下,他冷峻的眉梢眼角溫柔地綻開,長長地順了一口氣。</br> 桌子底下,一只大手包裹著我的小手,像握著一件稀世珍寶,把我攥得很緊很緊……</br> 老三的眼底明顯透著失望,整個人透出生人勿擾的可怕氣場。</br> 這時,竇鳳蘭端來最后一盤蒸魚。</br> 她解下身上的圍裙,大大咧咧地坐在老三身側。</br> 見場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在偷瞄著她邊上,她回頭,對上老三板著的臭臉,很沒眼力勁的抿嘴一笑:“咱倆還真是有緣啊……”</br> 老三懶得搭理她,不動聲色將椅子往邊上挪了半寸。</br> 桌上氣氛陷入了尷尬之中,我連忙舉起面前的椰汁:“大家別坐著,開吃啊!”</br> 所有的人紛紛舉杯,陳佳莉附和道:“是啊,謝謝主人家盛情款待。”</br> 桌上響起碰杯的聲聲脆響,化解了竇鳳蘭的尷尬。</br> 我和陳佳莉一唱一和,場上很快就熱鬧起來。</br> 冉琴跟柳云龍坐在一塊,心猿意馬地盯著那張痞帥的俊顏。</br> 柳云龍戴著幾只很酷的銀色耳釘,帥氣的牛仔服,放蕩不羈的模樣妥妥一個壞男孩,把身邊的乖乖女迷得神魂顛倒。</br> “琴姐,好吃嗎?”陳佳莉擠眉弄眼笑問。</br> “這叫秀色可餐吧!”竇鳳蘭打趣道。</br> 冉琴的臉都快埋進碗里去。</br> 柳云龍歪著頭,嘴角微揚地回懟過去:“鳳蘭姐,你和姐夫怎么坐那么遠啊,中間都能再塞個人了,你也不主動一點。”</br> 竇鳳蘭被他一慫恿,借著酒勁朝老三靠近:“都說女追男隔層紗,你這不是紗,是不銹鋼鐵網吧!”</br> 大家哄堂大笑。</br> 老三面子上掛不住,倆眼直勾勾盯著我和沈君心,埋頭喝著悶酒。</br> “滾,別煩我!”他朝竇鳳蘭罵道。</br> 我知道他不開心,但我和沈君心在一起是事實,總不能丟下自己男友去哄別的男人吧!</br> 沈君心懶得理會老三,只一個勁地給我夾菜。</br> 蒸魚給我夾魚肚的嫩肉,火鍋涮好的肥羊卷,他第一時間就能夾到我碗中。</br> 生怕我少了這口吃的。</br> 見我只顧著跟他們喝酒聊天,沈君心輕捏著我的下巴:“張嘴。”</br> 我乖巧地張開唇齒,任由他不斷投喂。</br> “羨煞旁人啊!”陳佳莉嘖嘖地喝著小酒。</br> 臉頰紅得像蘋果,微醺地朝我們傻笑。</br> 然后腦袋一栽,Duang的砸在桌上,等再次抬起頭,迷糊的眸光逐漸清晰,她俏皮地朝我一笑,端著酒杯就起身道:“白師父,敬你一杯。”</br> 是云星來了!</br> 我跟她碰杯,酒杯剛湊到嘴邊,沈君心就湊上前:“你喝太多了,我來吧!”</br> “紅酒而已,不礙事。”我晃著沉甸甸的腦袋,抿完了杯中泛酸的酒液。</br> 這時,一直坐在邊上,沉悶不語的劉心媛朝我眨了眨眼:“小玉……你能幫我個忙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