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言明白秦桑的意思。
她這么說無非是想和他撇清關系。
既然是秦桑的意思, 那他自然愿意配合她,尊重她。
該說的都說了,秦桑也乏了。
她從沙發上起身,看了眼男人旁邊的輪椅, 隨口問了一句:“需要幫忙嗎?”
晏錦言不自覺的攥緊了手指, 淡淡開口:“不用。”
秦桑點點頭, “那我上樓休息了,你也回家去吧。”
她話落, 直接轉身往樓道口去, 頭也沒回。
秦桑想, 像晏錦言這樣要面子的人, 不肯接受她的幫助也是情理之中的。
其實她還挺好奇的, 晏錦言自己是怎么從輪椅挪到沙發上去的?
……
隔日一早, 秦桑收到了一封信。
寄信人叫夏螢, 信里自稱是秦桑的好朋友。
秦桑沒什么印象, 但她知道自己車禍失憶后,換了手機和手機號確實可能和以前的一些朋友失去聯系。
想著對方既然想到寫信的方式聯系自己, 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
所以她給撥通了信紙上留下的那個電話號碼,和夏螢聯系上了。
并且約了下午茶,就在海城市中心廣場的那家甜品店。
秦桑到店里時,夏螢已經到了。
她穿米白色的連衣裙, 一頭板栗色長卷發, 溫柔知性,很惹眼。
得知秦桑車禍的事情,夏螢頓時紅了眼眶。
“對不起桑桑,事情都發生了這么久,我居然一點不知情……”夏螢很自責。
因為當初她和秦桑是一起回的臨川鎮, 要是離開臨川鎮的時候她們也是一道,秦桑就不會出車禍了吧。
秦桑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伸手拍了拍夏螢的手背,反過來安慰她道:“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真的。”
雖然失憶了,記不得自己和夏螢曾經的友誼有多深厚,但秦桑卻是看不得夏螢掉眼淚的。
她給夏螢遞了紙巾,好一陣安慰,終于撫平了女人的情緒。
秦桑生怕再因為自己的事情牽動夏螢的情緒,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我看你在信里說你要結婚了是嗎?”
夏螢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了。
她接了紙巾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我就是因為這個才給你寫信的。”
“桑桑,我要結婚了。”
“婚禮定在下周六,給你寫信是想邀請你擔任我的伴娘的。”
夏螢還說,她嘗試了電話、微信,都沒能聯系上秦桑,這才出此下策,給她寫信的。
寄信之前她還特別忐忑,以為秦桑是故意跟她斷絕聯系的,還一度反省過,是不是之前在臨川鎮的時候自己做錯了什么事請。
萬萬沒想到,秦桑竟然車禍失憶了。
“桑桑,你愿意做我的伴娘嗎?”夏螢問得小心翼翼,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對于秦桑來說,等同于陌生人。
去給一個“陌生人”當伴娘,秦桑一定會有所顧慮的吧。
沒想,秦桑卻點頭答應了。
夏螢很歡喜,歡喜之余她又小心翼翼開口,“那個……桑桑,你介意伴郎是蘇燁嗎?”
秦桑喝了口咖啡,有點茫然:“蘇燁?我跟他有過節嗎?”
她這么一問,夏螢才想起來她失憶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笑道:“沒有沒有,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秦桑狐疑地點點頭,沒說什么。
她尋思著,三個月后她和晏錦言也要舉行婚禮了,提前參加一下別人的婚禮,了解一下婚禮流程也是好的。
至于那個伴郎蘇燁,秦桑并沒有太過在意。
……
接下來的一周里,秦桑天天早出晚歸,陪著夏螢做婚前準備。
包括試新娘妝和敲定婚紗,秦桑全程陪同。
期間她和夏螢的老公陳秀吃過兩次飯,作為旁觀者,秦桑覺得陳秀很寵愛夏螢。
比如一起吃火鍋時,那男人會耐心的幫夏螢涮肥牛,一片接一片,一個勁的給夏螢投食。
吃到最后,夏螢飽了,陳秀面前的碗還是干干凈凈的。
婚禮前夕,秦桑和夏螢一起住在酒店里。
因著他們夫妻倆的祖籍都在臨川鎮,親朋好友也都是從臨川鎮趕過來的,所以夏螢只好包下一家酒店作為自己出嫁的臨時據點。
和她自己娘家人一道住在酒店里,等著翌日一早,迎親的隊伍來酒店接她去婚禮現場。
夏螢告訴秦桑,她和陳秀準備在海城定居了,兩人的婚房就買在海城這邊。
看她言語激動,對未來滿懷憧憬的樣子,秦桑莫名有些羨慕。
怎么說呢,就覺得在夏螢身上看見了平凡卻可貴的那種幸福。
是秦桑體會不到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領略到幸福的滋味。
畢竟她已經把婚姻當做一場對自己有利的交易,僅此而已。
……
翌日清晨,晨光破曉。
婚慶團隊敲開了夏螢房間的門,秦桑也就跟著醒了。
洗漱完,秦桑換上了夏螢為她準備的伴娘服,又隨意的將長卷發理了理,化了淡妝,然后靜候一旁。
比起她的簡單隨意,身為新娘子的夏螢便顯得繁瑣隆重許多。
她穿著酒店的浴袍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搗鼓著,旁邊還有攝像師在拍照,房間里漸漸涌入了不少夏螢的娘家人。
夏螢她媽看見秦桑時,還跟她聊了幾句,秦桑這才知道,原來夏螢她媽是他們高中時候的班主任。
迎親隊伍準時抵達酒店,與送親大隊一門相隔,一番斗智斗勇,最終陳秀得以進門。
與他一起的還有伴郎蘇燁。
是個極英俊的男人,眉宇軒昂,英氣逼人,看向秦桑時,他眼里隱隱有光。
一幫人在房間里翻箱倒柜,就為了找夏螢的婚鞋。
身為伴娘的秦桑立在旁邊,被蘇燁戳了一下手臂。
男人在她身邊站住了腳,低眸淺笑著問她:“看在我們是老相識的份上,透個底唄。”
沒有婚鞋,陳秀可帶不走新娘子。
這會兒正在屋子里急得打轉,抓耳撓腮的。
秦桑懷疑那個叫蘇燁的男人沖她眨眼是在放電,她被電得酥酥麻麻的,腦袋放空,便把藏鞋的地方暴露了。
蘇燁根據秦桑的指示,在酒店窗戶外面找到了用一根繩子吊著的婚鞋。
只有一只鞋,還差一只。
蘇燁只好又回到秦桑身邊,“還有呢?”
他笑時,豐神俊朗,很養眼。
秦桑承認自己有些把控不住,但不是因為男人的顏,而是因為男人之前的話。
他說他們是老相識。
她靜默不語,內心風卷殘云。
蘇燁見套不出話來,只好認命一般繼續去找鞋。
沒多久,陳秀自己找到了另一只婚鞋,不知道被誰放在了窗簾上面。
穿上婚鞋的夏螢被陳秀抱出了房間,大家也緊隨其后,跟著出了酒店。
秦桑作為伴娘,和夏螢他們同車。
她看了眼副駕駛座的蘇燁,想問他什么,卻又覺得不合時宜,暫時忍住了。
滿腹狐疑,一直憋到夏螢和陳秀的婚禮結束。
當伴娘是個辛苦活,秦桑深刻體會到了。
婚禮結束后,陳秀和夏螢的親朋好友基本吃完飯便離開了。
留下來吃晚飯的人不多,從25桌酒宴銳減到5桌。
秦桑全程幫忙招呼,還充當了兩次司機,送夏螢的堂姐妹回出租屋。
這是秦桑失憶以來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并非生來就是秦家的千金小姐。
也是秦桑第一次好奇失憶前的自己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
……
送走了所有賓客。
秦桑也離開了夏螢和陳秀的家,她一個人下樓,在單元樓門口遇見了伴郎蘇燁。
那男人身上還穿著伴郎的衣服,靠在單元樓的大門上,手里夾著一支香煙。
煙頭星火微光,他嘴里吐著煙圈。
秦桑經過時,男人才端正了站姿,順勢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了。
他開口,叫了秦桑的名字。
女人站住腳,側目朝他看過去,“蘇先生還沒走。”
蘇燁將手揣進了褲兜里,揚了揚唇角:“在等你。”
秦桑狐疑,終于把憋了一天的話問出口了:“蘇先生之前說跟我是老相識了。”
“不知道能否詳細?”
蘇燁打量著她,從上至下,目光深邃,高深莫測。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他唇角的弧度漸深:“看來你忘得很徹底。”
“晏錦言呢?你把他也忘了?”
蘇燁知道,秦桑和晏錦言訂婚了。
夏螢還告訴他,三個月后,秦桑和晏錦言將會舉行婚禮。
所以蘇燁很好奇,車禍失憶的秦桑,是否真的記不得晏錦言了?
如果是真的不記得了,那為什么還是選擇了和晏錦言結婚呢?
事實證明,秦桑是真的記不得晏錦言。
因為當蘇燁問她時,她眼眸里滿是茫然。
秦桑的眼神騙不了人的,蘇燁失笑,“看來你是真的忘了。”
“老實說,你把他忘了我還挺開心的。”
算是幸災樂禍吧。
畢竟當初秦桑在他和晏錦言之間選擇了晏錦言。
那時候蘇燁被秦桑傷得特別深,直到出了國,還因為自己輸給晏錦言一個殘廢而不甘心了好久。
現在好了,那么愛晏錦言的秦桑,連他都忘記了。
秦桑覺得莫名其妙,她完全get不到蘇燁的笑點。
等蘇燁自己傻樂了一會兒,秦桑才找到機會問他:“你能跟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嗎?”
蘇燁動了動唇,看見不遠處路口停下的那輛黑色卡宴,他話音一轉:“以前的事情你還是去問晏錦言吧。”
“我等你,是為了跟你告別的。”
男人收回了視線,從褲兜里抽出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摸上了秦桑的頭頂,笑容很深:“秦桑,祝你幸福。”
“再見。”
當初出國的時候,他沒能心平氣和的跟秦桑說一句再見。
如今補上了,蘇燁覺得他可以開始新的旅程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二更,會很晚。感謝在2020-12-11 22:42:29~2020-12-12 13:02: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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