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寶柚呆住了。
    看著林七夜的背影，他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與對方，無論是實力，眼界，還是思維深度上，都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明明林七夜大不了自己幾歲，但不知為何，在他的面前，盧寶柚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孩子。
    稚嫩，膚淺，完全被牽著鼻子走。
    “……好。”盧寶柚沉默了許久，還是說出了這個字。
    正如林七夜所說的，他不能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放棄自己的靈魂，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擁有追尋生命的權(quán)利。
    而林七夜給他的這三次機會，讓他在大夏的存亡與自己的生死之間，做到了一種穩(wěn)固的平衡。
    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機會去追求活下去的資格。
    “那邊就是宿舍樓，自己去找個宿舍住下，收拾好東西，然后到食堂來，其他教官那邊交給我。”林七夜輕輕丟下一句話，便消失在了原地。
    盧寶柚獨自站在空蕩的宿舍樓前，凝視著林七夜消失的地方，不知過了多久，喃喃自語。
    “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你的……”
    ……
    “你要親自幫盧寶柚擔(dān)保？”
    電話中，袁罡聽見林七夜的話，驚訝的開口，“為了他，至于嗎？”
    “這不是為了他，是為了守夜人。”林七夜回答，“那孩子的眼睛里，有其他守夜人沒有的東西……再給他一些時間，我想他會成長到一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步。”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直接向上面申請，直接恢復(fù)他的新兵資格，畢竟他是一位神明代理人，還有你做擔(dān)保，我想高層會同意的……”
    “不，不需要。”林七夜果斷拒絕，“想鍛造一柄好刀，是需要無數(shù)次錘煉的，成長太過順利，對他來說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電話那頭的袁罡，陷入了沉默。
    “喂？袁教官，你聽得見嗎？”
    “聽得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袁罡笑了笑，“七夜，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越來越像某個人了……”
    “誰？”
    “葉梵。”
    林七夜一怔。
    “你的格局，你的目光，你的手段，還有你教導(dǎo)后輩的方式……和年輕時候的葉梵，很像。”袁罡忍不住感慨，“我大夏守夜人，又要多出一位棟梁了。”
    “您抬舉我了。”林七夜無奈的笑了笑，“我到食堂了，先掛了。”
    林七夜掛斷了手中的電話，抬頭看了眼已經(jīng)人滿為患的食堂，整理了一下衣著，邁步走了進去。
    ……
    食堂之內(nèi)，早已擠滿了新兵。
    逃亡訓(xùn)練結(jié)束之后，被關(guān)在小黑屋的新兵們也被放了出來，一個個的都像是失去了夢想的行尸走肉，雙目呆滯的站在了空蕩蕩的桌前。
    “喂，你們進小黑屋之后，都經(jīng)歷了什么？”蘇哲拱了拱身邊的同伴，忍不住問道。
    “它們……它們……”同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面如土色，雙手捂住臉，痛苦的回答，“它們用觸手撓我們癢癢……”
    “什么？！”蘇哲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觸手？撓癢癢？”
    “那個倉庫里，有一群觸手怪，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類型的‘神秘’，身上帶著一種奇怪的電流，能將人的感官放大數(shù)十倍，你知道癢感被放大數(shù)十倍之后，究竟有多恐怖嗎？”同伴的眼中浮現(xiàn)出絕望，“我無數(shù)次感覺，我的靈魂已經(jīng)出竅了……”
    “聽起來確實有點糟糕。”蘇哲覺得自己腳底板一涼，“但只是這樣的話，好像也不算太恐怖吧？”
    “不，當(dāng)然不止是這樣。”同伴嚴(yán)肅的說道，“撓癢癢只是第一步，那間倉庫里，有一道完整的按摩流水線……在自身的感官被放大數(shù)十倍之后，每一個穴位的按壓，頂鉆，敲打，都是一種酷刑！
    這一輪‘按摩’下來，幾乎每個人都要昏厥兩三次，簡直就是修羅煉獄的折磨！
    我寧可被練死……也不想再進去了。”
    同伴的眼中，是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那群‘神秘’，究竟是什么來頭？怎么還會按摩？”蘇哲吐槽。
    “聽那些‘神秘’間的交流，它們好像來自什么……內(nèi)務(wù)部？帶頭的是個銀色的魔方，那些觸手怪什么的，都是它的手下。”
    “內(nèi)務(wù)部？奇奇怪怪的名字。”
    “……”
    就在他們交談之際，一個面色黢黑的老人帶著幾個教官，推著幾大車食物，開始給新兵發(fā)放晚餐。
    一個不銹鋼盆，里面放著一塊生肉，以及一團像是巧克力，又像是面包的黑色半凝固物體，在食堂的慘白的燈光下散發(fā)著一抹幽綠色的微光，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令人皺眉的酸臭氣息。
    “那是什么東西？”
    “不知道啊……聞起來好臭。”
    “這玩意是*嗎？”
    “不，*的味道要比它清新一點，而且一般情況下不會這么粘稠，除非……”
    “嘔！你別說了！閉嘴！”
    “……”
    新兵們不約而同的皺眉看著他們身前的不銹鋼盆，以及那兩個根本算不上是食物的東西，忍不住相互交流起來，臉上滿是不解。
    “安靜。”
    安卿魚站在食堂的門口，目光掃過眾新兵，淡淡開口。
    嘈雜的食堂頓時寂靜了下來。
    “吃飯。”
    依舊是簡單易懂的兩個字，但這次，新兵們的臉上滿是茫然。
    “報告！”
    “講。”
    “安教官，我們……的飯呢？”
    “飯？”安卿魚眉頭一挑，“不就在你們面前嗎？”
    “？”
    新兵們再度看向不銹鋼盆，數(shù)道聲音同時響起，“可是這根本就沒有東西能吃啊！”
    “是啊，這肉還是生的，上面還帶著血……”
    “這坨黑不拉幾的是什么東西？怎么一股怪味？”
    “安教官，是不是哪里弄錯了？”
    不等安卿魚說話，他身后的曹淵便抬起右手，重重的砸在了一側(cè)的桌子上。
    咚——！！
    沉悶的巨響在整個食堂內(nèi)回蕩，曹淵凌厲的目光惡狠狠的掃過周圍，新兵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沒有弄錯。”安卿魚推了推眼鏡，平靜的開口，“你們眼前的生肉，以及水泥味的‘不妙魚餅’，就是你們今天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