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煙絕美的臉蛋透著淡淡的憂慮和悲傷。</br> “我已經死了,在出嫁的當天,在我進入花轎的那刻,我就已經死了!”慕云煙看著周圍的院子:“我記得我明明從家中出發,再次醒來,卻又回到了家里。</br>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還能醒來,還能跟新郎拜堂,明明……婚禮不是在慕家舉行,周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直到……新郎倒地,我再次陷入沉睡,再次醒來,我看到我的尸體。”</br> 她一邊說,一邊扭頭看向身側的花轎。</br> 原來轎子里的女尸是她!</br> 或許是怨念太深,也或許是有人故意安排,她的尸體吸引了無數的鬼發女附身,變成這副鬼模樣。</br>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將遺書托付給元智大師,讓他替我轉交給你,就是希望你能知道真相。”</br> 元智大師?遺書?</br> 我的心沉驟然沉沒,這位大師,應該就是沈君心扮演的和尚吧!</br> 可是我卻沒有收到任何遺書,要么在沈君心手里,要么也被人偷走了。m.</br> “如今還能見你一面,我已經心滿意足。”慕云煙又哭又笑,眼眶里溢滿淚水。</br> “云煙,這到底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死,又為什么會發生這一切,是跟你那個心上人有關,對吧?”</br> 她垂眸片刻,櫻桃小嘴微微開啟:“是!我喜歡的朗君,他……他不是人!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沒有等到他來接我,我對不住他,我……”</br> 慕云煙泣不成聲,哽咽道:“我太傻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如今他找來了,他已經瘋了,想要殺了所有的人,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你扮作我,穿上我的嫁衣,與他完成婚禮,化解他身上的怨氣,放過所有人。”</br> “可是……他在哪兒?”我著急忙慌地問:“我們倆也長得不像,你確定他會上當?”</br> 慕云煙忍痛道:“他已經瘋了……再說,我們以前不是經常相互扮演對方嗎?你是最出色的演員,你一定可以……就當……是完成我的遺愿吧!”</br> “生不能結發,黃泉路上,我會等著他……”</br> 慕云煙的聲音漸行漸遠,耳邊狂風四起,塵埃漫天。</br> 我被風沙瞇了眼,等我把沙子揉搓出來,慕云煙已經消失。</br> 眼前的黑蛹燃盡,剩下一地灰白的灰燼。</br> 鬼發女已經被青泠超度,院子里又恢復了寧靜。</br> 青泠單膝跪地,右手捂著心口處,噗的噴出一口鮮血。</br> “師父……”我飛撲在他身邊,想要身后拉他,他便抬起手掌,拒絕了我:“別管我,快去看那條菜花蛇。”</br> 柳云龍躺倒在地,臉色白得滲人。</br> 他的臉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應該是暈過去了。</br> 葉非晚蹲下身,手掌搭在柳云龍的肩頭,下一秒,他驚慌地伸手探向柳云龍的脖子:“他……他死了?”</br> “不可能!”我拖著疲憊的雙腿,奮力朝柳云龍跑去。</br> 我抓著柳云龍的胳膊,好冷!他的身上像冰一樣冷。</br> 我徹底慌了神,下意識地看向輪椅上的沈君心。</br> 他依舊沉沉地睡著,呼吸始終平穩。</br> 他的手下出了事,他居然還坐得住。</br> 我該說他冷靜好呢,還是冷血好?</br> 還是說,他故意裝暈,是想調那個邪祟出來?</br> 我強忍著心中的慌亂,費力地把柳云龍扶起。</br> 葉非晚雙手扶著柳云龍的肩膀,使勁地來回晃著:“柳云龍,小菜花,小菜花……”</br>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快要把柳云龍給搖散架。</br> 我盯著柳云龍緊閉的雙眼,沒有任何的痛苦的神色,平靜得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疼痛。</br> 我揪心地擰著疼,心里有種分崩離析的勢頭。</br> 那么生龍活虎,滿嘴跑火車的柳云龍,突然不再說話,也不再睜開眼看看我們。</br>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他嬉皮笑臉的模樣,仿佛就在我眼前。</br>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卻只抓到了一團黑暗。</br> 柳云龍……</br>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密不透風的黑暗,將我壓得嚴嚴實實,我一度快要窒息……</br> 我渾渾噩噩地扭過頭,看向輪椅上的沈君心。</br> 昏暗的院子里,他的頭顱低垂,整張臉陷入陰影里,看著不是不是那么清晰。</br> “沈君心……云龍出事了,你醒來看看啊……”我沙啞的聲音在夜色中飄去:“我們該怎么辦?我要怎么辦?”</br> 我雙腿一軟,就在差點倒下的剎那,胸口的蛇形玉佩震了震。</br> “別哭,我心疼……”沈君心沙啞的嗓音,一下子鉆入我的腦海里面。</br> “你看看小菜花的衣袖。”他低聲提醒。</br> 我吸著鼻子看去,見他的袖子無風自動了一下。</br> 十分輕微,不仔細去盯著,根本就看不出來。</br> “這……”我的眼淚豁然止住。</br> 沈君心淡定地說:“他沒死,別擔心。”</br> 我深吸一口氣后,積壓的所有悲傷難受,消散得無影無蹤。</br> “我們之中,除了我和小菜花,你誰都不能相信,那個邪祟,很有可能附在某人的身上。”</br> 沈君心的話,在我腦海中嗡嗡作響。</br> 是啊,我們還沒找到那邪祟,絕不能掉以輕心。</br> 我問道:“你故意裝作昏迷,就是為了等他露出馬腳,對嗎?”</br> “是的。”他深嘆道:“就是苦了你,小玉……”</br> 他能醒來,能再次跟我說說話,寬我的心,我已經很知足了,有他在,我并不覺得苦。</br> “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我……”想到他差點被我給氣死,我的心里就滋啦裂開一條裂縫。</br> 沈君心喃喃道:“傻丫頭……”</br> 他沒有怪我,也沒有再多言,拖長的尾音消失,我抹干臉上的淚。</br> 知道柳云龍還活著,但這場戲,依舊得繼續演下去。</br> 我故作悲傷地朝崩潰的葉非晚說:“放手吧!”</br> 葉非晚暴跳如雷,妖媚的臉上,青筋突突跳了好幾下:“白玉,我已經受夠了,你們想玩,繼續玩你的,小爺不伺候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br> 他變出一條繩子,將柳云龍的身體綁在背上:“小菜花蛇,你跟我走,葉大哥帶你回去……”</br> 葉非晚嗜血地噙著笑:“不就一個破游戲嗎?活人能被尿憋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