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勁眨了眨眼,不是眼花,他的身上確實漂浮著一層很淺的黑氣。</br> “沈君心,你看到了嗎?”</br> 我轉頭看向身側,他的眼里透著光,看的不是王偉,而是王偉的老婆。</br> 我立刻警覺:“人家都快臨盆了,你打的什么主意?”</br> 沈君心沒有理會我,他喃喃自語:“子母煞……有意思!”</br> 什么子母煞,子女煞的,聽著就是邪門歪道。</br> 我顧不上害怕,警告沈君心:“你敢對孕婦動什么歪心思,小心我……”</br> 他幽綠的眼睛陰蟄地撞向我:“如何?”</br> 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我……”</br> 我確實不能拿他怎么樣。</br> 沈君心伸手捏了捏我的臉:“在你心里,我就這么不堪?”</br> 我一時語塞。</br> 在我心中,他就是個蛇妖。</br> 都說蛇類陰冷狡詐,冷血無情,他有什么做不出來的?</br> 他失落地移開目光,看向病房里:“你仔細看看,孕婦身上有什么?”</br> 我定睛一看,隱約見到孕婦身上有一道白蛇的影子。</br> 隆起的肚皮,還有很多黑色的小蛇。</br> 他眼瞼微瞇,細舌舔了舔嘴唇:“蛇母和小蛇死得冤枉,怨氣深重,已經(jīng)成了子母煞,這種煞氣十分兇殘,專門殘害產(chǎn)婦和初生的嬰兒。不過對于我……”</br> 他兩眼放光,嘴巴吧唧一下,像在饞著一塊紅燒肉。</br> 我心中一陣惡寒:“蛇母和小蛇你都不放過。”</br> “他們已成子母煞,一旦時機成熟,別說那孕婦活不了,還會死很多人。”沈君心冷漠地說出口,然后低頭,附上我的耳邊:“待會,你把她帶去樓梯間。”</br> 我始終不放心:“你確定不會傷害孕婦和孩子?”</br> “放心!”他拍了拍我的肩,扭頭朝病床上的王偉吹了一口。</br> 王偉身上的黑氣像煙一樣消散,他的臉上逐漸恢復了血色。</br> 幾分鐘后,王偉閉著的眼皮不斷顫動,眼珠咕嚕轉亂轉。</br> “醒了……老公你醒了……”</br> 王偉媳婦扶著后腰,又哭又笑的。</br> “我去處理其他人,你記住我交代的事。”他叮囑我一句,瞟向了王偉媳婦。</br> 王偉剛剛蘇醒,這個節(jié)骨眼,她肯定要陪著自家老公,怎么可能跟我去樓梯間?</br> 我在走廊上不斷徘徊,正愁怎么開口,王偉媳婦就鬼鬼祟祟地從房間里出來。</br> 她細長的眼睛左看右看,確定沒人盯著,徑直往電梯走去。</br> 她去了十六樓的產(chǎn)科,看著門口的小護士,她沒有進去,而是直挺挺地站在大門口。</br> 一條條筷子粗細的黑影子,從她兩腿間游出來,游進了產(chǎn)房里。</br> 那些都是小蛇吧?</br> 它們不待在母體,去產(chǎn)房做什么?</br> 難道……它們想禍害里面的孕婦和孩子?</br> 我感覺情況有些不妙,正打算呼喚沈君心,產(chǎn)房里就響起好幾聲凄厲的哀嚎。</br> 王偉媳婦陰冷地呵呵笑了兩聲,轉身正打算走,就迎面撞到了我。</br> 我眼珠一瞪,明明怕得要死,卻故作兇悍地抓起她的手,連拖帶拽帶到了樓梯間。</br> 推開門,沈君心早已在外面恭候了。</br> 他背靠墻壁,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br> 看到王偉媳婦,他表情十分兇惡,白皙的臉上若隱若現(xiàn)一片蛇鱗。</br> 見到他,王偉媳婦腿都軟了,瘋狂地甩開我,轉身就去拉這道消防門。</br> 門明明沒有上鎖,她卻怎么都打不開。</br> 慌亂中,她發(fā)出唧唧尖叫聲,刺得我耳朵生疼。</br> 沈君心壓根就不著急,優(yōu)哉游哉地踱步到她身后,現(xiàn)出了他的原形。</br> 他高昂著頭顱,輕易就盤上了王偉媳婦的腳踝,順著腿爬進她的裙子里。</br> 王偉媳婦的臉一下子收緊,若隱若現(xiàn)的蛇臉顯得特別猙獰。</br> 她扭動著四肢,痛苦地嘶吼著。</br> 衣服底下,依稀可見一條隆起的身影不斷游走。</br> 短短幾分鐘,王偉老婆就臉色蠟黃,雙眼青墨凹陷,虛脫地跌坐在地。</br> 黑蛇從她身上爬下來,身上紅黑相交的鱗片,變得越發(fā)閃亮。</br> “你看著她,我去去就來。”</br> 沈君心向著產(chǎn)房的方向前進,很快就折返回來,滿足地舔著嘴角。</br> 產(chǎn)房里的叫聲漸弱,一切都回到了正軌。</br> 我看向他,又看看地上昏迷的女人,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你早就知道她會來產(chǎn)科放蛇?”</br> 所以才故意在十六樓的樓梯間等著。</br> 沈君心的蛇身越脹越大,生出頭和四肢,逐漸高過我的頭頂。</br> 他輕笑一聲:“若不是親眼所見,你又怎能打消心中的顧慮?”</br> 看著他陰冷的臉龐,我心如擂鼓!</br> 原來他知道我懷疑他,故意離開我身邊,讓我發(fā)現(xiàn)子母煞害人。</br> 我的臉變得滾燙:“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可是……”我的手指一根根攥緊:“可我就是這樣的人,除了我爸,除了比較熟悉的幾個朋友,我很少能相信別人。”</br> 更何況,還是一條曾害過我的蛇妖!</br> 不過,經(jīng)過這幾次,我也算看明白,沈君心并不像我們想象中的蛇妖,陰冷、神秘、心如蛇蝎。</br> 他行事不算光明磊落,也喜歡對我動手動腳,但他殺的,都是該殺的邪祟!而且他的心……也沒有那么壞。</br> 我正打算跟他解釋,沈君心勾著冷唇:“別人……”</br>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br> 沈君心笑得十分酸楚:“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成為你的自己人?”</br> 我被他問懵了,看著他一臉落寞,我心里莫名地有些發(fā)酸。</br> 我憋了半天,被他盯得后背都發(fā)涼:“我會試著接受你,也會相信你!”</br> “好!”沈君心笑了一下:“記住你說的話……”</br> 他轉過身,走到王偉媳婦的身邊,朝她吹了一口氣。</br> 王偉媳婦蹭的從地上站起來,木然地朝電梯走去。</br> 病房里,王偉剛醒過神來,見到我,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br> “白玉,謝謝你……”他看著沙發(fā)上熟睡的老婆,起身就要朝我跪下。</br> 我連忙打住:“別搞這一套,真沒必要!”</br> 王偉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你幫我解決了工地的事,還救了我老婆孩子,我真不知道怎么報答你。”</br> 我倒也不跟他客氣,調(diào)出了收款碼:“掃碼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