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僅僅不過五分鐘,王大為已經又回到了舞池旁邊那張屬于他們的小桌旁,因為動作迅速,因為行動順利,也因為舞池里的音樂聲太大,更由于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分散,還沒有人知道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里,一個包間里所發生的驚心動魄的一幕,只有王大為對自己的勝利有了信心,至少力量的天平開始已經在向他這邊傾斜,他啼笑皆非的發現自己的那杯被孫曉倩喝完的酒杯里又裝滿啤酒,細心一點看,啤酒花里還有些白色的粉末。
一切還是歌舞升平,一切還是燈紅酒綠,一切還是平安無事,一切還是音樂悠揚,來的客人開始多了起來,博大藝苑的真正夜生活即將拉開帷幕,王大為看見孫曉倩那紅色的頭發在那根爬滿安琪兒的石柱邊閃動了一下,就端起自己的那杯也被人添加了東西的啤酒徑直走到袁大華的桌前。那個眼光兇殘的老家伙很警覺的將手從懷里摟著的那個小女生的臉縮了回來,伸向了躺在沙發的那支雙筒獵槍。王大為很喜歡那種雷明頓獵槍,老爺子就有一把那樣的,做工精細,沉甸甸的很有質感,胡桃木的槍托舒服極了,連發霰彈,很靈敏,聲響很大,一起在昌平打過野兔子。
王大為根本沒把袁大華放在眼里,他知道自己的反應速度不知比那個老家伙快多少倍,他只是在留意坐在袁大華身后的那個野蠻的平頭和另一個戴高爾夫球帽的家伙,兩個人全穿著寬松的夾克衫,胸前鼓鼓囊囊的,好像是藏著什么東西,兩個人肯定已經喝了不少酒,都顯得有些興奮過度,也有了些醉意。他們也根本沒把走過來的這個高個子青年放在眼里,雖然長得有些結實,但在他們的眼里,一個靠臉蛋吃飯的帥小伙十之都是習慣下跪求饒的孬種。
“袁爺。”王大為在和袁大華打著招呼:“能和您喝一杯嗎?”
“小白臉。”袁大華的手依然放在那把黃得發亮的雷鳴頓雙管獵槍的槍托,他皮笑肉不笑的咳了一聲:“你的那個漂亮女伴呢?”
“還在洗手間里收拾自己呢。”王大為在笑:“女人嘛,不全是那樣嗎?把廁所改成衛生間,再改成洗手間,不都是方便女人嗎?”
那兩個家伙在笑,袁大華也在笑。
“我知道袁爺對我帶來的那個妞有些興趣。”王大為索性坐到了袁大華身邊的沙發:“如果您喜歡,我就把她讓給袁爺玩玩。”
“是嗎?有這么好的事?”袁大華無疑有些喜出望外,他明顯把王大為當作和他一路貨色了,因為有十足的勝利把握,他色迷迷的在笑:“老弟,那就謝謝你了。你想要我怎么謝你呢?”
“就是她。”他指著袁大華懷里已經筋疲力盡的那個小女生說道:“不是時興等價交換嗎?我想要她。”
“大叔。”那個稚氣未脫的小女生突然叫了起來:“救救我!”
“叫,大聲叫。”袁大華沖著女孩那張被孫曉倩形容為“美得驚人”的臉噴了一口煙:“他會在床表演英雄救美的。”
跟著他的那兩個家伙在笑,王大為也在笑。
“您說得對。”他笑著晃了晃手中的啤酒杯:“袁爺意下如何?”
“你把啤酒喝了我們再慢慢商量,反正時間離床還早。”袁大華的手離開了雷明頓獵槍,接過了王大為遞給他的一支黃鶴樓香煙,有些漫不經心的回答:“你的那個女伴光看身段就知道一定是個美人,玩起來一定很舒服;這個小美眉可是個千金小姐,老弟也喜歡玩玩小女生?”
“可不是的,小女生不是別有一番味道嗎?”王大為笑了起來:“再說,袁爺可能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女人!”
話音未落,王大為手中的那個厚實而沉重的啤酒杯就在袁大華的禿頭響亮的爆裂開了,那個老家伙萬萬沒想到會有人真的敢在這種地方在太歲頭動土,在還根本沒有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時候,就已經頭破血流的癱軟在沙發了;王大為一下子變得兇狠和可怕起來,轉過身來猛地飛起一腳,正好踢在那個平頭男子的褲襠,出腳太快,太狠,平頭連哼也沒哼一聲轟然撲倒在不遠處的一張小桌,鋼化玻璃的桌面轟然破碎,大廳里的音樂嘎然而止;戴高爾夫球帽的男人已經從夾克衫里掏出了一把六四手槍,但王大為的動作無疑比他快了一些,他在出腳的同時就已經了抓住袁大華放在沙發的那把雷明頓獵槍,掄起來,那個胡桃木的槍托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當槍托與那個男人的面孔接觸的時候,他的臉馬就破碎了,鮮血像噴泉似的噴濺出來,還有那白晃晃的牙齒,他立刻就昏死過去,但他還是下意識的扳動了扳機,槍聲在豪華的大廳里轟然回響。
槍聲響起,王大為欣慰地看到孫曉倩和那個中年婦女攙扶著那個胖子男人隨著驚慌失措的人群向入口處涌去,還有密密麻麻的男男女女,大家都在奪路而逃,天知道這座娛樂城里竟然會聚集有這么多的人。
“巧巧。”被那個中年女人攙扶著的胖男人沖著袁大華身邊的那個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楞住了的小女生在大聲地叫著:“還不快走!”
“站住!”碩大的博大藝苑的大廳里亂成一片,所有的來賓全在奪路而逃,女人們的尖叫聲響徹大廳,王大為已經看見好幾個保安模樣的人向他沖了過來,他舉著雷明頓獵槍朝著刷著立邦漆的墻壁扳動了扳機,震耳欲聾的霰彈槍聲和隨之應聲而落的半壁粉墻,以及從天花板震落下來的水晶吊燈,驚得所有的人全都停住了腳步,大家全都聽見了那個臉色鐵青的高個子男人所說的話:“別逼我,她是我的女人!怨有頭、債有主,不要逼我開槍!”
時間就像是在那一刻停止了轉動,五光十色、硝煙彌漫的大廳里鴉雀無聲,誰也不敢移動半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那個殺氣騰騰、怒火中燒的男人,還有他手里提著的那支余煙繚繞的黑洞洞的槍口。
“大叔。”那個小女生一把抱住了那個高個子男人的腳:“救救我!”
大家全都看著那個有些冷酷、有些硬朗、又有些帥氣的年輕人還是猶豫了一下,嘆了一口氣,一只手就毫不費勁的把那個有些外國血統的女孩子挾在了自己的腋下,一只手舉著獵槍,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警察后來的訊問筆錄中,所有的女人都一致認為他就像是美國電影《諜中諜》里的湯姆?克魯斯,為了自己的女人敢于和黑道老大進行較量,只恨女主角不是自己;所有的男人卻認為那個男人就和電影《真實的謊言》里的施萊辛格一樣,魁梧、彪悍,中國現在的男人中很少有這樣的角色了,所有人的一致看法就是,那個人又高又大,從來沒見過,但肯定當過兵。
很久以后,還有不少人記得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瘋狂的打斗、轟鳴般的槍聲、到處是血、一個被砸得頭破血流、不省人事的黑道老大、一個面無表情、動作干凈利落的男人,一個稚氣未脫、美的驚人的小女生,后來,還有不少人津津樂道的向人吹牛,他曾經和那個男人擦身而過,就親身感受到那個男人身殺氣騰騰,有一種勃勃英姿、所向披靡的感覺;但那個男人從那以后再也沒有在博大藝苑出現過,連袁大華的一幫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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