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笑。</br> “既然這么危險,我又不是頭鐵,干嘛非得住在宿舍?”我掙扎著要起身,沈君心用力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她身上的東西,不是一天兩天了,看樣子,她應該是不知道……”</br> 我越聽心就越寒,我和陳佳莉同一個屋檐下,她身上居然帶著東西,更可怕的是,我們還相處了一年!</br> 我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快要石化:“沈君心,你這個混蛋,你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好,干嘛要告訴我?”</br> 他再次勾起唇角,笑得很是深沉。</br> 我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故意透露陳佳莉身上有東西,又以退為進勸我留下,一步一步引我上套,我現在還能留嗎?</br> 真是八百個心眼子,讓人猝不及防啊!</br> “沈君心,你為了讓我回去,真是煞費苦心啊……”我氣得直咬牙,陰陽怪氣地嘲諷道。</br> 他笑得很是雞賊,輕聲湊到我耳邊呢喃:“回去不好嗎……”</br> 也不是不好,我也想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可是陳佳莉……</br> 我們平時關系挺好,她這人活潑又大方,沒少請我出去吃火鍋,還給我在圖書館占座。</br> 去年冬天我發高燒,差點燒迷糊了,是她把我背去醫務室的。</br> 這些樁樁件件,全都刻在我的心頭。</br> 我僅僅猶豫了幾秒,再次抬起頭,我堅定地看向沈君心:“我先不回去了!”</br> 他眼底的笑意被窗口的風給驅散:“怎么?難道你不害怕?”</br> “我怕,可是我走了,陳佳莉怎么辦?”我無比凝重地握住他的手:“從小,老爸就教我,別人對我好一分,我就要對別人好三分,陳佳莉幫過我,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附身,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br> 在我的認知里,附身并不是一件好事。</br> 好好的人被附身,要么像我這樣,丟了一個魂,三魂不穩固,需要一個靈來入體。</br> 要么,就是她被邪祟盯上了。</br> 一開始只是附身,時間一長,很有可能會被奪舍!</br> 到那時,她原本的神魂就被邪祟吞噬或者趕走。</br> 想到未來某一天,陳佳莉和我面對面走過,肉身里卻是另一個靈魂,我就感覺渾身發寒。</br> 他深沉的視線落向我,似乎有些心疼,也有些糾結:“你若留下也無妨,我會保護你。”</br> 我點點頭:“放心吧,我們都和平共處一年了,應該不會有事……”我說得很是輕松,像是在安慰他,其實是在安慰我自己。</br> 我和陳佳莉同窗一年,天天住在一起,她就在我的床對面,要是真不對勁,我早就察覺了。</br> 她平時都挺正常,除了身體弱了點,動不動就小病不斷……</br> 想到這兒,我頓時警覺。</br> 我之前怎么沒想到呢?身體弱,也是邪祟附體的表現。</br> 如果真的證實,是那東西在影響陳佳莉,我絕不會心慈手軟!</br> 見我態度堅決,沈君心臉色隱于一片暗色:“總之,萬事小心!”</br> 我仰著頭,輕輕地嗯了一聲。</br> 沈君心轉身離去,開門的瞬間,他禮貌地朝陳佳莉點了點頭,然后警告地瞪了她一眼。</br> 陳佳莉壓根就沒注意到他的神色,她兩只眼珠都瞪直了,一臉花癡地目送著他,直到人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她都沒有回過神來。</br> 我倚在門框上,剛想要拍拍她的肩,手掌便縮了回來。</br> 我打量著面前的陳佳莉,一個暑假沒見,她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一圈!</br> 她骨架很小,再加上很瘦,整個人就像棵發育不良的小樹苗。</br> 我仔仔細細地盯著她,恨不得穿透她的皮肉,看向里面的那個誰。</br> “白玉,這個男人是誰啊……”一聲尖叫,在我耳邊炸響。</br> 我魂都快沒了,被她的一驚一乍弄得很無語。</br> 我故作鎮定,沒好氣的說:“我對象。”</br> “哇塞……”她一連好幾個哇塞:“我剛才還以為見到了哪個大明星……白玉,你可以啊……什么時候認識?從實招來!”</br> 她滿臉的羨慕,淺褐色的眼珠子都快噴出粉紅泡泡。</br> 我腦子頓時有些轉不過來,支支吾吾了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個理由:“老家,我親戚介紹的……”</br> 陳佳莉巴巴地望著我,嘴里都快流出哈喇子:“什么神仙親戚啊,介紹給我認識認識……”</br> 她蹦蹦跳跳地推著箱子進門,我剛想搭把手,突然想起沈君心說,要我離她遠點,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br> 對方尚且不明,連沈君心都察覺不出氣息,說不出是個什么,還是小心為妙。</br> 我深吸一口氣,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轉身關上房門:“這個……我讓我親戚給你留意啊……”</br> 我生怕她繼續問下去,借口出門去買東西。</br> 回來時,剩下的兩個已經到了,陳佳莉這個大喇叭,正眉飛色舞地把一個肉嘟嘟的身影抵在我的書桌上。</br> “當時就這么猛……我一點也不夸張……”</br> 被她壓著的冉琴,小圓臉都臊紅,她激動地扶著眼鏡框:“這就是偶像劇啊……”</br> “可不是嗎?”陳佳莉見我進來,略微慌亂了一秒,她站直身子,笑得嘴角上揚:“白玉,我學得像不像?”</br> 我的皮膚不自覺滾燙起來:“差遠了!”</br> 我把衛生紙和一袋水果放下,邊上一直悶不吭聲的姚娟,陰陽怪氣地笑了一下:“看不出來啊,你動作挺快的,怎么,追不上秦驍學長,就隨便找了個老男人?”</br> 她說的秦驍學長,是我們學院的風云人物,學習好,長得又帥,家境也很優越,據說已經安排好去國外讀研了。</br> 不提他還好,提起他我就一肚子火。</br> 我遞的那封情書,是陳佳莉的!</br> 她這人平時像個女漢子,一到感情的事,就扭扭捏捏的,像變了個人。</br> 還特別復古地手寫情書,說這樣顯得更有誠意。</br> 到了期末,她還是不敢送出去,是我幫她送的情書。</br> 當時在操場上,我還沒開口說話,秦驍就特別拽地當著我的面把信封撕了。</br> 周圍的人可多了,大家看我的眼神都特別嘲諷,多少帶著點幸災樂禍。</br> 也不知怎么回事,這件事傳了出去,傳著傳著,成了我給秦驍遞情書,直接被拒絕了。</br> 我本以為,經過一個暑假,這件事應該消停了,聽到她再次提起,我心底里的火氣,蹭的就上了頭:“姚娟,你酸什么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