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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我這樣的哥哥是不是感覺賺大了?

(1)

一周后,《ACE 101》正式開錄。

小城堡似的影視基地內,各家公司的保姆車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打扮精致的少女們互相笑著打招呼,其實都在打量著對方。從101個人里選9個出道,哪有什么真感情,都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

大家都知道這個節目是蜜桃視頻的重點項目,而且這是蜜桃視頻第一次做女團選秀。只要出道了,作為文娛巨頭的蜜桃一定會拿出各種資源將這個團捧紅。

影視基地門口的保姆車上,胖虎不放心地看著這四個小姑娘,雖然他帶她們的時間不多,但感情很深厚啊!

他無比緊張,比老媽子還操心,交代道:“進去之后,別管別的,一定要表現自己,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人連鏡頭都沒有,反正鏡頭分量是最最重要的。”

“節目組的食堂肯定沒有公司專業的營養師幫你們配的營養餐好,你們自己一定要注意葷素搭配,維生素和鈣片我都放在你們行李箱里了,記得每天吃。”他忽然想到什么,“也不能吃太多,身材管理一定要到位。”

“有情,你是隊長,多操點心。郁芙和陳筱果你們兩個我是很放心的,就是鹿梨……”

他叮囑了半天,頭一轉,發現鹿梨捏著手機心不在焉地看著車外。

胖虎伸手就給了她一個栗暴,鹿梨吃痛地轉頭瞪著他。

胖虎恨鐵不成鋼道:“你,特別是你,網上罵你的人那么多,自己要爭氣知道嗎?還有別和別人吵架,也別路見不平,更別多管閑事,知道嗎?”

鹿梨捂著腦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可這些都是我的優良品德,如果不表現出來,怎么能吸粉呢?”

胖虎深吸一口氣:“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這么多為什么!”

這人好奇怪啊!

鹿梨寬宏大量,不和他計較。

兩個人對視著。

鹿梨最后在胖虎堅持的目光下妥協,不情愿道:“好吧。”

胖虎聽到滿意的答復,語氣軟了點,繼續叮囑:“記得喝牛奶,每天都要喝一大杯!”

“知道啦!”

時間差不多了,《ACE 101》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大群里問誰家的練習生還沒進城堡。

胖虎滿肚子話還沒講完,也只能作罷,他打開車門讓四個小姑娘下去。

她們幾個懶散地排著隊,等著胖虎從后備廂里將她們的行李箱搬下來。

鹿梨東張西望,看著前后的人。

她其實對出道沒什么概念,只是……來都來了,總不能拖累隊友們吧!

她們都練習了這么多年了。

鹿梨的小肩膀被壓力的重擔壓得塌塌的。

胖虎不放心地又看了鹿梨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小聲對凌有情說:“鹿梨那個同班的戚苒也來參加節目,你別讓她們兩個起正面沖突。”

凌有情一下子明白過來,湊近小聲問道:“她們兩個有仇啊?”

胖虎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反正,別讓她倆對上就行了。”

凌有情點點頭說:“知道了。”

這個影視基地很大,有宿舍樓、訓練樓和攝影樓。選管組的工作人員一路上都在指引她們。她們拖著行李箱,走了好長好長的路才到宿舍樓。

樓下,選管小姐姐給她們發了宿舍守則和宿舍分配名單。

“哇,我們四個在一個宿舍,還有兩個人,一個叫牧甜紗是亞嵐文化的,一個叫顧小虞是樂音國際的。”陳筱果看完名單和她們說。

這兩個人都是在網上有很大熱度的選手,牧甜紗是擁有幾十萬粉絲的B站著名歌姬,而顧小虞因為是天團Sniper主唱顧司南的妹妹,也很有知名度。

她們互相對視一眼,神情復雜地說:“我們宿舍也太強了吧!”

她們六個都是來自大公司的人氣熱門選手,也不知道節目組這么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凌有情回過神來,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問道:“鹿梨呢?”

鹿梨一聲不吭地拖著行李箱走在最后面,盯著從走廊到宿舍滿滿的攝像機。

凌有情像抓小朋友一樣,將鹿梨抓到身邊,見她臉頰微白,眼睛睜得圓滾滾的,看著四周,可愛的虎牙還咬著粉嫩的下唇。

“梨子,你在看什么?”

鹿梨抿了抿嘴唇,小聲問道:“這么多攝像機,是不是吃飯睡覺都要被拍下來呀?”

“那肯定的呀,這是真人選秀節目,所以你從現在開始一直要保持完美的狀態。”

“哦。”鹿梨嘆了口氣。

凌有情以為她緊張害怕,剛想安慰她,就見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還好我本來就很完美,不然壓力得多大呀。”

凌有情:“……”

練習生的宿舍是粉色的,裝修得十分少女心,雖然放了六張床,但是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她們六個人剛互相打了個招呼,氣還沒喘勻,節目組就不講情面地破門而入,檢查了她們的行李箱,并且沒收了她們的手機。

“……”

鹿梨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少,心好痛。

收手機時,大家更加戀戀不舍。

結果門一關,六個還不熟悉的小姑娘,異口同聲地問:“你們藏手機了嗎?”

畢竟鹿梨目前的經濟情況不太樂觀,也不允許她這么奢侈,她不好意思地說:“我藏了一部。”

陳筱果:“我就藏了兩部。”

牧甜紗:“我藏了三部。”

郁芙:“我也藏了三部。”

凌有情:“我藏了兩部。”

所有人看向顧小虞,顧小虞深藏功與名地說:“我藏了五個,姐妹們別怕,不就是手機,咱有的是。”

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秒。

“撲哧——”

下一秒,小姑娘們笑作一團。

(2)

“哇,我居然和ME里實力最強的練習生凌有情一個宿舍,也太榮幸了吧!”顧小虞驚呼。

凌有情不大好意思,靦腆地點了下頭:“你也很強。”

郁芙拉著牧甜紗的手:“我認識你,看過你的翻唱視頻,實力大主唱。”

牧甜紗是個軟妹,被這么一夸臉都紅了:“你……也是。”

鹿梨看著她們互相夸著對方的,幽幽嘆了口氣。

有實力的人都在謙虛,只有臉的人則只能獨享寂寞。

她突然有點憂傷,心情都是靛藍色的。

藏好的手機忽然振了下——

【王子病:你去參加《ACE 101》了?】

【鹿大梨:哥哥!還是你關心我,我的行程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王子病:……】

【王子病:注意隱藏身份,千萬別讓人知道你是我妹妹,我丟不起這個人。】

【鹿大梨:……】

【王子病:千萬謹記。】

【鹿大梨:……】

她的憂傷程度突然更深了一點。

凌有情發現鹿梨的失落,問道:“梨子,你怎么了?沒事的,唱跳都不行,也不是啥缺點,記住你是視覺擔當,保護好這張臉就好。”

鹿梨:“……”

輕松的氣氛剛持續沒多久,宿舍里的廣播突兀地響了起來。

節目組非常殘忍地說:“請各位選手十分鐘后到攝影棚準備初次舞臺評級。”

本來還沉浸在互相串門認識的喜悅環境里的女孩們,一下子變得怨聲載道。

“不是吧。”

“天哪,第一天就開始初次評級嗎?”

“魔鬼節目。”

……

抱怨歸抱怨,十分鐘后,101個練習生還是到達了攝影棚。

因為人數眾多而且是初次評級,大家穿的用的包括造型服裝都是自己公司準備的。

ME財大氣粗,四個練習生都穿著香奈兒。

凌有情因為練習時間最長,實力也最強的原因,定位是團隊隊長加主舞擔當;郁芙是個清冷的小仙女,負責主唱;陳筱果聽名字就是可愛的小女生,負責Rap;而她鹿梨……確實只負責臉。

鏡子里的鹿梨,及腰的長發卷成大波浪,睫毛被刷得卷翹,右眼下的那顆淚痣被重點突出,小巧的粉唇被涂成了誘惑十足的大紅色,貼身的紅格小短裙將她的皮膚襯得發光。

連見過世面的節目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頻頻回頭。

給她整理衣服的服化小姐姐,看著鹿梨胸口起伏,臉漸漸漲紅,便問道:“梨子,你很緊張嗎?”

何止緊張,鹿梨都快愁死了,她手腳并用地在比畫舞蹈動作。ME公司為了展現她們的舞蹈實力,給她們選了一首Girl crush風格的舞曲。舞曲強勁,動作激烈,難度指數堪比雜技。她雖然練了很久,但和隊友相比還有不小的差距。

她不想因為自己拖累隊友。

離得不遠的幾個練習生正嘰嘰喳喳的。

“ME的就是不一樣,那些衣服看起來就好貴。”

“她們四個都好漂亮啊。”

“哇,凌有情也來了,她是我偶像啊!”

“郁芙、陳筱果也是訓練了兩三年的練習生了,還有個女生是誰啊?”

“鹿梨,你沒看網上的評論嗎?ME家族粉都鬧翻了,說她空降,還說她整容和有后臺。”

“真的嗎?但她真的好漂亮啊!”

“……”

鹿梨很想轉過頭和她們說聲音小一點,她其實都聽得見。

凌有情回頭瞪了那幾個八卦的人一眼,又擔憂地看向鹿梨:“梨子……”

見凌有情要灑雞湯,鹿梨擺了擺手,自我認知十分準確,不以為意地說:“頂級整容級美貌,是我沒錯。”

“……”

“來,準備好的,到這里來寫自我評級。”選管在喊人。

凌有情看了眼,抓著鹿梨過去集合。

臨走前,服化小姐姐私心地給鹿梨在頭發上夾了個有很大鉆石的夾子,讓鹿梨看起來特別像貴族大小姐。

“加油。”

鹿梨乖乖點點頭,快步跟上凌有情。

準備室的小房間里,桌子上放著筆和貼紙。

“寫上自我評級,就可以進去了。”

四個人相互看看,凌有情說:“我想寫A。”她練習了六年,從十三歲開始,一天都沒放松過,她來這里就是要出道的。

她寫完,看向鹿梨,見鹿梨在紙上寫了“F”。

“梨子。”

鹿梨將貼紙貼在身上,抬頭看凌有情:“嗯?”

郁芙和陳筱果也都給自己寫了A,這是ME的底氣,她們來自國內最強的造星工場,是所有人最羨慕的ME練習生,這是對她們實力和外貌的雙重肯定。

如果太謙虛了,反而讓人覺得不舒服。

凌有情說:“要不你也湊個A,那我們就是王炸了。”

鹿梨搖搖頭:“不行,我得有自知之明。”

她們的進棚順序很靠后,進去之后,選了一排還空著的連座坐了下來。

四周的練習生們看著她們竊竊私語——

練習生A:“那個就是國影的鹿梨,她和戚苒一起被稱作‘國影雙子花’。”

練習生B:“這樣看還是鹿梨好看,身材也太絕了。”

練習生C:“鹿梨是整的話也整得太好了吧,好想讓她介紹醫生啊。”

戚苒坐在人群中,聽著周圍的討論聲,不自覺地看向下面的鹿梨。戚苒知道攝像頭現在正在拍著她,于是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

下一秒,攝像頭切走了,轉到了鹿梨身上。

鹿梨裙子的吊帶滑了下來,胸前傲人的雪白被烏黑的長發半遮住。

凌有情發現了,小聲提醒,她被嚇了一跳,眼睛瞪得滾圓,連忙將裙子的帶子拉回原位。

攝像機就是專門為了拍她受驚嚇的表情。

“做作!”戚苒在心里冷哼。

就在這時,舞臺上的大屏幕上滾動著導師介紹,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導師陣容——舞蹈導師是一線男團Sixties的主舞紀涵涵,聲樂導師是歌壇白馬王子簡沉,Rap導師是嘻哈小王子北玖,就差PD這個最大的懸念沒有宣布。

官宣時,網友就說這哪里是導師陣容,簡直是娛樂圈最強美男集合。

突然人群開始躁動起來,大家交頭接耳在傳一個名字——

“沈斯予?”

“聽說我們的全民制作人是沈斯予!”

“真的嗎?我是沈斯予的女友粉。”

……

坐在凌有情旁邊的練習生,轉過頭來想詢問她們知不知道。

“你們ME的練習生有內部消息嗎?”

話音剛落,大屏幕上就出現了沈斯予的介紹,全場的尖叫聲震耳欲聾……

ME的練習生哪怕早就知道沈斯予是這個節目的全民制作人代表,也很激動。

沈斯予是誰?

十七歲參加ME內部的生存選秀節目,斷層第一名出道,和同期第二至五名選手組成頂級男團Sniper。而他就是組合中的絕對C位,女友粉多得可以申請吉尼斯紀錄的頂級流量明星。

他出道六年多,流量轉型非常成功,二十歲的他已經是集獎項、粉絲、代言為一騎絕塵男星的第一人。

所有激動的人里不包括鹿梨。

她看著大屏幕里的沈斯予心里嘀咕:節目要錄制四個多月,那我豈不是天天處在被要債的危機中。

更讓她泛酸的是,目睹了對家這么火爆的人氣。

身邊的凌有情用胳膊抵了抵她,激動地說:“梨子、梨子,有沒有一種很驕傲的感覺?”

鹿梨面無表情地說:“沒有。”

凌有情哽了下,不肯罷休:“我們同公司的,而且他還是你哥呢,你看這么多人尖叫,這叫與有榮焉。”

鹿梨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算他有點用。”

“……”

(3)

突然,棚內的燈全部被關了。

過了一分鐘,燈重新亮了起來,沈斯予率領三位導師和特約嘉賓——唱跳小天后尤恬,走了出來。

所有人發出尖叫。

沈斯予穿著白色的襯衫,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像個斯文貴族一樣,一步一步走上舞臺。

光線太強,他冷白的肌膚有些刺眼,優越的五官和絕色的眉眼已經讓臺下的少女們失魂落魄!

尖叫聲更大,像是要把整個攝影棚掀翻一樣!

他拿著話筒,目光清冷又慵懶,表情似笑非笑,淡淡地說:“安靜。”

全場居然真的瞬間安靜下來。

連來自一線男團Sixties的主舞紀涵涵都覺得驚奇:“哇,沈斯予,這些不會都是你粉絲吧?也太聽話了。”

沈斯予輕笑一聲,微微挑眉:“哦?是嗎?”

臺下瘋狂地回道:“是!”

這下臺上的五個人都笑了。

果然是頂級流量。

每個導師簡單地自我介紹后,話語權又交到沈斯予手里。

他向來話不多,漫不經心地掃了一圈臺下,像是看了什么,忽然瞇起了眼,淡淡地說道:“聽說我們公司的練習生也來了?”

所有人都愣了。

鹿梨、凌有情、郁芙和陳筱果四個人都覺得不可置信,非常害怕聽到他接下來的話。

沈斯予靠在座椅上,目光直接肆意地看向鹿梨,嘴角勾了個迷人的弧度,說道:“那就第一個表演吧。”

嗯?

這是什么神選之子?

鹿梨幽幽地轉頭問凌有情:“這就是你的驕傲嗎?”

凌有情:“……”

工作人員領著她們去準備,戴麥的時候,導演組不放過任何鏡頭,還在她們旁邊采訪。

“有沈斯予這樣的師哥是不是很幸運?”

鹿梨被鏡頭懟著,大腦一片空白,耿直地反問:“這是幸運嗎?”

導演組笑出聲,這哪里幸運,分明是來自師哥的巨坑。但這么做,可是話題十足,將她們的鏡頭都保留了下來。

“別緊張,就把我們平時練的成果表現出來就行了!”凌有情是隊長,在鼓舞團隊,“一,二,三,加油!”

鹿梨心怦怦跳,跟著隊伍站上舞臺。

音樂聲響起,鹿梨像平時練習的一樣,努力跳著舞蹈動作。她裙子有點短,隨著舞蹈動作,裙擺滑到了大腿根,安全褲更是隱約可見。筆直雪白的腿、盈盈一握的腰、隨著動作起伏的胸,甚至連喘息都是誘人的。

臺下炸了——

“這么齊!不愧是ME的,實力就是強!”

“她們好像穿的都是香奈兒,也太有錢了吧。”

“媽媽,我現在回家還來得及嗎?”

“那個叫鹿梨的好漂亮啊,就是實力和別的人比起來還差了點。”

“但也沒傳說中的那么差吧。”

“感覺她在舞臺上有種很獨特的氛圍感。”

“可能這就是長得好看的優勢吧。”

……

鹿梨跳到了自己Solo的部分,她沖著鏡頭做了個眨眼動作,就在這一秒,她的余光看見沈斯予忽然看了她一眼,就一秒,快得可能連攝像機都沒捕捉到。

鹿梨莫名一慌,下意識咬了下唇,下面的尖叫聲更大。

紀涵涵和Rap導師國內嘻哈小天王北玖竊竊私語:“辣。”

北玖和他交換了個眼神:“又純又辣。”

坐在他們中間的唱跳小天后尤恬看了眼不動聲色的沈斯予,然后嫌棄地瞥了他們一眼:“你們好歹是導師,正經一點好嗎?你看看人家沈斯予和簡沉。”

號稱歌壇白馬王子的簡沉微微一笑:“不,我也覺得很辣,鹿梨這種天真朦朧的性感最辣。”

尤恬:“……”

她不死心地又看向沈斯予,見他神色清清冷冷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男人們之間的騷動似乎并沒有傳染到他。

尤恬心里對沈斯予的好感更上一層。

一曲結束,鹿梨拽了拽裙子,緊張地站在那。她剛剛跳錯了一兩個動作,個人部分也沒表現得很好。

隊友們在做自我介紹,輪到鹿梨時,她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說話磕磕巴巴。

“我……我是鹿梨。”

她跳舞時是魅力四射的性感辣妹,跳完后是軟糯的清純少女,這是什么神仙反差。

紀涵涵瞇著眼,笑嘻嘻地問:“你成年了嗎?”

“這個月就滿十八歲了。”

北玖接話:“嘖,太小了,咱涵涵不好下手了。”

紀涵涵笑嘻嘻地說:“我很欣賞你,你跳舞很有味道,雖然和別的隊員比起來,你的力道和基本動作都有一定差距,但是你很柔軟,特別會扭,讓人覺得非常有氛圍感。”

簡沉笑了笑:“我也很欣賞你,你剛剛說你只練習了三個月,所以不敢唱歌,但我聽到的是個甜美溫柔的少女在唱歌,非常好聽。”

北玖當仁不讓,也開始夸獎:“雖然你沒說Rap,但也不能阻止我欣賞你。你的臺風我非常喜歡,性感又青澀,熱情又含蓄。”

臺下躁動,很多練習生開始不滿——

“不會要給鹿梨A吧?”

“瘋了吧,就她這實力,給A也太扯了。這些男人不會真的只會看臉吧?”

“在臺上隨便扭扭就能拿A,我第一個不服。”

……

鹿梨不自然地看著他們,聽到他們的夸獎有瞬間的不敢置信。她耳根都燒紅了,濕漉漉的眼睛像蒙了層水霧一樣。

突然,她瞥見沈斯予一只手撐著下巴,正在看著她,目光里的意味不明。

四個導師和沈PD正在開會討論。

凌有情捏著鹿梨的手心,緩解她的緊張。

過了幾分鐘,沈斯予拿著紙,掃了臺上一眼,開始宣布評級。

“凌有情,A。”

“郁芙,A。”

“陳筱果,B。”

到了鹿梨,他突然停了下來。

鹿梨呆愣地看向沈斯予,他眼睫半垂,黑眸泛著讓人心燙的光。

鹿梨感覺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她和沈斯予身上。

沈斯予云淡風輕地問:“鹿梨,你猜你是什么?”

“……”

剛剛其他的導師都夸成那樣了,鹿梨其實挺有自信的。

但她保守地開口問:“C?”

他低笑了下,有很多種含義:“這么有信心?”

C都是有信心了嗎?

鹿梨心咯噔一下,眼前有兩個大大的字——完了。

鹿梨緊張地吞了下口水:“那你覺得我……”

“你什么?”他故意重復了一遍。

“我跳得怎么樣?”

“撲哧——”紀涵涵沒忍住笑出聲來。

居然有選手敢直接問制作人自己表現怎么樣,這個小姑娘還真是很大膽啊。

旁邊的其他人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們。

見這情況,凌有情連忙扯了下鹿梨,鹿梨看向她,凌有情發現鹿梨目光里全是慌張。

才滿十八歲的小姑娘,哪見過這種場面。

凌有情看得心軟,想開口幫她解圍。

忽然間——

“很撩。”

是一個好聽的男聲。

鹿梨茫然地看向沈斯予。

他歪了下頭,嘴角輕笑,目光很不收斂地停在鹿梨的臉上:“你跳得很撩。”

每個字都讓人聽得發熱,鹿梨的皮膚從內到外都在發燙。

心跳更是快,像只拴不住的小鹿,馬上就要沖出來。

“但是——”他停頓了一秒,“練習不夠。”

“鹿梨,F。”

鹿梨呆住了,心像被摔在地上,摔成了稀巴爛。

鹿梨隨著眾人往臺下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

那個人像是有感應一樣,目光穿過眾人看過來。

哼!

瞪你!

F就F!鹿大梨遲早會逆襲的!

什么垃圾哥哥,現在的男人真的是口是心非!

說她好,又給F!

啊……

氣死啦!

簡沉也看到了鹿梨瞪得圓滾滾的眼睛,他笑出聲來,放下麥和沈斯予說:“其實也不至于給F。”

沈斯予微微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說道:“畢竟是我的小師妹,標準不一樣。”

“那小姑娘估計要氣得咬你了。”

沈斯予挑眉,目光從鹿梨的背影收回:“咬我?”

簡沉說完,低頭看著下一組選手的資料。

過了好一會兒,沈斯予輕哼一聲:“那咬狠點。”

(4)

“恭喜啊鹿梨,首個F。”說話的是戚苒。

接下來快要輪到戚苒她們組表演節目了,她們幾個正在后臺準備。

戚苒人氣很高,算是這次人氣選手的前三,她綜合實力不錯,但沒有特別突出的方面。

重要的是——

郁芙湊到鹿梨耳邊小聲說:“她家很有錢,聽說她所在的超星傳媒她家就持有股份,我估計她出道穩了。”

鹿梨知道戚苒,畢竟她們倆不僅是一個學校一個專業,還是一個班的。

她皺了皺臉,看向戚苒,不大高興。

凌有情謹記胖虎的話,連忙將鹿梨拉到自己身邊:“梨子,別跟她計較。”

鹿梨嘟著嘴沒說話,但也聽話。

凌有情像護小雞崽一樣護在前面,擋住戚苒,語氣冷冷的:“那也希望你能獲得第二個F。”

鹿梨她們四個回到觀眾席,她們得等到最后一組表演結束才能離開。

臺上的表演換了一組又一組,鹿梨雙手捧著臉,目光從炯炯有神,變得開始呆滯。

棚內光線混亂,她的目光不知怎的,就被坐在導師席中間的那個人吸引住。

沈斯予單手撐著下巴,可能是配合身份所以戴了金絲邊框的眼鏡,那雙帶著神秘藍的眸子瞥向選手時清冷又嚴肅,像極了荷爾蒙爆表的絕世Alpha(統領者)。

一秒,兩秒……

她腦子想象的畫面越來越多。

鹿梨已經想象出劇情,整張臉燒紅了。

郁芙看見她整張通紅,連忙問道:“梨子,你這是怎么了?”

鹿梨胡亂地搖了搖頭,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都是沈斯予不對,害得她胡思亂想!

因為人數眾多,節目也很多,錄制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現在已經錄制了12個小時,現場的練習生們已經非常疲憊。

郁芙和陳筱果在討論上一個節目有多精彩,凌有情看到認識的人去聊天了。

鹿梨一個人裹著羽絨服外套,像小奶貓一樣埋在椅子里,越來越困,眼睛不知何時就閉了起來……

不知又過了多久,到了中途休息時間,別的選手看她還在睡,便叫醒她:“鹿梨,現在是休息時間,導演組在發盒飯,你要不要去吃?”

鹿梨迷糊地眨了眨眼睛,過了三秒后,才明白她的話,于是回道:“吃。”

對方笑了下,給她指了個方向:“就在那邊,你自己去拿。”

“嗯嗯。”她爬起來,跑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洗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妝還沒卸。又熬夜又帶妝這么久,也太傷皮膚了,她想起后臺化妝間應該有卸妝水。

她左轉,左轉,再右轉……

哎,那是誰?

鹿梨停下了腳步。

一米之外的走廊盡頭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人懶散地靠在墻上,沒動,但就連影子都有讓人心動的味道。

女人邁著曖昧的步子,走近了些:“聽說,你是女明星殺手?”

男人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嗤笑了一聲。

“那你和我在一起,你應該很樂意吧。”女人身上的香氣靠近。

“咚——”鹿梨的外套掉在地上發出聲音。

他們倆都看了過來,模糊不清的光線都擋不住鹿梨紅透的臉。

尤恬作為一線小天后,絲毫沒有因為被人發現她勾引沈斯予而緊張,反而沖著鹿梨勾了個曖昧的笑,昏暗里,她的聲線格外誘惑:“她好像喜歡你。”

沈斯予淡淡瞥了過來,微微挑眉:“哦?”

尤恬笑吟吟地說:“她呀,一直臉紅。”

鹿梨僵在原地,全身動彈不得。

沈斯予瞇了瞇眼,散漫的目光停在她臉上,打量半晌,才聽見他輕笑:“小朋友害羞罷了。”

每個字在黑夜里都滋生出濃郁的曖昧,打在了鹿梨的心口。

尤恬聳了聳肩,踩著高跟鞋走了,角落里只剩下了鹿梨和沈斯予。

沈斯予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昏暗的光線吞噬著他的輪廓,只剩那雙漆黑的眸子格外魅惑。

見她不說話,他“嘖”了一聲:“假的。”

鹿梨反應遲鈍,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他又說:“所有都是假的。”

“哦……”

鹿梨終于反應過來了,臉燙得都快熟了。

她哪見過這種場面,手忙腳亂想走,剛轉身就被沈斯予抓住。

這里沒暖氣,深冬的夜里冷死人,他手指冰得讓她打了個寒戰,但被他抓著的肌膚此刻正持續發燙。

“你跑什么?”他問。

怎么能不跑,發現你這么大一個黑料,留著等著被滅口啊。

鹿梨不敢說也不敢問,暈乎乎的,心又開始不規律地跳起來。

這次不僅讓她心悸,還有一絲不舒服。

“怎么,又要散播哥哥壞話啊?”沈斯予輕笑了下,聲音故意拖長,語調也意味深長。

“沒啊……”

這不是謠言,而是事實啊!

他接著說:“你放心,哥哥可還是冰清玉潔的呢。”

每一個字的尾音都讓人心尖發顫。

什么意思?

冰清玉潔?

鹿梨的臉現在徹底紅透了,眼睛也不敢看他,現在只想離得遠遠的,好好消化剛剛的場景。

可是沈斯予偏偏不放過她。

情急之下,鹿梨無措地舉起手,像小學生一樣結結巴巴地和他保證。

“不……不會的,我怎么會說哥哥壞話呢?”

不遠處有扇門,豆腐渣工程,現在被風吹得呼呼作響,小姑娘被吹得鼻尖紅彤彤的,聲音也糯糯糊糊的,可憐得要命,像一只被人狠狠欺負過的兔子。

沈斯予懶洋洋地靠在墻上,低下頭瞥了她一眼,順手將她的羽絨服外套裹到她身上。

拉拉鏈時,他的手指不小心戳到小姑娘的臉,又軟又嫩,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沈斯予垂著眸低笑:“那可說不準。”

“啊?”

他安靜了兩秒,忽然又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了。”

鹿梨有點蒙。

他知道什么了?

沈斯予伸出修長美麗的手,輕輕捏了下鹿梨的鼻尖,聲音又涼又沙,帶著漫不經心的蠱惑和威脅。

“以后只要有我的黑料,就是你傳出去的,你就是嫉妒我比檢星洲紅,不懷好意地打壓我。”

鹿梨:“……”

對家的腦回路果然異于常人。

(5)

“我可能要退賽了。”

鹿梨回到座位就扔下這一句重磅炸彈。

凌有情、郁芙和陳筱果都被嚇了一跳。

凌有情正在喝水,被嗆到:“咳咳……發生什么事了?我們才進城堡第一天啊。”

郁芙拽著鹿梨的手,緊張地問:“是因為F嗎?沒事的,這是第一次評級,再說沈斯予肯定是為了節目看點才給你F的。”

陳筱果用力點了下頭,表示贊同郁芙說的。

鹿梨本來都忘了自己是F了,一下子又勾起了自己的傷心事。

她雙手捂著心口,悶得喘不過氣來,啊,好煩啊。

這個沈斯予真的好討厭。

比榮明知還討厭……

算了,他比榮明知還是好一點。

鹿梨皺著臉,正組織語言準備說剛剛發生的事情。

忽然,她余光瞥見舞臺上的沈斯予也回來了,一下子吸引了整個攝影棚的少女。

前后左右的女生,都發出小小的吸氣聲。

陳筱果也花癡:“沈斯予真的好帥,可惜他都不怎么來公司,現在好了,最起碼這四個月我能經常見到沈學長了。”

鹿梨更想退賽了。

陳筱果繼續說:“希望學長能看到我的進步,發現我的人格魅力,然后迷戀上我。”

鹿梨:“?”

有點道理啊。

鹿梨在心里盤算了下目前的局面。

她欠沈斯予的錢,但她手里有沈斯予的驚天大新聞,可是沈斯予居然拿檢星洲威脅她。

不要臉!

但是,如果讓沈斯予瘋狂地迷戀上自己,沉迷于自己……

鹿梨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行,那豈不是便宜沈斯予了?

凌有情都快急死了,問道:“到底怎么了?”

鹿梨十分善變:“我決定不退賽了。”

凌有情:“???”

鹿梨看著沈斯予這個老妖精,居然還在不要臉地笑,笑得居然還挺好看的。

鹿梨咬牙切齒地說:“我還要奮發圖強,要成為這舞臺上的性感炸彈。”

凌有情愣住了。

“然后讓沈斯予親手給我發A。”

凌有情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果然心思難猜。

初次評級錄了19個小時才結束,所有人都蔫糊糊的。

有人難過,有人歡喜。

鹿梨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尖,腦袋里在認真地想讓沈斯予迷戀自己這件事到底劃不劃算。

沈斯予站在舞臺上,在說結束語。

幾個導師站在他身旁,經過長時間的錄制,臉色也都很疲憊。

過了五分鐘,節目組的導演又上臺開始講一些規則和注意事項。

開小差的鹿梨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結果,嘆了口氣,幽幽地看向舞臺。

總導演王巖講話語速又慢,話還多。

鹿梨的腿都酸了,換了換腳,用微弱的氣音問凌有情:“你有泡面嗎?”

凌有情正被節目組感動得熱血沸騰呢,沒好氣地問:“之前你沒吃飯嗎?”

提到這個她就氣憤,還不是怪那個沈斯予,她都忘了去吃飯!

“沒吃。”鹿梨眨了下眼睛,可憐兮兮的,“好餓好餓。”

“……”

“我的悲傷得用泡面才能填滿。”

凌有情有些無語。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選手們各自回宿舍休息。”總導演王巖終于放話。

聽到這句話,現場立馬熱鬧起來,她們一個宿舍的互相找到對方,手勾著手,一起走出攝影棚。

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冬天總是這般清冷,郊區更是蕭條,路上滿是落葉,風一吹,飛得到處都是。

幾個小女生你一句我一句在討論回到宿舍是先睡覺還是先吃好吃的。

剛走兩步,就看見沈斯予的經紀人喬白站在保姆車外。

喬白既是沈斯予的經紀人,也是ME的藝人總監,看到自家藝人,沒忍住又上來說兩句。

“今天你們的表現我都看見了,”他的目光落在鹿梨身上,“拿A的別驕傲,拿F的,接下來努力就行。”

凌有情她們都有點怕這位藝人總監,乖乖地聽著。

鹿梨蔫得像棵小樹苗,有氣無力地拖著聲音說:“我應該是ME歷史上第一個拿F的練習生了,簡直是恥辱。”

她剛說完,沈斯予就從身后走了過來,輕輕拍了下鹿梨的頭。

鹿梨捂著腦袋,轉頭,目光正好和他對上,立馬變得氣鼓鼓的。

男人水波色的眸子里含著笑意,聲音又輕又緩,莫名有些寵溺:“還氣啊?”

“哼。”

她腮幫子鼓鼓的,真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

沈斯予捏了下她的臉頰,聲音更輕,像是親昵的呢喃:“不識好人心。”

什么啊?

鹿梨臉頰一燙,仰著頭,下意識又瞪著他。

旁邊來來往往的都是練習生和工作人員,都有意無意往這邊看。

沈斯予說完,都不給小姑娘回嘴時間,就催她們快點回去。

“早點睡,明天才是正式開始。”

幾個小姑娘哪能不聽沈斯予的話,一個個都心跳加速。

有幾個更是羨慕地看著鹿梨和沈斯予的互動。

顧小虞戀戀不舍地回頭看著沈斯予上車的背影,問道:“梨子,你和沈斯予這么熟啊?”

鹿梨撇嘴:“不算熟。”

顧小虞:“那……”

凌有情插話幫鹿梨解圍:“鹿梨是我們里面年紀最小的,沈斯予是我們的師兄,所以特別將她當妹妹照顧。”

顧小虞“啊”了一聲,眼里都是羨慕:“我也想有沈斯予這樣的哥哥。”

“你有顧司南就夠了。”鹿梨腦子里閃過后臺那一幕,臉又開始燒起來,連忙甩甩頭,“沈斯予不好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另一邊的保姆車里,喬白看著沈斯予在笑,于是問道:“你給鹿梨F,是幫她吧?”

“嗯?”

“鹿梨雖然實力不如凌有情她們,但初次舞臺表演其實并不差,這就證明她根本沒那么差,只是放在一群A里顯得差了一點。而且鹿梨的個人特色很明顯,她能空降,是因為她身上有一種天然不知名的情欲和朦朧感,這就是明星感。你給F,無非是怕她挨罵,索性放她進F班逆襲回來。”喬白說到這笑了笑,“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有這么為公司員工著想的一天,親手送劇本。”

沈斯予靠在座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懶洋洋地開口:“你話這么多?”

喬白:“……”

(6)

第二天一早七點,選管姐姐們就把她們全都叫了起來。

所有人穿著新發下來的衣服,A是粉色,B是紫色,C是天藍色,D是綠色,F是灰色。

鹿梨拿著灰色的訓練服,眼巴巴地看著凌有情她們,眼里有一點羨慕。

真的,就那么一點點。

練習生們平日里沒化妝師,日常練習都靠自力更生。

凌有情正在幫鹿梨化妝,被她的小鹿眼看得心頭軟軟的,鼓勵道:“梨子,加油,你肯定能來A班的!”

鹿梨點點頭,做了個禱告的動作,說道:“求求老天開眼吧!”

去訓練樓的路上,她們幾個在討論昨天初次評級的結果。

凌有情數了下后說:“一共有12個A,18個B,21個C,23個D,27個F。”

郁芙驚訝道:“A這么少?”

凌有情點頭:“嗯,導師們都好嚴格,沈斯予最嚴格了。”

突然大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F好像不能上臺。”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鹿梨。

鹿梨低著頭,咬著一袋牛奶更加垂頭喪氣。

她們幾個相互對視一眼,從四周將鹿梨圍到中間,打氣道:“鹿梨,加油!”

鹿梨臉一紅,難為情地結巴起來:“我……我一定能上臺的。”

今天要發布主題曲任務,沈斯予和昨天不同,今天穿得較為休閑,黑色的牛仔服里穿著黑色的T恤,黑色的褲子更是把他的長腿襯到完美。他只是站著,還沒說話,有不少小姑娘光看著他就紅了臉。

“現在發布主題曲任務,三天后進行重新評級,還在F班的同學將無緣舞臺。”

他剛說完,下面就鬧哄哄起來。

沈斯予皺了下眉,聲音清冷:“下面由舞蹈導師紀涵涵示范舞蹈。”

他拿著臺本走到一邊,鹿梨不小心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站的位置距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

舞臺上,前奏響起,紀涵涵已經在跳舞,是元氣可愛的女團舞,紀涵涵一個二十五歲的大男生沒有一點羞澀,反而跳得十分開心。

分心的鹿梨在努力地往左邊移,想離沈斯予遠一點,剛移到一半……

沈斯予突然側頭,清冷的目光捉住她的視線。

“你還要盯著我看多久?”

“……”

啊,誤會大了。

鹿梨剛想張口解釋。

他又問道:“看我就能學會了?”

沈斯予舌尖抵了抵牙齒,語調意味深長,尾音含笑,見她臉頰泛粉,視線又移開。

鹿梨松了口氣,嘴巴剛張開,想說什么,他的聲音又從頭頂傳來:“如果這次不進A班……”

她心口一跳,下意識抬頭,兩人的目光對視。

下一刻,他說了三個字,三個音節,每一個都踩在了她心跳上。

“懲罰你。”

鹿梨不敢置信。

她這種水平怎么可能去A班啊!

雖然A是目標,但現在她的實力距A也太遠了吧!

鹿梨差點脫口而出,懲罰是什么?

他懶洋洋的聲音又從天而降:“小朋友,別給我丟人。”

扔下這句話,沈斯予就上臺宣布分班訓練,壓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她!

什么呀?強買強賣?

鹿梨垂頭喪氣地和凌有情她們告別,一個人走向F班。

臨走前,看著她們身上粉色的訓練服,她越發羨慕了。

F班內多數人都是和鹿梨一樣,沒啥舞蹈功底,一下子被分到F班,情緒都很低落。滿腔熱情準備了初次舞臺,一下子被打進了地獄,身經百戰的大人們都無法立刻調整,更何況這些才剛成年的練習生。

整個F班的氛圍都是喪喪的。

鹿梨被感染了一會兒,心里又著急起來。

這怎么能行呢?

她爬起來,跟著視頻里的舞蹈動作一遍一遍地練習。練了幾個小時,隊友們還是毫無斗志。

訓練教室不大,F班是所有班級里人數最多的,二十幾個人懶懶散散,坐的坐,躺的躺,唉聲嘆氣的,連舞蹈老師見她們垂頭喪氣的,都消失不見了。

隔壁教室的氣氛就特別好,腳步聲整齊,主題曲音樂放了一遍又一遍。

鹿梨偷偷去每個班看了一眼,雖然進度有快有慢,但大家都在拼盡全力地努力。

鹿梨轉了一圈回到F班,心里不是滋味地說:“F班,也不是最終結果,也要練的。”

“鹿梨,你也別練了,三天時間我們怎么可能比得過別人。”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是特別大,A班那群怪物,只練了幾遍就差不多能把舞蹈學下來,她們就是老學也學不會。

就三天哪能有什么改變啊。

鹿梨皺了皺鼻子,不高興地反駁:“不行,我得逆天改命。”

說完,她又看著同為F班的選手們,提議道:“要不我們組團改命吧?”

鹿梨身邊的奚雨被她逗笑:“你當這是第二件半價,還是團購更簡單啊。”

“對啊。”鹿梨的聲音干干脆脆。

奚雨其實實力很好,只是第一輪比賽時失誤了,才被分到F班。

她想了想,捏了捏鹿梨肉嘟嘟的臉,說道:“行吧,我們一起練。”

另一邊,沈斯予、紀涵涵他們已經討論好了分別教哪個班。

沈斯予從長長的走廊走過來,立在后門門口,靜靜看了幾分鐘。松松散散坐在地板上的練習生一看見他,立馬慌神地又站起來。

鹿梨和奚雨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鹿梨看了斯予一眼,小小撇了下嘴。

少女的心思很敏感:這個人給了我F,又是我偶像的對家,還是光芒四射的頂級流量,怎么會是沈斯予來教F班啊?

在各種微妙間,鹿梨就是不想斯予來教F班,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差勁。

沈斯予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看著眼前的一切,冰著一張臉。

他也是通過生存比賽出道的,更是頂尖男團的ACE中心C位,最明白組合在比賽中應該做些什么。

他將手里的教學日志扔在地板上,質問道:“你們都不跳不練是不是?”

練習室立馬鴉雀無聲,仿佛空氣都凍結了。

沈斯予將袖子挽起,拿過iPad看了一遍舞蹈,又抬眸看向這一教室的練習生。

“誰把所有舞蹈動作都記下來了?”

沒人說話。

鹿梨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斯予,她低頭看著腳尖,有一點怕他。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鹿梨。”

鹿梨無語死了,所以說一個公司的就是不好,她估計這F班里,沈斯予認識的都沒幾個,就會拿熟人開刀!

小姑娘臉色一白,仰起頭,結結巴巴道:“我……還差好多。”

沈斯予眉頭皺起:“你先跳一遍。”

鹿梨硬著頭皮,跟著音樂把記住的都跳了出來。

跳完,她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沒事的,只要我不尷尬,就尷尬不到我。

她等了好幾秒,沈斯予都沒出聲。

難道她已經差到讓沈斯予無話可說的地步了?

鹿梨咬著唇,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視線里,男人本來皺得很深的眉頭忽然舒張,眼角微微上挑,嘴角又浮起一抹笑意。

“咳……我剛剛進來之前只看到鹿梨和奚雨在練習,大家也看到了她努力的程度,雖然……但笨鳥先飛的精神還是值得鼓勵的。”

“?”

鹿梨目光變得疑惑:笨鳥?他這是在夸我,還是罵我呀?

不知是鹿梨這種程度的選手都十分努力的精神感染了F班的練習生們,還是沈斯予在的原因,本來懶懶散散的氣氛居然變了。

所有人都在一個個分解動作練習,基本功好的在教基本功差的。

鹿梨也跟著奚雨,一點點學習糾正,沈斯予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

“力氣不對。”沈斯予突然開口。

鹿梨一頓,被嚇得同手同腳起來。

“重心放在右腿,再來一遍。”他聲音起伏不大,卻有著讓人心頭發顫的氣勢。

鹿梨臉都跳紅了,呼吸不順,又重新來了一遍。

小姑娘皮膚白,臉稍微一紅,就顯得可憐兮兮的。

沈斯予看起來又兇兇的,無比不近人情。

“你好兇哦。”她小聲抱怨。

沈斯予低下頭看她,漆黑的雙眸像是深海,讓鹿梨猜不透,她只能心有戚戚地抿住唇,又將動作做了一遍。

“嚴師出高徒,知道嗎?”他就站在鹿梨身旁,聲音不大,語調溫柔,好像在屈尊降貴地哄她。

練習室里都是別的練習生,工作人員也都在,攝影機都開著。

鹿梨被他哄得立馬漲紅了臉,心跳加速,目光也散了。

他只停留了一下,就將視線移開,去教別的練習生了。

心跳還沒恢復,而那個作亂的人,居然跑了!

中途的時候,紀涵涵也來了F班的練習室。他是以刀群舞出名的Sixties的主舞,愛笑愛鬧,年紀又最小,和練習生一下子就打成一團。

他剛進來就看見鹿梨被沈斯予兇得眼睛紅紅的,心立馬軟了,扯著沈斯予出去,沒好氣地問道:“你真是對自家公司的藝人要求太嚴格了。我看鹿梨跳得挺好的,而且特別努力。你們ME是不是打擊教育?又是給F,又是挨訓。”

沈斯予從門口看進去,紀涵涵沒說錯,大冬天的,鹿梨周身像籠著一層紗,黑發半綰起,纖細脆弱的脖頸暴露在外,隨著激烈的舞蹈動作,訓練服稍稍卷了起來,還露出雪白的細腰。

她瑩白的臉頰泛著粉暈,長發半散,小嘴被昏暗的燈光一照,像是七分熟能掐出水來的小櫻桃。

真是……

沈斯予沒由來地燃起一股躁熱,牙齒咬住舌尖,沉默了幾秒,目光才收回,再開口卻變了個話題:“ME有禁愛令。”

紀涵涵微怔。

沈斯予側頭看他,語氣淡淡地說:“出道三年內不許談戀愛。”

紀涵涵愣了兩秒:“你們公司這么不人性化?”

“畢竟都是寶貝,得保護著。”

“……”

(7)

到了吃中飯的時間,所有導師都沒走,和練習生們一起在食堂吃飯。

鹿梨咬著筷子在回想舞蹈動作,她學得慢,一上午下來,連動作還沒記全。

凌有情她們都已經學會了,都開始摳細節了。

身旁的空位有人坐下,周圍的練習生都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鹿梨側過頭,目光正好和沈斯予對視。

下一秒,鹿梨果斷收回目光,還發出小小的哼唧聲。

見她別別扭扭的,沈斯予也沒在意,和別的練習生隨意地聊了幾句,分享了一些練習舞蹈的技巧。

氣氛正好時,他余光忽然一瞥,看見鹿梨身上過大的訓練服遮住手,只露出兩根手指不情不愿地拿著筷子,也不好好吃飯。

一點都不乖。

沈斯予放下筷子,將鹿梨的手拉過來,自然地將她袖子挽起。

周圍剛剛還在交談的聲音忽然消失了,大家都看著他們。

當事人鹿梨頓了下,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還將另一只手遞給沈斯予,讓他把另一只袖子也挽起來。

沈斯予眼睫抬起,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一看就是被人照顧慣了,身上有一種嬌生慣養的嬌憨感,連差遣他做事都那么理所當然。

“你怎么不吃蝦?”沈斯予問道。

鹿梨皺了皺鼻子:“不喜歡剝蝦。”

沈斯予覺得好笑:“行,我給你剝。”

顧小虞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好奇地問:“沈PD,鹿梨為什么叫你哥哥呀?”

沈斯予正慢條斯理剝著蝦殼,沒說話。

倒是凌有情出聲解釋:“因為鹿梨是ME的練習生,而且年紀小,所以鹿梨就叫師兄哥哥。”

陳筱果心一動,看著沈斯予問:“那沈師兄,我能叫你哥哥嗎?”

四周更靜,所有人都在等著沈斯予的回答。誰都知道,如果能得到沈斯予肯定的答復,那就是抱上了一條大腿。

沈斯予將剝好的蝦仁放到鹿梨的碗里后,才慢吞吞地抬眸,回答:“不行呢。”

三個字一字一頓,他說得格外懶散,卻沒有商量的余地。

陳筱果:“啊?”

沈斯予嘴角微微勾起,漫不經心道:“鹿梨是個小氣鬼,不讓我再有別的妹妹。”

“……”

吸氣聲此起彼伏,看向鹿梨的目光里,更多了幾分羨慕。

鹿梨下意識抬頭看向沈斯予,他彎著眸在笑,像冬日里剛融化的初雪,閃耀極了。本來要脫口而出的話,被他的眼神蠱惑得全都忘了,只剩下突然劇烈的心跳。

鹿梨將他剝的蝦吃下,哼,我才不是小氣鬼。

吃完飯,導師們要和導演組開會,大家一哄而散,練習生各自去自己的練習室。

鹿梨剛吃飽,捧著鼓鼓的肚子,走在最后。

忽然她的衣領被人拽住,她回頭看見是沈斯予。

“自己好好練。”

“我有好好練。”

鹿梨想起剛剛在食堂他說的話。

她可不傻,沈斯予這么做,一來是拒絕陳筱果抱大腿,二來是主動把大腿遞給她。

鹿梨想不通沈斯予為什么要這樣做。

“哥哥,你剛剛是故意的吧?”

沈斯予笑出聲:“你對我還真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現在又開始叫哥哥了。你說說我怎么故意了?”

鹿梨心想:這個人不走尋常路,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故意的!

沒想到下一秒沈斯予反而露出無辜的神色,說道:“我只想要你這一個妹妹,原來小鹿梨不是這么想的啊。”

“……”

“怎么,鹿梨有很多個好哥哥?”

“……”

確實有別的哥哥的鹿梨,突然心虛。

兩人對視幾秒后,鹿梨紅著臉落荒而逃。

紀涵涵走在后面,只看到鹿梨飛快跑掉的背影,便問道:“你又逗小孩呢?”

沈斯予懶洋洋地點了下頭,隨口問道:“你上午教學怎么樣?”

“A班當然很棒啊,凌有情真不愧是王牌練習生,你們公司真能藏啊。”

沈斯予點點頭說:“本來都打算讓她們四個成為組合出道了,蜜桃主動來談的合作,反正對于ME來說是雙贏。”

第一天過得極快,好像只是眨眼間就到了晚上。

練習生們有回宿舍洗澡的,有去吃飯的,也有繼續練習的,還有披著羽絨服就在練習室的地板上休息的。

深夜兩點,其中一間練習室里空蕩蕩的,只剩下凌有情和鹿梨兩個人。

凌有情效率極快,已經將歌和舞蹈完全消化好,在幫鹿梨摳動作。

她是個非常負責的隊長,時刻牢記要幫助自己的隊友。

“梨子,這只腳不動,跨過來,然后擺動。”凌有情按著鹿梨的肩膀糾正她的動作。

鹿梨聽著她的話,又跳了遍,還是錯的,泄氣地說:“我肢體不協調,好笨啊。”

“還有時間,你先練,我回去洗澡。”凌有情鼓勵她。

鹿梨乖乖點頭,她又將音樂放了一遍,跟著音樂一點一點跳起來。錯拍慢拍,還不小心左腳勾到右腳摔倒在地上。

腳踝被摔得發疼,她愣在原地,一連跳了十幾個小時,遲到的疲憊感全都襲來。

鹿梨坐在練舞鏡前的地板上,空調的風暖洋洋的,她被暖氣吹得意識迷糊起來。

就在這時,練習室的門一下子被打開,她以為是凌有情忘了東西又回來,沒當回事。朦朧不清的視線里,她好像看見了沈斯予那張讓人驚嘆的臉。

鹿梨呆呆一笑,呢喃地叫道:“哥哥。”

(8)

“梨子梨子,醒醒。”

一個小時后,凌有情洗完澡回到練習室,看見鹿梨居然披著羽絨服半跪在地板上睡著了。

鹿梨揉了揉眼睛,軟軟地說:“有情啊。”

凌有情被戳中萌點,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梨子,困的話,就回去睡,明天早點起來練。”

凌有情看著鹿梨身上的羽絨服覺得不大對勁,愣了一下,問道:“梨子,這羽絨服是你的嗎?好像是男款。”

鹿梨頓時清醒,猛地睜大眼睛,她就說空氣里怎么會有冷杉的味道。

難道沈斯予真的出現了?這么晚他還沒回去嗎?

鹿梨眨了眨眼睛,心跳忽然有些快。

凌有情以為是哪個導演看鹿梨睡著,好心把自己的羽絨服給她蓋著,也沒多想。

“啊!”

鹿梨突然叫了一嗓子,她發現自己手心被塞了一根棒棒糖。

凌有情看見小姑娘的臉一下子紅透了,問道:“怎么了?”

鹿梨擺擺手問:“有情,你還練嗎?”

“我不練了,你呢,你要我陪你練嗎?”

鹿梨搖搖頭:“我自己練練就行,等明后天練得差不多了,你再幫我看看好不好?”

凌有情想了想后,點了點頭,有點不放心,提醒道:“你要是太累就回去睡覺,知道嗎?”

鹿梨乖乖地點頭。

凌有情覺得自己的心情像養女兒一樣,想她變強又不想她太辛苦,一定是鹿梨太可愛的原因。

凌有情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鹿梨低著頭偷偷將掌心展開,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居然包裝紙上還印著米奇的頭像。她將糖紙撕開,把粉色的米奇頭塞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居然是草莓味的。

她瞇著眼甜滋滋地笑了。

練習室里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一個身影。

來人一身黑,帽檐壓得很低,左手拿著手機在接電話,右手插兜,漫不經心地看過來。

“哥哥?”

她驚奇地叫出聲。

小姑娘臉頰鼓鼓的,一看就是在吃他剛剛送的糖。

沈斯予垂眸低笑。

鹿梨本來很困,被他這聲輕笑嚇得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眼巴巴地從鏡子里看著沈斯予,覺得他就是救星。雖然他今天好兇,但看在糖的分上,她單方面原諒那個下午兇巴巴的他了。

“哥哥!”鹿梨的聲音更大了些。

沈斯予將電話掛了,走進來,坐在她身旁,臉上看起來很疲累,聲音很輕,帶了一絲縱容的寵溺:“聽見了。”

鹿梨抱著他的羽絨服,問道:“你是不是來要衣服的?”

“嗯。”他懶懶應了聲。

鹿梨明了地點點頭,然后說:“不給你。”

沈斯予一愣。

“哥哥……”她有點困,說話間尾音拖著,像是在撒嬌。

他打斷:“不走后門。”

鹿梨連忙擺擺手,十分正直地說:“我是那種會走后門的人嗎?哥哥,我想你再教教我跳舞的秘訣。不然上不了臺,丟臉的也是你。”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沈斯予的臉色,再接再厲道:“畢竟,你是ME的股東,ME可是業界教科書,我要是上不了臺,你也沒面子。”

沈斯予挑了下眉,目光落在鹿梨身上。

鹿梨緊張地仰著頭看他,水靈靈的杏眸,滿滿都是他的倒影。

就好像她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沈斯予心尖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羽毛撓了下一樣,然后漫不經心地笑了聲,尾音帶著讓人心顫的酥麻。

“行,誰叫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呢?”

“唯一”兩個字被咬得很重,好像在控訴鹿梨的花心。

十二月寒風凜冽,天空黑漆漆的,影視基地內金黃的梧桐樹葉落了一地。

鹿梨心跳撲通撲通的,臉頰藏在羽絨服里,快步往宿舍走。

她腦子還是暈乎乎的,都是沈斯予那句話——

“明天晚上,你練習完,來到三樓盡頭的小教室,教你跳舞。”

沈斯予說完就走了,連羽絨服都沒拿走,只穿著那件單薄的牛仔衣。

鹿梨突然良心發現,感受著冷颼颼的風,在想如果沈斯予生病了,怎么辦?

那就沒人教她跳舞了,有情自己也得努力,不能總麻煩人家。

鹿梨停下腳步,雙手交叉,望著空蕩蕩的天空,許了個愿:“各方神明保佑,千萬別讓沈斯予感冒!”

鹿梨快要進宿舍樓時,節目的總監制老鬼和總導演王巖迎面走來。

鹿梨腳步頓住,身子下意識就稍稍往樹后挪了挪,還沒來得及躲嚴實就被人發現了。

老鬼什么眼神,一眼就看到了她,說道:“鹿梨,你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鹿梨硬生生被叫住,垂著腦袋像做錯事的小朋友。

王巖笑嘻嘻地走到一邊去了。

老鬼走到鹿梨旁邊,見四周沒什么人,立馬把端在臉上的兇狠表情卸下,彎著腰,臉上掛著無奈又小心的笑,像遇到老佛爺似的,輕聲說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還真來參加這個節目了?”

老鬼是蜜桃視頻的內容總監,負責這次《ACE 101》的總監制,業內人稱他為“鬼家愁”,一張黑臉嚇退藝人無數,此刻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練習生面前充滿諂媚。

“你爸知道你來嗎?”

鹿梨搖搖頭:“他不知道,鬼叔,你別告訴他。”

老鬼還不安心:“那你哥知道嗎?”

她踢著腳下的石子,在想鬼叔估計還不知道她離家出走的事情。這里人來人往的,萬一被別的練習生看到就不好了。

她連忙打斷道:“鬼叔,我跳了一天舞,好累啊,想睡覺。你別擔心,你看在網上我被黑成那樣,我爸我哥都不在乎。”

王巖看鹿梨跑走,又見老鬼一臉愁容,于是問道:“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老鬼嘆了口氣:“你說蜜桃有錢嗎?”

“有錢啊,視頻網站Top 1,后頭有榮氏集團,這不就是有錢的代名詞嗎?”

“那如果榮氏集團老總的小女兒來參加《ACE 101》,你說情況會咋樣?”

人人皆知,榮氏集團老總在福布斯富豪榜穩居前三,他有一兒一女,兒子叫榮明知,是正宗太子爺,現在的榮氏執行總裁,他的鐵血作風在商界令人聞風喪膽,但一張臉卻吸引萬千少女;而那小女兒無比低調,連名字都不為外界所知,聽說是老總四十歲老來得女,所以非常溺愛,像心頭肉一樣被保護起來。

王巖用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老鬼,心里很疑惑。

老鬼還在發愣。

王巖大腦一片空白,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馬上問道:“這事真的假的?”

老鬼連忙擺擺手:“假的,假的!”

老鬼心里苦:這都什么事,這是惡意剪輯不給出道的好,還是捧得高高的高位出道的好?

老鬼愁了一夜,第二天終于得到高層指示——“一切按照真實排名來,讓大小姐體會下人間疾苦,但也不要太苦。”

“不要太苦”這四個字,就很微妙。

老鬼:“呸!”

(9)

老鬼對著老板的指令正發愁,一抬頭看到沈斯予居然來了。

一般沒有重要拍攝,這種日常訓練,沈斯予這種級別的人是不用來的。

老鬼感動啊,頂流就是頂流,雖然價格貴了點,但人家上心啊。

要不怎么說人家能紅,能是頂流呢?

沈斯予仔細地看了節目流程,看了每個練習生的訓練進度,還去了每個教室突襲教學,教學完又進行采訪,一直忙到晚上十點。

今天的鹿梨也特別努力,時刻牢記自己要去A班。她把動作都記住了,但是還有很多不足。

沈斯予沒說時間,鹿梨不敢耽誤,看大家走得差不多了,連忙往小教室走。那應該是備用的練習室,目前沒人用。

鹿梨到了后,在門口東張西望,冬夜里的風格外嚇人,吹得樹枝呼呼作響,三樓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等了兩分鐘,鹿梨在寒風中自言自語:“他不會騙我吧?”

冷不丁,伴著冷風一個聲音響起——

“我騙你什么?”

鹿梨被嚇得轉身,目光觸及沈斯予那張臉,連忙搖頭。

這整座影視基地無論是走廊還是教室都裝了很多監控。

進教室前,鹿梨擔憂地問:“要是被節目組拍到怎么辦?”

沈斯予停住腳步,鹿梨沒想到他突然停下來,腦袋撞上他的后背。

男人的身體硬邦邦的,和女孩子的一點都不一樣,還帶著冷杉的冷淡香味。

她腦袋蒙蒙的,因為練舞浮在身上薄薄的汗,現在倏地全都蒸發掉了。

黑夜藏著許多秘密,也藏住了鹿梨紅透的臉。

沈斯予微彎著腰就著她的高度,星海似的雙眸盯著鹿梨,衛衣的衣領過大,白皙的鎖骨猝不及防就出現在鹿梨眼前。

鹿梨還沒來得及心跳加速,就聽到沈斯予問道:“怎么,哥哥教妹妹練舞也不行了?”

清淺的呼吸落在耳畔,鹿梨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因驚嚇過度,睫毛不小心蹭到了他下巴。

很癢。

沈斯予皺了下眉,“嘖”了一聲:“沒事的。”

鹿梨穩了穩心跳,信任地點了點頭。

“還是說……”

他話還沒說完,鹿梨就下意識仰起頭,小鹿一樣純潔的瞳孔里都是他。

沈斯予像墜落人間的惡魔,俯身靠近,模糊曖昧地低笑道:“小鹿梨害羞了?”

鹿梨愣在那里,下一秒,聽見他故意用更迷人蠱惑的聲音對她說:“怕自己把持不住,會對哥哥下手?”

這是什么話?

鹿梨誠懇地說:“我是怕你把持不住。”

畢竟比起年輕貌美,她還是很有自信的!

在對峙中,沈斯予笑了下,先退了一步。

“逗你的。”

鹿梨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沈斯予說道:“進來。”

“啊?”

“你要一直待在門口?”

沈斯予將小練習室的燈打開,站在鏡子前活動熱身。

鹿梨快步走進來,泛粉的臉頰還沒恢復,黑眸亮晶晶的,控制不住地盯著鏡子里的沈斯予。

這個人無論在哪里都是吸睛體。

鹿梨其實從沈斯予做練習生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了,他后來參加ME和電視臺合作的出道生存戰節目,靠著超強實力和無敵的吸粉能力,火爆全球。

今天上午在教室里,他只跳了幾個動作,并沒有跳完整版。

可他說要教自己跳舞,難道他也學了這次的女團舞?

鹿梨有點期待,沈斯予這兩年拍戲多了,組合一年就合體發一張團體專輯,開一輪巡回演唱會。他個人的舞臺也少之又少,好像要將神秘主義進行到底。

而且,這可是女團舞啊,他可從來沒跳過。

他畢竟是天神下凡,來普度眾生的,怎么能讓這種人間俗事打擾他。

“這是團體舞,只要都記下來,就可以了,個人發揮得不太多,最重要的是符合歌曲風格。”

沈斯予的個人風格很明顯,他身上有種很沈斯予的Swag(自信的態度)。

鹿梨真的很好奇,他這么酷的人,會把一個可愛元氣十足的女團舞跳成啥樣。

音樂響起,沈斯予勾唇一笑,身體隨著音樂動了起來。

怎么會有男生跳女團舞跳得這么帥啊?

和紀涵涵的活潑熱情不同,沈斯予跳得很是帥氣,連一些故意賣萌的動作都消化得很好。

節目組,你們怎么能放過他?

鹿梨敢保證,如果沈斯予這個舞蹈拍成視頻傳出去,保證一小時點擊量破千萬!

這簡直是擊殺啊!

“撩神”在線索命!

鹿梨內心激動了好一會兒,連忙默念檢星洲的名字。

對家再好看、再優秀也是對家!

一定要心志堅定!

“你在想什么?”

沈斯予不知什么時候跳完了,從鏡子里看著鹿梨。

“作為你哥哥,我總不能不管你吧?”

他一動不動,四周迷離的光線像紗一樣纏在他周圍,目光更像是鍍了層清冷月光。

鹿梨心一跳,視線和沈斯予相交。

他挑了下眉,問道:“還是……你打定主意不認真學,準備丟我的臉了?”

鹿梨手忙腳亂地將羽絨服放在后面的欄桿上,跟著他跳起來。

她其實最不會跳舞了,而且舞蹈最考驗基本功。

但沈斯予不一樣,他雖然不是團里的舞蹈擔當,但基本功也特別好,無論是平衡感,還是舞臺表現力,都是超一流的。

雖然他作為演員,將事業發展得也很好,但她還是最喜歡在舞臺上的沈斯予,就像神一樣閃閃發光,讓她的荷爾蒙飆升。

他這種神,就是為舞臺而生的。

“屁股翹起。”

鹿梨慌張道:“哦哦……”

“胸也挺出去,藏著干嗎?”

鹿梨臉紅了。

他頓了下,嘴角微勾,聲音低下來,問道:“你怎么老害羞?”

鹿梨腹誹道:我當然不如您老臉皮厚啊!

練了三個小時,鹿梨累得慘兮兮的,蹲在地上喘氣。沈斯予好像一點事都沒有,連呼吸都沒有亂。

他怎么這么厲害呀?

鹿梨抬起頭,目光被他捉住。

鹿梨不好意思地別開臉。

男人低頭,嘴角勾著笑,問道:“看什么?要把持不住了?”

沈斯予是真的好看,皮膚很好,眼睛最為迷人,眼尾弧度好看。他有一種特別的氣質,明明近在眼前,明明什么妝都沒化,卻感覺他自帶光環。

哪怕身為對家粉,鹿梨也不得不承認,全網都迷他這件事是對的。

鹿梨誠實地點頭:“嗯。”

沈斯予難得愣住,只一秒,那含笑的嗓音又響起:“那你想對哥哥做什么?”

鹿梨抬眸,目光輕輕落在他身上。他的脖子纖細優美,他的喉結性感,他的唇粉粉軟軟的,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鹿梨咽了下口水,感覺自己被蠱惑得滿心滿眼滿腦子都是沈斯予了。

“哥哥,你親我一下可以嗎?”

沈斯予被口水嗆到,咳嗽了一聲:“什么?”

“就是親一下我額頭,然后說鹿梨好棒。”

鹿梨湊上來,逼近沈斯予的臉。

沈斯予下意識往后坐了一點,可后面就是墻,小姑娘就在眼前,她眼底單純,好似真的只是想讓他親一下,不帶任何雜質。

但是他……

“鹿梨。”他嗓音微啞。

鹿梨“嗯”了聲,抓住沈斯予的手,將自己的臉湊得越來越近。

她的睫毛已經碰到他的皮膚了,沈斯予忽然伸手桎梏住她的后頸,警告道:“我不可以亂親人。”

“為什么?”

鹿梨不明白,榮明知有時候也會親自己的額頭啊。

這有什么的。

沈斯予強調道:“特別是女人。”

“啊?”鹿梨還是沒明白,但下一秒,她猛地明白過來,滿臉震驚,“難道……難道……”

沈斯予好像知道鹿梨在想什么,淡淡地回道:“我不喜歡男人。”

“哦。”鹿梨聽到這個放下心來,臉湊得更近了點。

沈斯予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推開她近在咫尺的臉,將她拉起來,動作極快,又后退了一步。

“不可以哦,哥哥只親未來老婆哦。”

鹿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這男人怎么回事,居然還裝得這么純情?

她嘆了口氣,很是可惜地說:“那好吧。”

沈斯予莫名從她的表情里看出“他不行”這三個字,解釋道:“我這種優良品質,你作為我妹妹,你也得擁有。”

“你以后也不能隨便亂親別人,聽見沒有?”

鹿梨不情愿地點點頭。

(10)

第二天,練習室。

凌有情中途跑來F班,看完鹿梨跳舞,驚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昨晚練到很晚嗎?進步很多呀!”

“嗯嗯。”鹿梨不確定地問,“真的有進步嗎?”

“當然,你別以為只要舞蹈動作沒錯就行,什么力道啊、卡點啊、平衡感啊都很重要。”

鹿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下午的時候,紀涵涵突然又空降練習室,他性子活潑,很喜歡打趣這些年紀不大的練習生。

“姑娘們不練舞,都做什么呢?小心不努力真的上不了臺哦。”他說到上不了臺的時候,特意將目光落在了鹿梨身上。

鹿梨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

紀涵涵笑出聲,故意使壞道:“來來來,看看我們鹿梨妹妹這兩天的練習成果怎么樣?”

鹿梨昨晚被沈斯予調教了三個小時,深夜兩點才回宿舍,早上六點就起床了,特別勤奮。

她被點名也不怯場,跟著音樂老老實實跳起來。

她的優勢是身材和有自己的味道,劣勢是沒什么力氣。

穿著寬大衛衣都能把活潑可愛的舞蹈跳得格外撩人,那張素面朝天的小臉,因為跳動而變得潮紅。

紀涵涵瞇著眼,看著鹿梨,心跳怦怦的。

嘖,這小姑娘怎么就這么軟呢。

“鹿梨妹妹。”

鹿梨仰著頭認認真真地等著他評價。

紀涵涵笑了笑:“可以啊,我一會兒就去給你投票。”

話音剛落,別的練習生就不干了,七嘴八舌的,說紀涵涵偏心。

紀涵涵也不生氣,笑瞇瞇地說:“我多用幾個號,給每個人都投,怎么樣?”

大家笑嘻嘻的,哄笑成一團,氣氛好得不得了。

他們正聊得開心,紀涵涵的經紀人走進來,拎著大包小包,里面都是奶茶和甜品。

這是紀涵涵準備的,專門給練習生們應援用的。

“先吃吧,吃完再練習。”紀涵涵還很貼心,送完吃的就走了,怕自己在,練習生們不自在。

連續練了三天兩晚,鹿梨全身酸痛,她拿了一杯草莓奶酪酸奶,哼哼唧唧地躺在角落里的地板上。

其他練習室的練習生們,聽說有吃的,都跑了過來。

凌有情拿著奶茶找到鹿梨,在她身邊坐下來,見她小可憐的模樣,幫她捏捏肩膀。

“再堅持一下,明天就錄考核視頻了。”

鹿梨點著腦袋,咬著吸管。

幾個相熟的練習生也坐了過來,享受短暫的休閑時間。

女孩子們的話題總繞不開沈斯予。

“沈斯予真的是幾個導師里最帥的,國內娛樂圈的顏值天花板果然名不虛傳。”

“就是太清冷了,明明你在他身邊,他也對你很客氣,但就是會覺得他遙不可及。”

“那肯定呀,沈斯予可是頂流,他如果不特別注意的話,緋聞還不滿天飛。你看這么多年,他清清白白的,一點傳聞都沒有。”

“你們和他一個公司的,有什么內部消息嗎?”

鹿梨剛張嘴想說什么,又咬著吸管,慢吞吞地喝起草莓酸奶。

過了兩秒,她還是沒忍住問道:“沈斯予潔身自好?”

可能是鹿梨的語氣太驚訝了,凌有情怕她口出狂言,連忙說:“對啊,他很注意男女這方面的,網上不是還調侃沈斯予是銅墻鐵壁、當代唐僧嗎?”

鹿梨腦袋里閃現了那天他和尤恬在后臺的畫面。

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

畢竟他連她的額頭都不肯親,好像真的很冰清玉潔。

算了,傷腦筋,不管了。

嘻嘻鬧鬧過后,練習室里又重新忙碌起來。

主題曲任務只剩下最后8小時,所有人都在利用最后的時間拼命練習。

三樓的小教室里,鹿梨正在和沈斯予一對一摳動作。

鹿梨剛剛不小心崴了下腳,沒控制住力道往后倒,誰知道這么巧,倒進了沈斯予的懷里。

“你不專心。”

頭頂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

小鹿梨沒和哪個男人這么親密接觸過,漲紅了臉,要推開他。

沈斯予低笑一聲:“昨天要我親,今天就要推開我?”

“沒有。”

鹿梨腹誹道:昨天你還不給親,今天又抱我。

這個男人在清純和風騷兩種人設間來回切換,鹿梨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是真的。

沈斯予不知鹿梨在想什么,反而慢條斯理地怪她:“還不看我了?”

鹿梨仰頭看過去,練習室的白熾燈下,男人的眼下有一片青色。

他很累吧,黑眼圈這么重。

“在想什么?”

鹿梨想了想才說出心里的顧慮:“哥哥,你這么忙,還幫我練舞會不會很累呀?”

“很累。”他看著她,故意頓了一秒,“但這不是作為哥哥的責任嗎?”

鹿梨“啊”了一聲,臉紅起來,難得難為情地說:“也不用。”

他松開懷抱,將卷起的衣袖放下來,隨意地看了她一眼:“嗯?”

鹿梨小聲重復:“不用負責任。”

“那不行。”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從地上將羽絨服拿起來,“但我還有行程,今晚就到這兒,明天加油。”

他穿好衣服見她還在發呆,又拍了下她腦袋。突然,他想起什么,從羽絨服口袋里摸出一盒巧克力,扔到她懷里。

鹿梨暈乎乎地捧住,控制不住心里的悸動,抬眸看過去。

“看你這么努力練舞,獎勵你的,”見她不說話,他捏了下鹿梨的臉,像哄小孩兒一樣,“不能讓乖寶寶白吃苦,也得有糖吃。”

鹿梨更暈了,“乖寶寶”三個字在她腦子里不停放大。

什么嘛,一會兒小朋友,一會兒乖寶寶。

過了幾秒,鹿梨又咬著唇控制不住地笑,心跳撲通撲通的,像有一萬只小鹿在里面蹦迪。

啊……

完蛋了!

她好像要對不起檢星洲了!

錄考核視頻那天,鹿梨狀態不錯,她在心里盤算著,應該不會留在F班,但具體能到哪個等級,她心里也說不準。

等待評級公布的時候,碩大的影視基地內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前幾天的燈火通明。所有練習生好像松了一口氣,宿舍里都變得歡聲笑語起來。

鹿梨穿著羽絨服,準備獨自去便利店買點零食。這次沈斯予幫了她很大的忙,也得給他買點好吃的。

她把貨架上的軟糖和酸奶全都買走了,抱著大大的塑料袋,慢吞吞地走在黑漆漆的路上。

影視基地周圍聚集了不少站姐,都沒看清來人是誰,閃光燈就開始閃個不停。

突然有人叫——

“是鹿梨,別拍了,浪費電。”

鹿梨腳步一頓。

“我天,早說啊,我開了連拍,已經拍了一百多張了。”

“太倒霉了。”

“她為什么可以空降ME,還能參加這個節目啊?”

“氣死了,好怕同公司別的漂亮妹妹給她做伴讀。”

“廢物就別來占出道位,好嗎?”

……

鹿梨手指攥緊塑料袋,呆呆地愣在原地。

她知道她身上的爭議很多,也知道有許多人對她不滿,更知道網上有鋪天蓋地的黑通告在抹黑她。

其實她已經盡量不去在意網上的評論了。

可是這些話在她耳邊出現時,她還是忍不住難過。

冷風吹過,小姑娘鼻尖更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就要滾落下來。

“鹿梨。”

忽然身后出現一個聲音,熟悉又陌生。

她傻乎乎地轉身看過去。

沈斯予低著頭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剛剛那些聲音忽然消失。

鹿梨乖乖地走過去,才發現紀涵涵也在沈斯予身旁。

“哥哥。”

紀涵涵笑著問道:“叫我還是叫沈斯予啊?”

當然是沈斯予。

沈斯予將鹿梨懷里的塑料袋接過來,自己拎著,又瞥了眼那群站姐。

空蕩的影視基地里,街道兩邊的樹木光禿禿的,葉子都快掉光了。

夜里的風更冷,鹿梨被吹得手腳冰冷,她知道很多看不見的眼睛都在關注著這里。

她眼睛澀澀的,提醒自己不能這么沒出息。

沈斯予低下頭,和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樣子不同,他的語氣里多了幾分認真。

“鹿梨,這是進入成人世界的第一步。”

“嗯。”

“你得自己學會面對。”

鹿梨呆呆地點了下頭,淚珠奪眶而出,又被眼前的人抹掉。小姑娘可憐得要命,眼眶、鼻子、臉頰都紅紅的,平日里的尖牙利齒不見了,像一只要被打倒的小兔子。

素來冷面冷心、銅墻鐵壁的沈斯予,居然感受到了心疼。

鹿梨仰頭望著沈斯予,長長卷翹的睫毛輕輕眨了下,她只覺得這樣朦朧的月色下,這樣的沈斯予是她沒見過的。

但怎么覺得他越來越好看了呢。

送小姑娘到宿舍樓下,等小姑娘走了后,紀涵涵嘴角帶笑地問:“沈PD這么護著呀?”

小鹿梨不懂,紀涵涵可是什么都知道,沈斯予剛剛那個舉動,無疑就是和整個飯圈說他站鹿梨這邊。

他還說讓鹿梨自己面對,只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

沈斯予揚了揚嘴角,懶懶道:“我的小師妹,可不得護著。”

只是鹿梨這鋪天蓋地的黑料,到底從哪里來的?

(11)

沈斯予、紀涵涵這么晚還在看主題曲的考核視頻,然后還要對明天的臺本。

簡沉看著電視機屏幕上的考核視頻,手上拿著練習生的資料隨意翻翻,說道:“認真練習的還是不少的。”

紀涵涵在吃節目組剛剛送來的宵夜,嘴里含混不清地說:“我覺得鹿梨進步就很大。”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轉頭問沈斯予:“你們公司這次來了四個練習生,你最看好誰啊?”

沈斯予笑了下:“ME出品,必屬精品,當然四個都要出道的。”

隔壁北玖撇了下嘴:“嘚瑟。不過鹿梨確實是進步最大的,這次應該能上升不少等級。凌有情沒話說,六年練習生不是白做的。”

熒幕畫面上正好播到了戚苒的主題曲考核視頻。

紀涵涵咬著排骨湊過來指了下,說道:“我總覺得她少了一點魅力,就是很程序化。”

尤恬點頭道:“但你也挑不出毛病,我懂你,她就是沒啥個人特色,做偶像的話,可以實力一般,但不能沒特色。”

幾人看完視頻、對完臺本和流程,已經深夜兩點。第二天早上八點開錄,沈斯予六點半就得來這里準備。

“顧司南讓我和你說多照顧他妹妹,”經紀人喬白看見沈斯予出來,于是說道,“還有黃唯舟說他前女友也在,也讓你多照顧。”

喬白說完都無語了,最無語的就是黃唯舟那個前女友,關鍵前女友還是自己公司的練習生。

“不行。”

聞言,喬白眼皮跳了下。

沈斯予歪了歪頭,慢條斯理地說:“關系戶太多了,得排隊。”

還有誰?

喬白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人影,馬上問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叫鹿梨的練習生了?”

“哦?”沈斯予正拿著手機不知和誰在聊天,聽見這話,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淡淡瞥向他。

喬白被看得一下子分了神,他是圈子里的金牌經紀人,見過不少帥哥,但對著這張臉還是會被驚艷。

喬白干咳了一聲說:“我看你素來對女人過敏,這些年想貼上來的女明星那么多,你都離得遠遠的。”

他低低地“呵”了聲,目光停在微信界面上,勾了勾嘴角說:“我那是在為我的小未婚妻守身如玉。”

“哦。”喬白點了點頭。

過了兩秒。

喬白炸了:“啊?你什么時候訂婚的?哪兒來的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

坐在前排的司機和助理小莫交換了個眼神不敢出聲。

喬白想了一會兒,想起之前不切實際的傳聞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于是問道:“不會真是蜜桃的大小姐吧?她真的為了追求你,給你砸資源?”

沉默持續了一秒,兩秒。

沈斯予嗤笑一聲:“追啥追。”

“嗯?”喬白有些不明白。

沈斯予見榮明知不再回消息,便將手機扔到一旁,慵懶地靠在座椅上,拖長調子說道:“大小姐為了不和我訂婚都離家出走了。”

喬白更蒙了:“所以……那些資源是對你的情感賠償?”

沈斯予白了他一眼。

“那鹿梨呢?”喬白是真的不放心啊。

沈斯予挑了挑眉:“你猜。”

練習生宿舍里,凌有情正在玩游戲,看到鹿梨抱著這么大一包東西回來,嚇了一跳:“你怎么買這么多零食?選管姐姐看到又要念叨了。”

鹿梨呆呆地說:“啊,忘記給他了。”

凌有情問:“給誰啊?”

鹿梨將零食塞到凌有情懷里,爬上床,從枕頭下拿出自己藏好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沈斯予發個“謝謝”。

給他買的糖也忘了給他,今晚他又救了自己。

該謝。

可他是PD,發現她私藏手機,不是要來沒收嗎?

鹿梨糾結地又將手機藏了回去。

小姑娘想來想去,翻出一個本子,拿著筆,趴在床上苦思冥想。

要怎么寫這封感謝信呢?

耳機里正好跳到沈斯予的新歌,男人難得在冬天發了一首溫柔情歌。

他清冷的聲線沾染上暖意,溫柔得讓人沉醉。

鹿梨的心,撲通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她喜歡檢星洲就是因為他演技好又溫柔,但現在她好像發現了一個更溫柔的人。

不知是誰點了香薰蠟燭,宿舍里香香的,讓鹿梨的腦子也暈暈的,信還沒寫幾個字,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所有練習生都在棚里緊張地等待著自己的評級結果。

鹿梨屬于特別緊張的那個,她很擔心沈斯予說的那個懲罰,更擔心自己是否還會留在F班。

沈斯予和幾位導師一起登場,他似乎一眼就看到了鹿梨,目光沉沉,從來讓她捉摸不透。

鹿梨低著頭看著腳尖,心里默默在數羊緩解緊張。

“怎么辦?我感覺自己要掉級。”

“我也是,我要是F上不了臺怎么辦啊?”

“好緊張好緊張,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

紀涵涵拿著信封,開始叫名字,每一個上臺的人打開信封看到自己名字后面的字母都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有人哭,有人笑。

棚內的氣壓已經被渲染到無比緊張。

陸陸續續幾乎所有人的名字都叫到了,但還沒喊到鹿梨。

“最后一個人備受爭議,但在這次主題曲考核里,我們所有的導師都看到了她的進步。她就是——”沈斯予手里拿著一個信封,定定地看著她,嘴角含笑,聲音像羽毛一樣溫柔,“鹿梨。”

凌有情比鹿梨還開心,用力抱了她一下,在鹿梨耳邊小聲說:“梨子,你做到了!”

鹿梨點點頭,心口發燙,頭重腳輕地往臺上走。

從沈斯予手里接過信封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心,她下意識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不知為何心發慌,慌亂間竟然腳底打滑,整個身體往他的方向撲過去。

臺下是無數練習生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臺上還有幾位導師。

他不著痕跡扶住她,拿開話筒,貼在她耳邊,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畔,聲音很輕,只有他們倆能聽見。

“準備怎么獎勵我?”

整個動作極快,誰都沒發現,只有鹿梨的身體微微顫抖。

沈斯予輕輕拍了下鹿梨的后背,像安撫一樣,說道:“我可是大功臣呢。”

鹿梨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又激動又興奮,因為緊張大腦一片空白。

沈斯予似乎也沒想得到她的回答,拍了拍她腦袋,就讓她下臺了。

心跳得太快了,她同手同腳地走下臺,還沒辦法消化剛剛發生的事情。

她真的拿A了!

還是沈斯予親手發給她的!

啊!

鹿梨你做到了!

(12)

發布主題曲考核評級的下午,就要進行主題曲C位競選。

這次的C位人選要在凌有情和戚苒中抉擇,一個是練習了六年,自帶百萬粉絲的超級練習生,一個是國立電影學院校花,都是大熱人選。

這次不是公演舞臺,所以只有PD沈斯予和舞蹈導師紀涵涵,他們和練習生們坐在一起,看著凌有情和戚苒表現自己的Solo舞臺。

鹿梨看完,覺得這戚苒連凌有情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她側頭和郁芙、陳筱果小聲說:“肯定是我們有情大哥贏。”

“必須的,有情不是C位,天理難容。”

投票結果果然是凌有情斷層秒殺戚苒。

凌有情是個非常成熟的練習生,她之前已經在ME的各種演唱會上露過面,也發過許多舞蹈練習視頻,在場的許多練習生都很佩服她,甚至將她當作自己的偶像。

這個主題曲的C位,凌有情是最合適,也是最讓人心服口服的人選。

但戚苒很是不服氣,她拿著麥,看著沈斯予說:“我不服,沈PD你不能因為凌有情和你是一個公司的就偏袒她。”

鹿梨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明明是全部練習生投票的,為什么說沈斯予偏袒?

陳筱果更生氣,她可是沈斯予的粉絲,狠狠地說:“這個戚苒心機好重啊,進城堡前,她就買通稿說自己是101個練習生里最好看的。明明實力也就那樣嘛,還要這么說,就是拉沈斯予下水啊。”

鹿梨表示非常同意,重重地點了點頭。

而話題中心的沈斯予只是淡淡瞥向戚苒,不在意地說:“我并沒有投票權。”

戚苒說道:“可是練習生里有很多你的粉絲,他們肯定會看在你的面子上投給凌有情。”

現場安靜下來,沒人接話。

鹿梨被戚苒的這個腦回路驚到了。

鹿梨回過神來,一看這情況不對呀,怎么能讓有情和沈斯予吃虧。

“是不是只要你不是C位,就一定有黑幕呀?”

是鹿梨的聲音脆生生冒了出來,她還站起來,讓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聚集到她身上。

戚苒臉一紅,有點惱羞成怒,語氣里有些難堪:“我只是說出這種可能性,畢竟我們比賽要公平。”

鹿梨點點頭,說道:“但我覺得你現在就挺不公平的,明明輸了還要發言,好像沒投給你就是欺負你似的。”

她說完,郁芙和陳筱果偷偷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凌有情更是感激地看著她。

沈斯予也笑了下,似乎很贊同鹿梨的話。

戚苒顯然不可能接受,大聲說:“不行!就是不行!這個選C位的規則本來就是不固定的,我想再Battle(比試)一下。”

練習生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戚苒也太輸不起了吧?”

“畢竟是C位,她想斷層出道的,這個C位對她很重要。”

“那也得有這個實力啊。”

……

紀涵涵拿起話筒說了句公道話:“你如果真的不服氣的話,不如等節目播出后看觀眾對你和凌有情的表演的反響怎么樣。現在賽制如此,投票如此,你沒有什么好不滿的。”

喧囂中,沈斯予冷漠的目光充滿壓迫,低啞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攝影棚的每個角落。

“在這里,賽制就是規定。只有沒有實力的人才會抱怨不公平。”

練習生們都默默點點頭。

沈PD,牛!

C位終于定了下來,鹿梨第一時間跑過去抱住凌有情,興奮得一直蹦蹦跳跳。

“有情!我好高興啊!”

“我也很高興!”

她們四個人躺在練習室的地板上,空調在頭頂徐徐吹著暖風。

凌有情眼角紅紅的,眼眶里有淚。

練習生的日子太苦,沒日沒夜地練習,不知前方的光明何時才能到來。

而這個C位就是對她最大的鼓勵。

努力不一定有用,但不努力一定沒有出路!

“我們四個人一定要一起出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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