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后的第一個工作日。
    林奇拖著乏力疲軟，空蕩蕩的軀殼，憑著身殘志堅的意念，準時出現在他的辦公室里。
    張小小同學最終還是沒有再多留一天，還是按照原訂的計劃，于元旦當天下午由林奇送她前往車站搭乘大巴返回羊城。
    只不過她走的時候滿面春風，笑意盎然。
    而林奇卻是精神萎靡，搖搖欲墜。
    至于造成這種情況的具體因由，那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假如賢者時間也分段位的話，林奇覺得自己至少也得是百星榮耀的水平。
    反正已經不止是什么心無雜念的層次了。
    基本上就是已經達到了只要稍微一動念頭，那如影隨形的刺痛感就會蜂擁而至的地步。
    真?百分百?強行物理清除欲念！
    就連昨天晚上林奇假裝參加完培訓回家的時候，劉朱萍都一臉驚訝地詢問林奇。
    到底他們公司總部是安排了什么樣高強度的非人培訓，才能把好好的一個年輕人摧殘出一幅形如枯槁的模樣。
    不過從母上大人的反應來看，似乎王大姐暫時還沒有跟她告密。
    這總算也是一個好消息，不枉他付出那么多的犧牲。
    時間很快來到2008年的第1個交易日開盤。
    豆油主力合約表現得波瀾不驚，象征性地開出了一個10500元/噸的價格，僅僅比2007年的最后收盤價高出26元/噸，并且開盤后的成交也非常清淡，價格波動幅度也并不大。
    看起來就像是大家還沒從跨年的喜悅中緩過勁來似的。
    百無聊賴盯著屏幕死氣沉沉的分時圖走勢。
    林奇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腰，點了根煙，試圖以此來提提神。
    從今天早上起床至今，他都覺得自己整個人一直處于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狀態。
    果然，君王從此不早朝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他喵誰還能有精力理事呢？
    就在這時，真正去參加完培訓回來的黃山和李俊凱聯袂來到林奇的辦公室。
    “林總看起來精神不太好？身體不舒服嗎？”
    坐在沙發上的黃山看到林奇從辦公桌走向沙發時，幾步路都走得顫顫巍巍，一幅隨時要撲街的模樣，還以為林奇是生病了。
    “沒什么事，就是前晚去酒吧跨年的時候搞得有點晚，然后昨天也沒休息好，所以人有點乏困而已，沒什么大礙，有勞黃總關心了。”
    林奇說的倒全是實話，一個騙人的字都沒有。
    只是頂多實際內容可能會跟一般人所以理解出來的大相徑庭罷了。
    黃山聽完也只是呵呵一笑，沒再多說什么。
    年輕人嘛，喜歡玩，喜歡鬧，都是人之常情。
    “那還是我來泡茶吧。”
    李俊凱看到林奇這樣的狀態，便主動請纓。
    而林奇也沒有拒絕，因為他確實有點懶得動彈。
    黃山和李俊凱今天一大早過來找林奇，主要還是想跟他傳遞一些在總部開會和培訓時得到的消息。
    “這次在總部的年會上，馬董事長對我們營業部那可是贊賞有加，并且還多次點名表揚了林總，你現在可以說是我們整個公司里面最炙手可熱的當紅炸子雞了。幾乎所有營業部的高管都在私底下打聽你的消息。馬董還說他將在春節后就要開始安排行程，準備全國各個營業部都轉一圈，其中第一站就要來我們這，還指名道姓一定要來見見你。”
    聽完黃山的一通吹捧下來，林奇只是微微一笑，他對這種事情毫不在意。
    炙手可熱有啥用？
    是能固本培元嗎？
    愛見不見！
    隨后黃山又講了一些關于今年總部的發展思路，目標任務等事項，除此之外，還穿插了一大堆在總部的見聞和趣事。
    聽得林奇連連打起了哈欠。
    其實林奇也很想假裝出一幅認真傾聽的樣子。
    奈何當下自身的身體條件真的不允許他這么做。
    林奇的反應自然也讓黃山面露尷尬。
    其實黃山講那么多廢話，主要還是因為他接下來要談的問題比較敏感，所以才想著做點鋪墊暖暖氣氛。
    只是他也沒想到過完元旦假期回來后第一天，林奇居然是這樣的一個萎靡不振的狀態。
    真是白瞎了他昨晚左思右想出來的暖場對白。
    不得已之下，黃山只好強行中斷了那些毫無營養的鬼扯。
    “其實今天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跟你探討一下的。”
    說到這里，黃山的神色也變得稍微有些嚴肅。
    “黃總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
    黃山態度上的變化，總算讓林奇強打起精神來了。
    說完他便端起李俊凱早就泡好的茶，一飲而盡后，又分別給黃李二人發了煙。
    最后再自顧自地點上一根。
    黃山接過林奇遞過來的軟中，不由自主地先用手指捏著濾嘴，在茶幾上敲了兩下后，再送到嘴邊。
    他突然想起這次去總部開會的時候，各個營業部的負責人抽的基本都是20來塊錢一包的煙。
    只有總部的管理層和少數幾個業績較好的營業部老總才抽著40多塊錢一包的硬盒中華。
    當然，像馬董事長這種級別的，抽的是軟中和雪茄。
    其中，黃山和李俊凱也是少數那些抽硬盒中華中的一員。
    不過他們的煙并不是自己買的或者是客戶送的。
    而是林奇在他們臨出發去鵬城前，一人一條塞給他們的。
    說是到了總部以后多少可以拿來撐下場面。
    想到這里，黃山不免也有點感慨林奇的世故。
    如果非要說林奇有多圓滑，其實也不至于，但他卻總能抓住事情核心的那些點。
    就比如說煙這個東西。
    有時候雖然不是說抽多少錢的煙就一定代表了什么樣的層級。
    但是畢竟這個社會也講究先敬羅衣后敬人。
    擺在面上能最先被人看到的東西，怎么說都還是能起到一定加分效果的。
    像他們營業部今年的業績如此突飛猛進，如果去總部開會的時候表現的過于低調或者摳搜的話，難免就會給人留下不夠大氣的觀感。
    但如果表現得太過于高調的話，又容易讓人覺得裝模作樣，自視甚高。
    唯有恰到好處，不卑不亢的姿態，才能更好的跟其他人融為一體，打成一片。
    在這一點上，林奇還是有點先見之明的。
    這時，黃山突然意識到，似乎林奇從剛進公司后不久，每次他發的煙基本上都是軟中，可能偶爾有時候會出現幾次盒中，但大體上還是以軟中為主。
    現在仔細一想，不管這煙是客戶送的，還是林奇自購的，算下來的話也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呀。
    可是雖然林奇抽的煙很好，但他發煙的時候始終發得毫無煙火氣，非常自然隨和，不會讓你覺得他有一絲一毫炫耀的意思。
    看來林奇能在有錢人圈子里面混的游刃有余，還是有自己的過人之處的。
    不過很快黃山就打斷了自己的這些胡思亂想。
    因為這些事情跟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半毛錢關系沒有。
    他趕緊給自己的煙點上火，理了理思路之后，才字斟句酌地說道。
    “咱們營業部去年結算下來可以用于年終分配的獎金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所以我想問問看你的想法，畢竟這里面絕大多數都是來自于你的貢獻。”
    林奇聽完之后一臉懵逼？
    老總分多少，副總分多少，每個人的分配比例之前不都是定好的嗎？
    這還需要來問我？
    “黃總，這個比例之前不是都已經確定好了嗎？按照比例分不就好了？”
    “如果按照定好的比例分配，到時候分到你手里的錢可能會比較少。”
    黃山說這話的時候難免有點不好意思，隨即他就詳細地跟林奇解釋了一番。
    原來營業部這些年連年虧損，所以往常年底的可分配獎金，都只有象征性的1~2w而已。
    扣除掉幾名拿固定金額獎金的后勤后，實際分到每個人手中的，差別也不會很大。
    但是因為去年的業績大爆發。
    預計可供分配的獎金一下子能去到了接近30w。
    后勤那些拿固定金額獎金或者拿1~2個點的小比例獎金還好。
    像黃山這種負責人，動輒是拿40~50%大比例的，那這個差距就很厲害了。
    如果按照原先定好的比例，分別是黃山30%，李俊凱25%，林奇25%。
    黃山和李俊凱對這個比例當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他們上半年每個月拿到手的實際收入也就7~8k而已。
    哪怕下半年有了林奇的加入，但實際能增加到他們手的收入也就是1K多的績效獎金。
    所以現在一下子能拿到相當于小一年收入的獎金，他們肯定是欣喜若狂。
    但是又擔心林奇會對這個比例有意見。
    現實點來講，就算林奇要分走一大半，剩下一小半讓他們去分，也是合情合理。
    不過林奇聽完之后直接搖頭擺手。
    “沒事沒事，就按定好的比例來就行了。”
    黃山他們還不大了解林奇在客戶群體里面推豆油的事情，只知道林奇似乎自己搞了個賬戶在弄著玩，但是并不出清楚實際交易情況，還以為他就是在練練手，玩玩而已。
    林奇現在一想到即將到來的豆油行情，哪里還會對那點獎金放在心上。
    說不定獎金實際到賬的日子還沒他財務自由的日子來得快呢？
    “對了，黃總，剛好想起個事，順便跟你說一下，春節前后我想招個人。”
    林奇突然想起王洛恒的事情，于是順便跟黃山大概講了一下。
    “你說他是羊城營業部的實習生？”黃山聽完之后思索了一下。
    林奇想要招個人幫自己服務客戶這根本就不算事。
    黃山都有點好奇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才會林奇讓愿意出動拋出橄欖枝。
    剛才聽林奇那么一說，好像就是之前參加從業資格考試的時候恰好認識的。
    黃山反倒是有點擔心能被林奇看上眼的，這個王洛恒可別是羊城營業部的什么寶貝疙瘩，回頭要是讓林奇給直接拐到S市來，以后可就很尷尬了。
    “要不我先跟羊城那邊的張總打個招呼吧？如果張總那邊沒什么問題的話，隨時歡迎這位王洛恒過來我們營業部。”
    林奇又打了個哈欠，然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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