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嘛?”我下意識地攏了攏領子。</br> 他偏紅的嘴唇,透著一股邪氣:“如果我沒猜錯,歸還玉佩后,他就病倒了,對嗎?”</br> 玉佩?</br> 我低頭一看,胸口不知什么時候掛上了蛇形玉佩。</br> 可我明明記得,這塊玉佩剛才是戴在沈君心的身上。</br> 難道,是在他拽住我的時候,偷偷把玉佩套上的?</br> 我握著蛇形玉佩,剛想要摘下,葉非晚便伸手阻止了我:“先別急……”</br> 沈君心都快被烤熟了,我能不急嗎?</br> 葉非晚輕舔著嘴唇,妖冶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他要那么容易死,就不叫沈君心了……待會柳云龍回來,你親自問問他吧!這塊蛇形玉佩,究竟是什么東西!”</br> “不行,沈君心他……”我見不得沈君心難受,縱使知道,他醒來后一定會遮遮掩掩,不告訴我任何真相。</br> 葉非晚拽著我的手指不斷收攏,幾乎快要把我的骨頭掐斷:“你不是一直想弄清沈君心究竟是何方神圣嗎?這是絕佳的機會!”</br> 他這是想要我用玉佩逼迫柳云龍說出實話?</br> 他篤定柳云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沈君心受難。</br> 不等我開口,葉非晚變幻出一道紅色的藤蔓,將我牢牢綁住。</br> “葉非晚,你膽子大了,居然敢綁我,快給我松開!”我使勁地掙扎著,心中的符咒不斷與藤蔓所對抗。</br> 他轉身走出房門,在香爐里點燃了一支香。</br> 青煙裊裊,升入天際,燃燒不過半寸,門外就嘩啦一聲響。</br> 柳云龍風風火火地躥進門來,頭上掛著一片落葉:“葉大哥,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就召喚我,我很忙的……”</br> 葉非晚朝我看了一眼,頓時,我的喉嚨仿佛被一只大手給扼住,說不出話來。</br> 我死死瞪著門外的葉非晚。</br> 他眉眼飛翹,輕輕瞥了我一眼,扭頭一臉愁容對著柳云龍:“我也不想啊!你的老大出事了,快去看看吧!”</br> 柳云龍聽見沈君心出事,身形化作一陣清風,忽閃進房間里。</br> 因為太著急,他壓根就沒注意到五花大綁的我。</br> “老大!”柳云龍撲在床邊,看著沈君心顯露真身,他的臉上血色全無:“怎么會這樣……”</br> 沈君心耷拉著蛇腦袋,一動不動的很是嚇人。</br> 柳云龍著急忙慌地朝床上摸了摸,像在找什么東西。</br> 然后回過頭一眼看向了我:“玉姐!”</br> 他驚詫地看著我身上的藤蔓,手掌化作一記手刀,想要揮手斬斷,卻被一道紅光彈開。</br> “葉大哥,你……”</br> 葉非晚笑意頗深:“云龍老弟,你這是干嘛啊?”</br> “我還想問你呢,你綁著玉姐做什么?”</br> “你玉姐見到沈君心這樣,太過難過,我怕她做出傻事來!”葉非晚打著哈哈,忽悠起人來絲毫不見心慈手軟。</br> 柳云龍憋紅的臉龐漸漸的變得松弛:“玉姐,你別著急,我就取個蛇形玉佩,很快就好了!”</br> 他朝我伸出手,探向我脖子上的掛墜。</br> 還未碰到,葉非晚便閃身擋在我前身:“這蛇形玉佩究竟是什么東西?”</br> 柳云龍再神經大條,也察覺到葉非晚口中的試探和深意,他的手快速收回,雙手環抱在胸前:“葉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br> 葉非晚側過身,斂起臉上的笑意,一雙美目寒光乍現:“這玩意兒戴在我弟馬的身上,你說,我應不應該弄個明白?”</br> 他比柳云龍高了半個頭,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呈現出壓迫的氣勢。</br> 我站在一旁,手心都急得直冒冷汗。</br> 葉非晚這次太過分了!</br> 我也不知他為什么突然就像變了個人,難道,他之前都是裝的?</br> 不可能!</br> 一定是有什么誘因,讓他整個人變得不擇手段。</br> 難道是因為血?</br> 沈君心好久沒有給過葉非晚供血了!</br> 自從舞羅剎起,一直到今天,沈君心都沒有去找過血。</br> 我垂眸看向葉非晚低垂的衣袖。</br> 寬大的袖口下,他骨節分明的小拇指分明在顫抖,不自覺地抽搐著……</br> 難道,他的身體也快要不行了嗎?所以才這么急著放手一搏,想要逼迫柳云龍說出沈君心的秘密!</br> 甚至是……血的秘密!</br> 我內心猛然一抽,面前的人已經快要打起來。</br> 空氣中溢滿了淡淡的火藥味,就在他們摩拳擦掌想要動手時,床上的沈君心突然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黑血。</br> “沈君心……”我在心中吶喊,身上被藤蔓勒得生疼。</br> 我拼命想要掙脫,可無論我怎么用力,都敵不過這些纏繞的東西。</br> “老大,你怎么了!”柳云龍轉身飛奔到沈君心身邊,想要觸碰他,卻遲遲不敢下手。</br> “葉非晚,別玩了!老大快不行了……”</br> 我定睛一看,沈君心的身體逐漸變得淺淡,身上的黑紅鱗片一點點地模糊,仿佛隨時都能煙消云散。</br> 葉非晚雙拳緊握:“那你說,這塊玉佩究竟是什么,有什么貓膩!”</br> 柳云龍憤怒地一躍而起,剛要出手,葉非晚便淡定地站在原地,不閃也不躲,只兩眼怔怔看著沈君心。</br>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可怕到令人頭皮發麻。</br> 這是一場心理戰,葉非晚篤定柳云龍不會真的動手,他連放手和閃避的姿勢都沒有。</br> 看著拳頭越來越近,我屏住呼吸。</br> 猛烈的拳頭帶起一陣微風,直逼葉非晚挺翹的鼻子,即將砸但的剎那,穩穩當當地停住。</br> 葉非晚半干的長發隨風揚起,他瞇著眼睛,殷紅的嘴妖氣十足。</br> 我懶得理他,隔空對著床上,沈君心的尾巴已經消失,只剩下半截身體。</br> 我心慌地嗚嗚亂叫著,眼神示意柳云龍。</br> 他回頭一看,臉色忽變脫口而出:“我說,這玉佩……是老大的命魂!”</br> 葉非晚狹長的眼眸微瞇:“原來……是命魂啊!”</br> 我身上的藤蔓快速滑落,身體掙脫束縛的剎那,用力地推開葉非晚,一手扯掉脖子上的蛇形玉佩。</br> 沈君心消失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快速。</br> 我清晰地感覺到,身體里的血液和溫度,都隨著他的消失逐漸消散。</br> 還沒跑到他身側,沈君心就只剩下一顆模糊的腦袋。</br> 來不及了!</br> 我心下一橫,將蛇形玉佩向前一拋,劃出一道拋物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