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笑天手機(jī)經(jīng)常收到諸如販賣槍支彈藥，放高利貸，出售金槍不倒藥，倒騰一手黑車之類的不法小廣告，他都會挑出廣告詞特別有創(chuàng)意的進(jìn)行收藏，也算是他的另類愛好之一。
    但像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他手機(jī)上的這條，充滿著文藝蛋疼以及苦哈哈失戀范的短信，他還是第一次收到。第一反應(yīng)是迅速地回復(fù)，朋友，你發(fā)錯了。
    很快短信又進(jìn)來一條：每個人都會有一份夢想，才能有一個理由去堅強(qiáng)。
    徐笑天看著這條酸了巴嘰的短信，腸子都快擰成蝴蝶結(jié)了，這什么跟什么啊，他把手機(jī)揣回兜里，接過洛軒手里的面盆：“我來和面吧，我讓你看看什么叫太極八卦掌。”
    還沒等他開始運(yùn)氣，短信又進(jìn)來了，他有點憤怒地再次掏出手機(jī)。
    “怎么了？”洛軒看著他。
    “有個發(fā)錯短信的傻b在給我抒情呢。”徐笑天有點無奈。
    我的夢想已經(jīng)破碎，我漸漸靠近美好天堂。
    天堂你大叔啊，徐笑天崩潰了，他媽的這哪來的神經(jīng)病！而且看起來是個要自殺的神經(jīng)病！他看著短信發(fā)了一會呆，他實在是懶得跟這種腦子跟漂□□泡過似的人廢話，但是他又有點擔(dān)心這真是個準(zhǔn)備想不開的人，給喝藥的遞瓶，看跳樓的揮著手帕送行這種事，還是不能做的，于是他又壓著火耐著性子回了一條。
    這位朋友，誰告訴你天堂美好的，你就讓他現(xiàn)在去天堂，你看他去不去，你想開點，去了可就回不來了，天使連菊花都沒有，留在人間你至少還能挑出個性別合適的來，對不。
    回完這條短信，徐笑天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仗義了，于是打定主意，再有短信進(jìn)來，絕不再理睬。
    但他手剛在面團(tuán)上摸了一把，沒等揉著，手機(jī)又響了，這次不是短信，是電話鈴。
    “啊——”徐笑天怒了，“真他媽操蛋！”
    “還是我來吧。”洛軒笑著推開他。
    徐笑天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屏幕，馬上驚悚了，那個號碼居然不是回短信，而且直接打了過來。他猶豫了一會接了電話，想著該說什么。
    “喂，你好。”
    “我是顧鵬展，我有話跟你說。”
    徐笑天拿腔捏調(diào)地正準(zhǔn)備開口安慰一下呢，猛地聽到這么一句，當(dāng)時就呆住了，拿著電話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現(xiàn)在方便嗎？”
    “不方便。”徐笑天本來抱著救人一命的偉大信念接的電話，現(xiàn)在冷不丁聽到是顧鵬展的聲音，一下子覺得全身毛孔都張開了，怒火蓄勢待發(fā)地準(zhǔn)備噴射。
    他之所以還沒有噴射，是因為洛軒在他旁邊，他不知道顧鵬展找他干什么，也不知道姓顧的和洛軒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怎么樣的，只是下意識地不想影響洛軒現(xiàn)在的心情。
    徐笑天按下靜聽鍵看看洛軒：“我去接個電話。”
    “嗯。”洛軒揉著面，點點頭。他并不在意徐笑天接了誰的電話需要避開他，誰都沒法做到也沒必要做到所謂的坦誠相待。
    “你上哪弄的老子的電話？”徐笑天憋著火走到外邊，沖電話里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我打聽來的……”
    “你他媽有毛病吧，你還上什么美院啊，”徐笑天火了，洛軒和他之間的事從顧鵬展嘴里說出來時那種憤怒的感覺包圍了他，“我強(qiáng)烈建議你他娘的現(xiàn)在就去申請加入中情局！”
    “你知道洛軒去哪了嗎？”顧鵬展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自顧自地繼續(xù)說。
    “我不知道，你他媽不是會打聽么，自個打聽去！”
    “我現(xiàn)在不是就在打聽么……”
    “你……”徐笑天差點氣不起來了，“你想從我這打聽到洛軒的事？你是不是剛撞豬身上了？你覺得從我這能打聽到什么嗎？”
    “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顧鵬展挺淡定。
    “那還沒有不能上吊的梁呢，你趕緊找一根去掛上，操，我警告你，再他媽給我打電話我找人卸了你！”
    顧鵬展沒了聲音，徐笑天也不想再多說什么，準(zhǔn)備掛電話。
    “我知道他肯定在你那邊，開畫廊那小子和他關(guān)系不一般，我只是想確定一下……”
    顧鵬展后面還說了什么，徐笑天沒有聽見，他直接掛掉了電話。
    算你狠，他摸索出煙來點上，抽了一口，顧鵬展看上去像個傻子，有時候卻能發(fā)現(xiàn)他其實并不傻，這有意無意像是自言自語的一句話，準(zhǔn)確而又力道十足地劈在了徐笑天的胸口上，他甚至有那么幾秒鐘幾乎喘不上氣來。
    狗|日的，徐笑天皺著眉吸了幾口煙，把半截?zé)熑釉诘厣喜葴缌耍L長地呼出一口氣，開畫廊的朋友，洛軒只是很隨意地提過一句，徐笑天并沒有從那句話里感覺到什么。他不打算去問洛軒，也不打算就這個人這件事去做什么，他不想因為顧鵬展目的不明的一句去觸碰洛軒的底線。
    徐笑天再進(jìn)屋的時候，洛軒抬了一下頭，看到了他臉上沒來得及完全藏好的郁悶神情。徐笑天不是個多么完美的人，但在不讓莫名其妙的情緒影響別人這一點上，做得卻是相當(dāng)?shù)暮茫M管洛軒看到了他一閃而過的不快，但在下一秒，他開口說話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常態(tài)。
    “終于不是面糊了啊！”他看著面盆里終于成為了一個面團(tuán)的面團(tuán)，驚訝地喊了一聲。
    “確定吃饅頭？”洛軒拍拍面團(tuán)，有點小得意。
    “能有饅頭就已經(jīng)是見證奇跡了……”
    徐笑天是中午到的洛軒家，可是吃到這頓見證奇跡的饅頭大餐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他已經(jīng)餓過頭了，但還是硬撐了三個饅頭下肚，連帶兩碗紫菜蛋花湯，他此刻有些行動不便。可他還得咬著牙便起來，因為洛軒要出門，他要去畫廊轉(zhuǎn)轉(zhuǎn)。
    現(xiàn)在畫廊這個詞是繼顧鵬展之后讓徐笑天一聽就渾身難受的第二大法寶，他很想說我一會沒事能不能去畫廊轉(zhuǎn)轉(zhuǎn)，但最終還是咬著舌頭沒有說出口。
    沒影不確定的事，一旦去做了，是很容易砸鍋的。
    所以徐笑天把洛軒送到車站之后，自己回了學(xué)校。
    他還有正經(jīng)事要做，譚哲給他的資料他今天晚上得看完記清了。他這么短的時間里根本沒摸明白譚哲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總之他不想像張龍那樣被譚哲罵，所以力求把事都做得沒有漏洞，誰知道他會不會明天突然抽問一句，星悅有多少間江景房之類的問題，要是答不出來，沒準(zhǔn)高等教育就得看著自己欲哭無淚了。
    徐笑天趴在床上，以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態(tài)度把資料看了兩遍，數(shù)據(jù)都記得差不多了才躺平了揉著被壓疼了的肋條嘆了口氣。
    這認(rèn)真勁都快趕上他當(dāng)年高考復(fù)習(xí)的勁頭了，好在他記憶力不錯，看幾遍的東西差不多都能記得七七八八。
    “用完功了？”喬楊坐在電腦前研究狗的習(xí)性，他暫時決定去他二叔和林宏齊開的狗場幫忙，目前正在惡補(bǔ)專業(yè)知識。
    “嗯，沒記住的隨它去吧，”徐笑天抬起一條腿撐在床頂?shù)蔫F條上，“你說我們費了牛勁考上了大學(xué)，雖說沒怎么認(rèn)真念吧，好歹也無驚無險地混到畢業(yè)了……”
    “你還是有驚險的，你處分還背著沒消呢。”喬楊扔了根煙到他身上。
    “操，不要戳人傷疤，太殘酷了，”徐笑天點上煙，“你說臨了臨了，又都得重新學(xué)習(xí)新東西，這是不是有點操蛋。”
    “讓我們對專對口去找工作，我覺得更操蛋，”喬楊頭也沒抬地回答，“夾帶抄襲什么的都還掛科呢，專業(yè)知識對于我們來說，基本屬于空白。”
    “寶貝，你自我批判也太無情了。”徐笑天樂了。
    這天晚上徐笑天睡得很早，明天是他實習(xí)的第一天，雖然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情況，但保持充沛的精力還是必要的。
    可是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實，顧鵬展的那句話像咒語一樣在夢里出現(xiàn)了好幾次，徐笑天半夜醒過來的時候差點都想打電話給大臀要求他找人修理此人了。
    盡管一夜都沒睡好，他還是在鬧鈴響起之前五分鐘就醒了過來。洗漱完畢回到宿舍的時候，喬楊醒了，正看著他：“這會就去了？”
    “嗯，怕堵車。”
    “你中午有休息時間嗎？”
    “應(yīng)該有吧，又不是萬惡的地主老財，中午還不讓休息了？”
    “你中午要是無聊，我可以賞光去陪你吃個飯，”喬楊揉著眼睛坐起來，“我一會要去我二叔那，離星悅近，中午可以那什么一下你。”
    “臨幸一下老子？”
    “哎喲我操，”喬楊笑了起來，“你如果強(qiáng)烈要求，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排個號。”
    “寶貝你現(xiàn)在越來越奔放了，靠。”
    徐笑天第一次坐公車從學(xué)校到星悅，他高估了這條路的堵車情況，濱江路過來一路暢通，他很悲傷地提前了半個小時到酒店。
    “早呀。”他穿過酒店停車場走到員工電梯的時候，碰到了那天在前臺為他指路的小姑娘，小姑娘沖他笑笑，打了個招呼。
    “是不是太早了點？”
    “啊，他們一般都是壓著點來的，”小姑娘微笑著向他伸出手，“我叫李萌，你是叫徐笑天吧？”
    “啊，是，你怎么知道的？”徐笑天伸手跟她握了握。
    李萌有點不好意思地捂著嘴笑了笑：“唉呀，來了人總是要了解一下的呀。”
    李萌要去客房部，和他同一層，兩人出電梯的時候，她問了一句：“你有市場部的鑰匙了嗎？”
    “沒。”徐笑天瞬間郁悶了，這個點估計沒有人來，那他豈不是要在門外站半小時崗？
    “那你先敲敲門看吧，譚經(jīng)理可能在的，如果沒人，你到客房部來等一會。”
    “好的。”
    徐笑天在敲門的時候還在想，譚哲會來這么早？
    這種想法很快得到了證實，門在他眼前打開了，但看到的情景卻著實讓他有些意外，譚哲穿著襯衣，扣子都沒扣，睡眼惺忪地站在門里，身后辦公室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張折疊床。