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鬼是硯臺成精,它不可能有這么大的法力,構(gòu)造出一個游戲殺的劇本,除非……王婆在它里面加了其他的邪物。</br> 青泠沉思片刻,說道:“這個劇本殺,應(yīng)該不是印刷體,而是天元鬼用墨汁勾勒幻化的世界。”</br> “正所謂萬物皆有靈,天元鬼的力量注入到文字和畫面中,圖與文也便也產(chǎn)生了新的靈。”</br> 怪不得慕云煙如此鮮活,甚至有自己的意識,原來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靈。</br> 那么……她口中的心上人,應(yīng)該也是真實存在!</br> 應(yīng)該就是沈君心追出去的墨色怪物吧。</br> 這無數(shù)的靈栩栩如生,匯聚一堂,能量遠遠超過了元光鬼的本尊,構(gòu)建了這個繁復(fù)的虛擬世界。</br> 青泠盯著面前的暗門,眉毛眼睛皺成一團。</br> 他沒有開口,但聲音卻能鉆進我的腦海中:"得想辦法找到硯臺!以筆墨改變世界……"</br> 我頓時了然,只要拿到硯臺,我們就能改寫劇本的一切,畫出真正的逃生大門。</br> 我的目光暗自移向王婆,她能操縱這兒的一切,硯臺一定就在她的身上!</br> 我跟青泠交換了一記眼神。</br> 眨眼間,他的手心里飛出幾張黃符,嗖嗖朝著王婆飛去。</br> 王婆似乎早就料到我們會出手,她掌心里甩出幾個墨點子,落地的瞬間,幻化成了無數(shù)奇形怪狀的妖怪。</br> 我朝著大家喊:“快,把王婆身上的硯臺搶過來!”</br> 葉非晚和老三立刻投入戰(zhàn)斗,跟妖怪廝殺起來。</br> 云星雙手結(jié)成手印,眼眸緊閉,嘴里低聲念叨著陣陣法咒。</br> 很快,她身上的藍色熒光,向著王婆飄去。</br> 王婆枯瘦的手掌隨意一揮,頓時出現(xiàn)一層黑色迷霧。</br> 熒光迅速被黑霧包裹,就像進入一個巨大的染缸,眨眼間就被吞沒,再也找不見蹤影。</br> 云星急了,身上飄散出更多的星星點點,匯聚成條條星河,四面八方向著王婆包圍。</br> 王婆站在原地,始終不急不緩,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譏笑。</br> “沒用的,在天元鬼的世界,你們永遠都打不過它!”</br> 王婆的狂妄,令我氣血上涌。</br> 他們設(shè)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連環(huán)計,從舞羅剎開始,就已經(jīng)提前部署。</br> 為的,便是逼迫我們瘋狂尋找邪祟,一步步落入他們準備的圈套。</br> 我越想越氣,雙手死死掐著,骨節(jié)都捏得泛白。</br> 見我氣得發(fā)抖,青泠伸出手掌,按了按我的肩膀:“用陰哨。”</br> 我點點頭,墨汁能抵擋住畫面的東西,卻抵擋不住聲音的穿透。</br> 我拿起泥哨,剛要放在嘴邊,就發(fā)現(xiàn)上面的孔眼竟然被堵住了!</br> “這……”</br> 我驚慌地看向青泠,他冷笑道:“看來,王婆早有防備。”</br> 王婆知道陰哨的厲害,不知何時,悄悄將陰哨給堵上。</br>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陰哨,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會被封上呢?</br> 我百思不得其解。</br> 如今我是徹底幫不上忙,只能巴巴地看向前方打斗的身影,見葉非晚和老三逐漸吃力,一直觀望的竇鳳蘭也加入戰(zhàn)斗,她手中的銅錢雨點般砸向最近的一個獨眼怪。</br> 碰到對方的剎那,銅錢沒有任何阻礙,直接穿透過去,砸在了對面的墻上,像皮球般再次反彈回來。</br> 奇怪,這銅錢好像壓根就沒有碰到獨眼怪。可我明明看到,銅錢穿透了獨眼怪的胸口……</br> 我意識到不對勁,再看向老三和葉非晚,打來打去都仿佛是在原地踏步。</br> 與他們對戰(zhàn)的妖物,始終都屹屹立不倒,他們卻累得夠嗆。</br> 難道,天元鬼真這么厲害?</br> 我冷靜下來,總覺得我們廝殺的東西,仿佛并不存在,或者……不是同一個空間的產(chǎn)物。</br> 就像……兩個不同世界相互交疊,我們就算累死,也傷害不了對方分毫。</br> 當然,對方也傷害不了我們分毫!</br> 我走到青泠身邊:“師父,我有話跟你說。”</br> 我將自己的猜想告訴了他,青泠略有些驚詫地低頭看向我:“我明白了。”</br> 不等我繼續(xù)開口,青泠轉(zhuǎn)身化作一道黑影,飛快朝王婆沖去。</br> 王婆雙目一瞪,慌張地揮動手臂,一只美艷的狐妖立刻橫于面前。</br> 妖狐齜牙咧嘴,雙目泛著腥紅,青泠絲毫不為所動,繼續(xù)向著王婆靠近。</br> 眼看著狐妖的利爪伸向青泠的腦袋,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br> “師父。小心!”</br> 青泠身形一頓,腳底的步伐始終沒有停歇,他飛快地迎著利爪奔去,我下意識地虛瞇著眼睛。</br> 如果我推測錯誤,師父很有可能會受傷,甚至被狐妖殺死!</br> 不知不覺,我的手心溢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br> 就在兩者相互碰撞的剎那,碰撞的火花四射,就像在眼前盛放了一場煙花。</br> 等我再次睜開眼,青泠穿過狐妖,只手捏住了王婆的喉嚨。</br> 王婆不可置信地瞪著青泠,還沒來得及開口,青泠便伸手進王婆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硯臺。</br> 霎時間,我們所有人都看呆了。</br> 察覺到面前的都是障眼法,大家紛紛停手,直接穿過張牙舞爪、一臉兇相的妖怪,聚攏在王婆身邊。</br> 王婆或許壓根就沒想到我們會這么快速地破法,一張老臉羞憤難當,牙齒都磨得咯吱作響。</br> “你們……”</br> 青泠將硯臺交給我,我雙手捧著,上面的墨跡未干,泛著的淡淡的水光。</br> 見我想要伸手觸碰墨汁,王婆急了,開口便是壓抑的哭腔:“白玉,我是為了你好,你怎么就執(zhí)迷不悟呢?”</br> 為我好,會三番幾次地置我于死地?</br> 我譏誚地扯著嘴角一笑:“王婆,拉扯了這么久,你我之間,也是時候做出了斷了!”</br> 我的手指輕輕沾上了墨汁,指尖在青磚墻上寫下王婆的結(jié)局。</br> 王婆化為……</br> 【血水】二字尚未寫出,王婆便凄厲地朝我喊道:“你不是想救你父親嗎?”</br> 她語速飛快,唾沫橫飛。</br> 我的手指懸在半路,想要落下,卻遲遲無法下筆。</br> “果然是你下的蠱……”我沙啞地說出口。</br> 王婆冷笑道:“這一次,你可猜錯了,真不是我!”</br> 我轉(zhuǎn)過身,滿臉地質(zhì)疑,不是她還能是誰?</br> 王婆陰森地瞇著眼,皺皺巴巴的臉上,浮現(xiàn)出狡猾的笑意:“你有沒有想過,蠱毒或許是沈君心下的?”</br>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不可能!</br> “少胡說八道,沈君心沒有理由這么做……”</br> 王婆笑意更甚:“我猜,沈君心一定跟你說過,想要解開人頭蠱,需要提升他的法力,對嗎?”</br> 我頓時啞口無言。</br> 沒錯,沈君心確實說過同樣的話。</br> 這也是為什么,我一次次鋌而走險,跟他一起對付邪祟的原因。</br> 可這是我和沈君心悄悄話,王婆怎會知道?</br> 如今從她嘴里說出,這一字一句,仿佛鋒利的尖刀,插進了我的心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